陆老板心中疑惑,心想自己既然能够趁着顾无忌不备, 成日见缝插针的翻墙去和顾三少爷在一块儿厮混, 当然也可能有别的什么人能够见缝插针的同自己一样藏在更深的迷雾之后, 和顾葭厮混。
陆玉山脑海里一闪而过顾葭从陈传家房间出来的画面,‘啧’了一声, 忽地不清楚之前在巷子里, 顾葭对自己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说是要背着我同别人亲嘴呢……
顾葭到底当我们这段关系是什么呢?!到底有没有认真?!还是说当真只是玩一玩?
陆玉山心中纠结成麻绳,表面却好似还很运筹帷幄, 看着众人进来了, 还站起来同顾葭的小舅舅乔万仞打招呼。
乔万仞给每位家人都带了礼物, 但客人陆玉山和顾无忌却是没有,乔万仞还很抱歉,说:“实在是抱歉,我只知道大姐有个儿子,不知道你们二位也在。”
陆玉山和乔万仞差不多挨着坐下,说话道:“没关系, 本身我就是沾了三少爷的光,前来白吃白喝一顿, 若是还要拿礼物, 那我成什么人了?”
乔万仞哈哈大笑, 豪迈至极,说:“陆老板未免太谦虚,其实乔某可是佩服陆老板得很呐,就连我头上的司令都听过陆家七爷的大名,说在地下活动的人物当中,陆七爷可是这个。”乔万仞竖起了大拇指。
陆玉山早先便闻见乔万仞身上淡淡的土腥味,这都是常年下地力挖坟掘墓之人才会有的味道,陆玉山自己就是,所以很多时候土夫子们知晓看一眼或者闻上一闻就知道是不是同道中人了。
“是么……不过是随便做起来的买卖,偶尔自己也跟去看着伙计,没有什么值得说道的。”陆玉山说得云淡风轻。
乔帅一双丹凤眼幽幽的看着陆玉山那没有任何破绽的表情,说:“既然陆老板不愿意多说,我也就不说了,不过我是知道你们陆家和王家是都在找那十二山水图,可找到了?”
一桌子人都在听这两位英俊霸气的人物说话,可再次说到了十二山水图,顾葭就也觉得这东西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只有自己不清楚。
他看向刚认的小舅舅,对这幅画实在是没有兴趣,便说:“小舅舅,你们两个可别再说那些我们插不上嘴的话题了,大过年,要么行酒令,要么击鼓传花玩游戏,光你们两人说悄悄话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乔女士也从不管男人们外头的事业,为了照顾二弟的心情,也不愿意大家谈公事,便符合道:“正是这个道理,小虾、陆老板,快快举杯吧,也好让我们这些老人家吃上一口热菜。”
顾葭听见乔女士喊那样威武不凡的小舅舅‘小虾’,偷偷乐了一下,这一乐便和乔万仞的视线对上,一面互相看着,一面一同饮酒,很有些喝交杯酒的默契,但也就那么一瞬间的默契罢了,很快顾葭就被弟弟要求给后者夹菜,他也就忙着照顾弟弟,没什么机会在席上和陆老板或者其他什么野男人‘眉来眼去’。
乔东士坐在主位上,他的右手边是大姐乔念娇,左手是他的妻子温禾,妻子的旁边依次是小弟乔万仞和客人陆玉山,大姐的身边则是顾葭和顾无忌,一桌子七个人,将一张小圆桌填得满满当当。
乔东士已经记不清楚家里什么时候还这么热闹过,但这不妨碍他饮酒,将一坛子陈年女儿红一杯杯灌下肚中,让酒精麻痹他的耳朵和眼睛,使他看见乔家辉煌的曾经……
好像他大姐还在上学,自己刚娶了十四岁的温禾,小弟成天上树掏鸟窝,父亲和各位大人来往紧密,母亲则坐在大堂和三姑六婆一块儿织毛线,他拉着温禾读书,每一个字都踏着暖风从过去传到现在,掉入他的酒杯中,被他一口吞下。
