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风酌冷静下来,似乎下定了决心,道:“是,厉太傅向来都是无有错的。”
喻风酌说罢了,抬手一挥,带了士兵往前去迎宛阳郡主。
宛阳郡主兴高采烈,大老远就一个劲儿的摇手,怕厉长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高喊着:“厉长生,是我!”
宛阳郡主亲自率领先头部队前来,心想着定然能将厉长生吓到,厉长生决计想不到,父王是派了自己来汇合的。
宛阳郡主终于到了跟前,笑着道:“厉长生,想不到罢,是我啊!我……”
她话到一半,就听到“呼啦”一声,喻风酌带来的人,竟是将她围在了中间。
“怎么回事啊?”宛阳郡主奇怪的看着左右,道:“你们把我圈在中间做什么?”
厉长生策马这才慢条条的走过来,透过士兵瞧着宛阳郡主,道:“宛阳王派郡主前来率领先头部队?”
“是啊。”宛阳郡主点头,道:“厉长生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这么警惕。我与我父王求了半天,他才答应的呢,我好不容易得到的这差事。”
宛阳郡主感觉自己与厉长生隔着人群,遥遥的说话着实费劲。她想要打马靠过去,然而才走了两步,根本无路可去。
士兵并不让开,甚至“嗤”的一声将佩剑抽出。
厉长生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宛阳王向来疼爱郡主,这等危险之事,郡主可有想过,宛阳王为何会派郡主前来?”
“就是因为父王疼我啊!”宛阳郡主被他问得莫名其妙,道:“我求了我父王很久的,他才同意叫我前来。什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我都用了,我容易嘛我。我说厉长生,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厉长生听着她的话,笑容更是扩大了些许。
宛阳郡主又道:“我们别浪费时间了,后面还有许多粮草呢,快快随我前去接应一下啊!莫要叫敌军给偷袭了去。”
“敌军。”厉长生念了一遍这两个字,对着喻风酌招了招手。
“是!”
喻风酌立刻下令,道:“拿下!”
“厉长生?”宛阳郡主傻了眼,不敢置信的道:“厉长生?你要干什么啊?”
宛阳郡主兴高采烈的先行跑来,身边只跟着十来个士兵,其余先头部队还在后面,根本走不了这般快。
喻风酌一声令下,士兵们冲上去,将宛阳郡主与她随行的士兵从马背上拽下,全部扣押起来。
宛阳郡主挣扎着,喊道:“厉长生!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抓我!你……你不会是要造反罢?”
“有人要造反,但绝不是我。”厉长生走过来,站在宛阳郡主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宛阳郡主被押在地上,只能抬头去瞧,道:“厉长生,你疯了吗!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莫不是投靠了叛军罢!你可别吓唬我啊!”
厉长生淡淡的说道:“郡主不妨好好想想,为何宛阳王叫你前来接应长生。”
“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宛阳郡主气得直翻白眼,道:“都跟你说了,是我执意要来,所以我爹才答应的啊。”
“呵——”厉长生冷笑一声,道:“郡主可知道大战并非儿戏。宛阳军向来心疼郡主,怎么可能由着郡主的性子胡闹?”
宛阳王疼惜女儿,虽然平日里的确惯得没样子,但从不让女儿涉嫌。这一次宛阳郡主跑去求她爹,希望能做为先头部队,去与厉长生汇合。宛阳王听了立刻拒绝,说什么都不肯。
宛阳郡主十分失落,其实她心中也是知道的,这般作为着实过于胡闹,但她心中不甘,便又对着他爹软磨硬泡了一番。
谁料到,宛阳王竟是被郡主磨的没了办法,居然一口答应了宛阳郡主的要求。
郡主欢喜非常,虽心中有所疑问,可依然被兴高采烈冲昏了头,欢欢喜喜离去,根本不曾想太多。
宛阳郡主此时被厉长生再三追问,显然已是十足不耐烦,十足的暴躁。可她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隐隐约约有些个不安。
厉长生冷淡的说道:“宛阳王知郡主与长生乃是朋友,所以特意派郡主前来做先头部队,用意……恐怕是引长生过去罢。”
宛阳郡主率领先头部队,押送了一大批的粮草。她带人先行前来,的确是要带厉长生过去接应的。父王说了,粮草并非儿戏,若是距离吴邗这般近的时候被抢走,他们的计划便要功亏一篑。
“引你过去……”
宛阳郡主迷茫不已,自己的确是要带厉长生去接粮草的,但并不是……
宛阳郡主睁大眼睛,大声说道:“厉长生你误会了!厉长生你是什么意思啊!我父王千里迢迢来支援你们,你是在怀疑我父王要造反吗?这是天大的笑话罢!太可笑了!”
