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贴吧出现无数热帖。
《铁血汉子突变文艺青年,是为哪般?》
《他们究竟是不死不休的宿敌,还是相爱相杀的知己?》
《松哥那双用来打篮球和打架的手,真的会弹钢琴吗?》
《音乐厅价值二十万的钢琴,是否命不久矣?》
《请用那双铮铮铁拳,继续捍卫我南的家园!大战在即,我们不需靡靡之音!》
《一切是否都是柏淮的错,毕竟夜柏秦淮近酒家,还可来个后庭花》
……
简松意躺在床上,挨个儿扫完那些帖子,冷笑一声。
肤浅愚昧的无知大众,自己本来想低调一些,他们非要逼自己这个超A的Omega装个B。
挽起袖子,露出筋骨分明的瘦削腕骨,连带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选了个最好的角度,拍了张照片,上传朋友圈。
【这么好看的手,大概只能用来弹钢琴】
可爱小洛洛:还能用来探索身体的奥秘。
徐大傻逼:还能用来抚慰少男的寂寞。
陆淇风:还能用来丈量Alpha的伟岸。
算命找我打6折:还能用来抓床单。
……
看着后面整整齐齐的加一,简松意觉得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法外之地。
这么一对比,居然显得柏淮也没那么畜生了。
下一秒,【债主】发送了一张图片。
朋友圈截图。
附言:其实,我觉得都能用。
简松意:……
呵,真正的畜生,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愤而打算拉黑柏淮,还好柏淮的下一条微信挽救了这段濒临破灭的关系。
【明天陪我去琴房练练吧】
还知道要帮自己撑场子。
还算有点良心。
还有利用价值。
不着急拉黑。
勉勉强强回复到:行吧。
-
南外有一栋很大的艺体馆,形体教室、室内体育场、美术室、乐器练习室,各占一层。
艺体馆四楼靠窗的一排,被隔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琴房,放了一架钢琴和一张琴凳后,再没什么富裕空间。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儿,并肩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好像随便动动,就会碰到对方。
简松意坐在琴凳上,手一直揣在校服衣兜里,看上去有些拘谨,不自在。
柏淮试着琴音,轻哂:“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谁紧张了?我是觉得冷,不愿意动弹。你说这艺体馆怎么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多装几个空调。”
简松意怕冷,柏淮是知道的,十二月初的南城,温度不算很低,却阴恻恻的冷,冻到骨子里。
他拽出简松意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确实凉。
简松意一到夏天就热得像个小火炉,冬天就凉成小冰块,热不得,冷不得,空调吹多了还会头疼,金贵又娇气,难伺候得很。
柏淮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暖水袋,塞到他手上,然后命令道:“转过去。”
简松意像小松鼠捧坚果一样,捧着暖水袋,乖乖转过去了。
柏淮又拿出两个暖宝宝,拆开,手探进简松意的校服和针织衫,贴在他打底的T恤衫上。
熟门熟路,一看就是做过很多年,很有经验的事。
只是时隔三年,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黑色针织衫空空荡荡,柏淮的手轻而易举就探了进去,隔着薄薄的T恤,指尖能清晰地感知到简松意瘦削单薄的脊梁,顺着往下,一点一点滑动,轻而易举能数出每一个骨节。
瘦削单薄,却毋庸置疑,是成熟男子的骨架。
以前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突然就有点暧昧。
简松意抿了抿唇,没敢动。
柏淮的手指得到默许,就这样一路下滑,在脊椎最下段一处骨节停住,低声道:“是这里吗?”
简松意瞬间绷紧身子,强装淡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唔,那看来还要在下面。”
语气淡淡,正经得像是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简松意生怕他继续往下,连忙转过身,一把打掉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别他妈乱摸。”
柏淮把手伸到他面前,轻笑:“这么好看的手,不用来探索人体的奥秘,可惜了。”
“你要点脸!”简松意羞得满脸通红,“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别一天到晚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进去!”
听上去有些凶。
他和柏淮明明还没确定关系,却亲了,抱了,摸了,还一起睡过了,这样显得自己这个Omega甚是好欺负。
简松意对此很不满意。
尽管他差不多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脸皮薄,又爱面子,做不出来平白无故地跑到柏淮面前说“我做你男朋友吧”这样的事。
就一直在等柏淮给一个契机,可是偏偏柏寒出现后,柏淮再没有正经地提过这件事,两个人就这么不深不浅的搁着。
简松意一个藏不住事儿,把这点小怨气,换了个方式,表达了出来。
而向来心细体贴的柏淮,这次却好像没接收到信号,只是收回手,问道:“这下身子暖起来没?”
他一说,简松意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暖和了些,手上也暖,背上也暖,浑身上下的血液也因为害羞的燥意,热乎起来。
柏淮指尖搭上他的手背,试了试温度:“嗯,可以开始练琴了。”
“哦。”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琴谱,“梁祝?”
“嗯。四手联弹需要反复练习,但现在一共就只有四五天了,你又很长时间没碰,太难的怕效果不好。这首不太难,而且能带情绪。”
校园艺术节,观众都是外行,真正的炫技不一定能听出来,耳熟能详感人至深的曲目反而能带动情绪,稳妥,效果也好。
柏淮的确想得很周到。
但过了第一遍,简松意感觉却不太好。
他之前练的都是单人,第一次用联弹琴谱,有些不适应,不够流畅,细节处理得也不细腻,手指没活泛起来,偶尔还会带错音。
这样练下去,效果必然不会太好。
柏淮把琴谱推到他跟前:“十分钟,过几遍,记熟,边过边活动手指。”
简松意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懂事的,没计较柏淮的态度,一边看着琴谱,一边做起了手指操。
柏淮坐在一旁,闲来无事,随手就在琴键上摁了起来。
琴音自然流畅,倾泄而出。
没有琴谱,应该是早已烂熟于心,无意识下顺手弹的曲子。
简松意听了一小段,挑了挑眉:“流行?”
“嗯。”
简松意突然来了兴趣,他和柏淮都不爱听流行音乐,所以到底是什么曲子,能让柏淮这种弹惯了肖邦和莫扎特的人,能翻来覆去地弹,以至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那曲子,听上去旋律并不复杂,抒情中带着点淡淡的感伤。
柏淮喜欢什么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
简松意问道:“喜欢的歌?”
“之前偶尔听到,觉得还行。”
“我好像没听过。”
“嗯。”
“那小柏要不要给爷唱一个?”
柏淮轻笑:“我们下海挂牌的人,唱歌是另外的价钱。”
“只要你唱得好,爷保证给够你打赏。”
“之前输给我,说好一天亲一下,都还没履约,我不信你。”
“……爱信不信!谁稀罕!”
简松意逗柏淮不成反被逗,恼羞成怒,好奇心被吊起来又得不到满足,气呼呼转过身,继续看琴谱,语气格外凶巴巴。
耳边传来一声纵容的低笑:“又生气,是不是又要我哄你。”
“没得哄!我给你说,我现在特别讨厌你……”
简松意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因为耳边响起了低而轻的男声。
是一首关于两小无猜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