乔东士听着桌上四个年轻人聊天,忽然感觉自己是有些老了,四十岁了,可不是老了么?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之前小弟和陆老板所说的《十二山水图》正是当年父亲收藏的古董画,只不过当年家里逃难,似乎没能带上,现在也不知道流落到了谁人的手里。
乔东士张了张嘴,想要说上一说那个十二山水图的下落,不过现在桌上的话题又围绕过年的习俗展开讨论,他便偃旗息鼓只是默默的听。
只听陆老板说道:“上海过年很是热闹,每个餐厅外头都回摆着红牌子,上面红纸黑字写上某某人宴请,或者某某公司聚会,每家每户外面都点了红灯笼,从一大早到半夜十二点鞭炮声都不绝于耳,早年间上海还很流行青-楼跑马车,也是一绝,只不过容易出事故,后来就没人做了。”
顾葭听得入迷,对上海有些模糊的想象,却始终落实不到实处去。
陆玉山见顾葭还想听,就继续说:“正月十五上海还要办灯会,虽说和北京天津等地相比,没有什么繁多的种类,但那天晚上黄浦江上所有的渔船都会在桅杆上点燃桅灯,放眼望去,便是一条璀璨的星河,很好看。”
顾葭好奇:“陆老板总去看灯会吗?”
陆玉山摇头,说:“只是家住在上海滩边儿上,出出入入的,哪能看不见呢?顾三少爷若是有空去上海,便住我那里好了,若是刚好赶上灯会,站在楼顶看,或者站在江边看,都是很美的,我想你会喜欢。”
顾葭本性浪漫,当真是光听描述便恨不能飞过去瞧上一瞧,他想了想,若是报社的事情谈完了,又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让弟弟和自己一块儿去上海看看吧,据说那里可是比天津卫还要西化的城市,各种时兴的玩意儿也都是从上海开始流行,然后才传到别的地方。
“好呀!一定去!我和无忌一块儿去。”
顾葭和陆老板隔着一个顾无忌都能聊得起劲儿,中间的顾四爷听到这里,也不好扫哥哥的兴致,便哄道:“好,哥都发话了,我是无论无何也要带哥过去看一看,见识见识。”
乔帅在一旁听了,说道:“这不是巧了么,我的军队大部分驻扎在苏州,苏州距离上海不远,不日也要启程回去,到时候也可以做个伴。”
顾葭当然说好,人越多越好,越热闹。
年夜饭吃过后,顾葭虽然没有醉,却也脸颊绯红,听到外头传来烟火在空中炸开的声音,便小孩子一样放下筷子立马跑出去看。
顾无忌操心的跟在后头,其他人紧随其后,一大家子的人抬头朝着城门口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天空正好炸出一朵朵祥云的图案,紧接着又是亭台楼阁和菊花的图案,万分漂亮,在空中虽然转瞬即逝,却精彩无比。
顾葭的二舅诗兴大发,站在台阶上念了一句:“人间巧艺夺天工,炼药燃灯清昼同。”
乔帅说:“二哥这是说的元人赵孟頫的诗。”
二舅乔东士点了点头:“小弟,你小时候念的书,都忘了吧?”
乔帅没忘,好歹书香门第出来的,他想了想,也说了一句:“天花无数月中开,五采祥云绕绛台。”
乔女士很开心,他们过去就总是这样比谁的诗记得多,此时便加入了念诗的队伍:“火树银花触目红,揭天鼓吹闹春风。”
气氛很好,合家欢乐,陆玉山便也随意地念了一句:“烟花并作长春国,日月潜移不夜天。”
顾无忌听了,自然也不甘落后,道:“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顾三少爷本开开心心的看烟火呢,结果周围的人都一人背了一句诗,他这么一个空有皮囊,腹内没有一点儿墨水,全是南瓜糯米饭的家伙顿时感觉心情不太美好,一时间既觉得自己不背点儿什么很丢脸,但又实在不知道背什么……
顾三少爷也是爱面子的人,更何况是在第一次见面的舅舅家,正不知如何是好呢,二舅便好似抓到了顾葭这个不合群份子,说道:“小葭,你呢?”