厉长生语气平淡,道:“昔日,我的确从未想过这件事情。”
所以在看到宛阳郡主头顶的危险指数之时,厉长生才会甚是惊讶。
宛阳郡主的危险指数极高,但宛阳郡主对厉长生的好感度丝毫未有降低,两者显然是排斥存在的,眼下却有奇异的共存而生。
宛阳郡主作为一个隐形炸弹,其实本身对厉长生并无恶意。如此一说,便只有一点可能性,宛阳郡主恐怕自己根本不知,她成了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柄利刃。
“厉太傅!”
“爹!”
“爹!”
“喻风酌!”
远处传来大喊的声音,嘶声力竭,已然喊得喉咙沙哑。
喻风酌听到自己的名字,惊讶的回头去瞧。
冬风伴随着飞沙走石,一时间根本看不到人影,但是他能确定,定然是喻青崖在喊自己。
“崖儿?”喻风酌惊讶的低语。
“厉太傅!”
喻青崖死命的抽打着坐骑,一路大喊着厉长生和喻风酌的名字,又高声大喊着:“厉太傅!宛阳王造反了!”
“厉太傅!千万别上当!”
“莫要上当!”
冬风太大,四下里一片荒芜,喻青崖喝了一肚子的风,沙石滚进他的口中,迷住了他的眼睛,疼得他无法睁开双目。
眼看着飞快快奔,冲着一颗大树而去,喻青崖双眼生疼,根本看不清前方。马匹受惊,顿时嘶鸣一声……
“咕咚——”
将喻青崖直接摔下马背。
喻青崖滚了数圈,感觉浑身骨头先是被冻裂,再是被摔碎,简直遭罪的厉害。
他疼得抽气,却顾不得太多,想要赶忙爬起来。
“咕咚——”
只可惜,他膝盖疼的厉害,爬起的动作才做了一半,膝盖不受控制的便是一曲,重新跌在地上。
“爹!”
喻青崖心中有股深深的绝望之感,沙土迷住的眼睛中,有液体流出,同样不受控制。
“崖儿……”
喻青崖挣扎着站起之时,突然听到有人急促的叫了他一声,随即被人扶住,搂进了怀中。
“爹?”
喻青崖不敢置信,眯着眼睛睁开,果然在大风之中隐约瞧见了喻风酌的模样。
他眼睛生疼,眼泪模糊,风又这般的大,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扶住他的人的确是喻风酌无疑,喻风酌策马过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喻青崖。眼看着喻青崖如此狼狈,顿时心疼不已。
“崖儿,你……”怎么样?
喻风酌话没说完,喻青崖已经死死的抱住了他,然后万分豪爽的“哇”一声大哭了出来。
“爹!”
“崖儿来晚了!”
“你,你这是死了吗?”
“已经变成鬼魂了吗?”
喻青崖嚎啕大哭,说着一些令喻风酌莫名其妙的话。
喻风酌额头青筋蹦了两下,道:“崖儿,我……”没死。
“爹!崖儿来晚了。”
“你……你身上这般凉,定然是死了……”
“这是你的魂魄对不对?你回来找崖儿了!”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喻青崖哭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根本不给喻风酌将话说完的机会。
现在天寒地冻的,喻风酌又身着铠甲,他身上不冷那才叫奇怪。
喻青崖知道厉长生与喻风酌前去接应,只当他们已经中了宛阳王的诡计,根本来不及了……
心中悲痛欲绝,下意识的就将喻风酌当了鬼魂。
那面嚎啕大哭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厉长生听的真切,不由得摇了摇头。
眼下情况诡异,气氛凝重,但是士兵们听了喻青崖那逗趣又不着边际的哭声,根本止不住,都闷笑了出声。
只有宛阳郡主笑不出……
她方才清晰的听到,喻青崖大喊着说……
宛阳王造反了!
“不可能!”宛阳郡主猛的挣扎起来,大喊着说:“胡说八道!厉长生!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爹怎么可能造反呢?”
“你和陛下都认识我爹的啊。”
厉长生垂眼瞧着她,淡淡的说道:“到底事情如何,我定然会查个水落石出。但眼下……”
他说着一招手,示意士兵们将人带走,道:“眼下就先委屈郡主了。”
士兵们得令,立刻将宛阳郡主和十余个亲随扣押起来,快速带着往大营撤离。
那面喻青崖被带了回来,这才止住了眼泪,满面空洞迷茫无措的模样。
陆轻舟听到动静,从大营内急匆匆跑出,看到安全归来的厉长生和喻风酌等人,心中不敢置信,又着实庆幸。
“太好了……”陆轻舟松了口气,险些累的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