顾葭欲哭无泪,瞎编道:“亭台云中现,转瞬化星光。”他编得一本正经,才不管烂不烂呢。
二舅乔东士一个皱眉,心想自己可没看过这首诗,正有疑惑要请教,却听得陆老板、小弟和顾无忌三人已经开始鼓掌:“好诗好诗。”
顾葭笑得乐不可支,知道这几人都听出自己在瞎编了,不过还是闭着眼睛瞎赞美,他也不客气,说:“承让承让。”
后来众人一起又站在外面一边赏烟花一边喝酒,女儿红没了,就喝红酒,当的是全都半醉不醉的时候,才散席。
顾葭一直劝乔女士少喝些,自己则似乎有些醉了,他一醉,便更放得开,离开前特别粘人的亲吻二舅和舅妈的脸颊,做那洋派的礼仪。
舅妈红着脸,一直说:“哎呀哎呀,这真是……小葭真是太热情了。”
二舅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当外甥是醉了,反正是说不出‘伤风败俗’这四个字的,毕竟外甥的一举一动都不会叫人反感,做的格外亲昵好看。
顾葭亲完二舅与舅妈,便又同小舅舅贴面了说道:“新年好小舅舅。”
乔万仞在黑暗里轻轻搂了一把顾葭的腰,也不知道怎么会有男人的腰这样软:“新年快乐,小葭。”
顾葭听着乔万仞在耳边说话,突然记起乔万仞早些时候和自己在卫生间也曾靠的这么近,自己还差点把乔万仞当成陆老板亲了一口,这年轻的小舅舅会不会已经猜到了自己和陆玉山的关系?
他怀着这样的疑惑,想了想,还没能问出口就被忍无可忍的顾无忌拽回了车上。
顾无忌从前可没觉得哥哥喝醉了这样喜欢投怀送抱,也是今年突然意识到哥哥十分勾引人后,才发觉的,因此很有些内火,心里想的都是他不在的这些年,顾葭都和谁这样又搂又抱,连摸带亲。
顾葭他们来时是三人,离开的时候却是四个人。
乔女士顺便坐上顾无忌的车子,歪在顾葭的怀里,和顾葭说着过去自己和两个弟弟的有趣儿故事,顾葭一边听,一边和乔女士歪来歪去,难免就有些肢体上的碰撞,再加上乔女士一个劲儿的把脑袋撞进顾葭的怀里,顾葭先前还没有什么反抗的情绪,可时间一长就皱起眉来,抽气道:“嘶,妈,你起来,我疼的慌。”
乔女士最听不得顾葭喊哪儿疼了,即便没醉,也连忙惊醒般,脸色煞白,问道:“怎么了?怎么了?妈妈撞着你了?”
顾葭委屈的点了点头,但很快又说:“没事,只这两日这里一碰就疼……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似里头扎了针一样。”顾葭说着,稍微扯开自己的外套,指给乔女士看。
乔女士担心的连忙把顾葭衣服给扯了开去,顾葭拦也拦不住,眨眼就坦荡得露了一身的白皮肤。
顾无忌手快,厌恶的拦了一把乔念娇,把哥哥衣裳又穿好,说:“你别动来动去,本身回去我帮哥哥治治就好了。”说完,又对司机说,“还没到顾府?”
司机陈幸回头说道:“四爷,快到了,不过前门儿去不了,堵了一群地痞流氓,我开到后门去。”
顾无忌巴不得乔念娇赶紧下车,没有多余的话,只道:“快点。”
窗外是不落幕的烟花开在天空上,一束束五颜六色的光倾倒下来,让车内犹如舞厅呈现光怪陆离的梦幻色彩。
陆玉山隐在黑暗里,不时被烟火的光暴露出那双阴鸷的眼,他的眼方才见了两座玉色的小丘,丘线条起伏很小,甚至可以称之为平坦,但也流露着迷人的美,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人为造成的椭圆小坑,和无数赤色的斑……
可山丘上本该没有这些东西的。
这些东西就算存在,也该是他来创造!
然而陆玉山对此一时无言,只是将双手放在腿上,成拳状紧紧握着,仿佛捏着什么控制情绪的机关。
好不容易把乔女士送了下车,车后座又只剩下顾葭、顾无忌和陆玉山三人时,顾无忌没有坐到乔女士之前的位置去,反而好似将陆玉山视若空气一般,和闭目养神的哥哥对话:
“哥,还疼吗?”
顾三少爷‘嗯’了一声,睁开眼,眼里流光溢彩,迷人不已:“回去无忌你再帮帮我……”
“那是自然。”顾无忌轻声道。
“嗯。”不过顾葭倒是有些忍不了,他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看了一眼陆玉山,又看了看顾无忌,确定是能够在他们面前做任何事情而不用顾及颜面的人后,他便不客气的用手先整治自己的痛苦。
可那左三圈右三圈犹如和面一样的动作显然无法让他好过,他叹了口气,唇中呵出飘渺的白雾,眼神也染着祈求,他拉了顾无忌的手,让本就和他面对面挨的很近的顾无忌低头下来,此刻他根本看不见陆老板一般,着急忙慌的,很难过地委屈道:“总觉得我身上长了小炸、弹,等不到回去,你现在不爱爱我,我就要死了……”
第147章 147
顾三少爷真的是要哭了, 他诚恳的请求着,嘴里却说着暧昧不清的胡话, 一脸醉意,眼神又分外清明,让人不清楚究竟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还是当真这个男人就是如此的放浪, 在大庭广众植下, 在恋人的面前要求另一个人去爱他。
可这对两位当事人来说,却不过是小事一桩, 所有陆玉山认为糟糕透顶的词句都只是兄弟两人平日黏糊对话里的冰山一角。
光是‘爱爱我’这一词, 便是顾三少爷的独创。大约是在顾葭离开京城后,第一次接到顾无忌电话的时候, 那天正是春日, 艳色的牡丹开了一院, 漫天飘着粉色,顾葭却正为安家费没剩多少开始发愁呢,电话就来了。
他拿着电话站在窗边儿,还未能知晓电话的另一头连接谁的声音,倚靠在窗台上,年轻的脸庞落满桃枝的影子, 光斑不规则的点缀顾三少爷迷人的模样,是格外惊心动魄的美, 然而电话另一头的人没机会看见。
打电话来的顾四爷还不是顾四爷, 只是个少年人, 正处于变声的阶段,但那沙哑的声音透过漫长的电缆,在无数杂质的干扰下也依旧充满特殊的魅力,使人一听见,便无法分散注意力,更何况是顾三少爷这位本就对顾无忌有着别样期待和爱护心疼的人。
【哥,我看你走的时候,没带多少钱,所以让陈福给你送了一千块过去,先用着。】
他们在此之前连见面都是奢侈的事,但一旦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顾无忌,顾葭却一点儿都不陌生,反而手指头立马拉紧了电话线,眼前的美景瞬间黯淡失色,满脑子都是电话里的声音,既惊喜又不得不客气,毕竟那时候的顾葭还不知道能不能和顾无忌走得近一些,在京城的时候他们两个见了面也好似看不见对方一样,背地里虽然互相关爱,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也不知道无忌在怕什么。
【呀,这……多不好啊,你留着用吧,我哪里需要这么多?】顾三少爷可不是稍微矜持,是真的认为这钱最好是无忌用了,拿去买好看的衣服,穿最好的鞋子,别成日不打扮自己,瞧着多让人难过啊……就像是没人管一样……
电话那边没有和顾葭商量的余地,命令说【给你你就拿着,不够就和白可行说,我再想办法。】
顾葭当时都以为离开京城后,没了白可行在中间充当小间谍,他与顾无忌的联系就要断了,要慢慢被时间磨没,就像顾文武对乔女士那样越来越不在乎,于是这一通电话其实叫他分外开心。
彼时他还没有换房子,陈传家也不认识,还没能打入天津卫的上流圈子里,刚让工人摆好家具,对一切正是陌生又茫然的时候,听到顾无忌的这些话,也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有股子抑制不住的悲伤从眼里淌出,滚烫的泪珠子下滑的很快,唰唰的给顾葭那在阳光下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留下两道湿痕。
也不知道如何与默默守护这么多年的哥哥交流的少年立马敏锐的竖起耳朵,傻乎乎的问了一句【哥,你怎么了?】
顾葭从没离开京城过,即便搬出顾府了,也住在距离顾府不远的地方,总有机会看见顾无忌的,可现在他要看不见他了,所以光是听声音,就开始怀念【我感觉我好想你。】
那头的少年眼眶都湿红的,却倔强的不肯让示弱的玩意儿轻易露出来,因此用手臂一抹,便冷硬的说【没什么好想的,你好好过,我总会过去见你。】他现在不行,还不可以,再等一等,再等等……
顾葭可以理解却不能不伤心,他听少年还是那样冷淡的声音,一时怀疑少年只是心太善良,觉得同父异母的哥哥可怜所以才对他这么好,一时又害怕自己这样没有哥哥的样子会让弟弟失望,总而言之他摸不透少年的心,如履薄冰,崩溃之际一边用可以清晰看见血管的薄薄的手背皮肤擦眼泪,一边抽噎着问顾无忌【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爱爱我……别再这样三言两语的冷落我,又偷偷对我好,我不要这样。】
电话那头的少年惊慌失措,仿佛是被下了最后一道通牒,要求他表态,只要他说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就可以了,奈何少年很没有章法,也心里难受的好像碎成一片片,听见顾葭哭,他就感觉自己恨不得去死,他良久的没能说话,折磨得顾三少爷清醒过来,正后悔自己一时的失言,连忙挂了电话,然后站在窗边发呆。
可很快的,那边立马又追来一个电话,电话铃声催命般响起,逼着顾葭不得不接,连整理情绪的时间都没有,建立防备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待少年给他一句定夺生死的话,然后他就听见那头顾无忌对他说【以后不要突然挂我电话,不然我怎么告诉你,哥哥,我爱你。】
自此以后,两人开始朝着黏糊兄弟发展过去,每一回的电话时长不下一小时,当今电话费还很贵,这一小时大抵就能养活一个人大半个月了。
因此话又说回来,顾三少爷让顾无忌爱爱自己,不过也是一种口语化的比喻,指代着这几晚上顾无忌帮他用嘴吸蛇毒似的举措。
这在顾无忌耳朵里无疑是可爱的话,顾四爷便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陆玉山,哄哥哥说:“在这里吗?多不好哇……还有外人在。”
顾葭摇了摇头,他刚用过餐又玩闹过后的身体比平日更热,因此撩开衣裳,露出肚皮和一小半胸膛的时候,陆玉山几乎感觉自己看见顾葭身体皮肤上面萦绕的温度被冷空气瞬间化成白色的雾,像是今晚吃的蒸虾,颜色都过分相似,那么或许咬一口,也会留一嘴的鲜甜吧。
“他不是外人……”顾三少爷急忙说了一嘴,便不客气的把弟弟的脑袋往怀里捞,唇瓣不住的打颤,忍无可忍的说,“真是要死了,刚才妈胳膊肘撞着了,感觉……牵扯着浑身都酸痛。”
顾无忌本不愿意在这里让哥哥‘坦荡’,只愿意借着哥哥半醉不醉的劲儿,顺带让一旁的陆玉山知难而退,可谁知道顾葭是真的受不了了!他也就没有要隐晦地给陆玉山好看的心思,心惊的生怕碰疼了顾葭,说:“怎么回事?前儿也没有这么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