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来想去,如果秦家确认秦枝荷已经疯成这样,还那般残忍的杀了人,为了防止自己把真相说出去,只怕会灭自己的口。
宋歌如今也在秦枝荷股掌之间,肯定是不能指望了,唯一能帮他的……似乎只有一个人。
当宋管事把一封求救信交给齐管家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宋颂等的是什么。
匆匆将信交到宋颂手里,他道:“似乎是宋国公命人传来的,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宋颂翻来覆去的把那封信看了一遍,道:“不够味儿。”
齐管家:“?”
宋颂慢吞吞的道:“求的不够真情实感,不救。”
齐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儿,道:“到底是您父亲,他眼睛都瞎了三天了,万一……”
“秦氏如此痴情,爱他爱的这般疯狂,他理应享受的很才是。”
齐管家:“……”
宋国公享受不享受他不知道,反正换做他,他享受不来。
宋颂捏着那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道:“你说,我要是把这封信交给秦枝荷,她会不会再疯一次……比如,剁了他的双手?”
齐管家差点儿要给跪了,宋颂看他表情,微微一笑,道:“开玩笑的,救吧,找个人告诉秦枝荷,是皇后把她相公带走了。”
齐管家急忙转身去安排,宋颂坐在窗前,提笔描绘出了一个人的相貌。
他忽然明白厉霄为什么会给他画像了。
因为他想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疯疯下章肥来,下下章皇后领盒饭。
第六十五章 神兵
秦枝荷现在的精神情况显然不是她自己能够控制的住的, 宋颂很清楚,就像厉霄在天子塔那天一样,哪怕他知道秦枝荷当时是在故意惹他生气, 但他还是爆发了。
那, 如果他告诉秦枝荷,皇后把她的丈夫弄走了,在清楚的记得皇后给她下毒的情况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她现在的脑子, 能知道这是一个骗局吗?
就算知道了,她能想到是谁做的吗?她能控制住自己不发疯吗?
事情是显而易见的。
秦枝荷坐了马车,一路冲着皇宫而去。不管皇后有没有带走她的丈夫, 她都必须要找皇后讨个说法, 她在马车内反复的克制住自己,最终却在宫门口失控了。
她破口大骂。
宋颂带着人来到宫门口的时候, 正好听到她疯癫的声音:“你们知道是谁害死了前皇后吗?我跟你们讲,是秦青荷……她埋伏了两年,给厉霄投毒, □□, 哈哈哈……然后厉霄就疯了!!为了让她的儿子上位,她命人杀死了前皇后,然后嫁祸给厉霄, 让厉霄背负杀母之罪不得不让出太子之位!这就是你们的秦皇后, 哈哈哈……这就是大乾的秦皇后!!”
刘嬷嬷惊慌的来捂她的嘴,但她怎么可能是一个疯子的对手,守门的侍卫都听懵了, 眼睁睁看着秦枝荷一把推开刘嬷嬷,她张狂的笑着:“还有傅国商!也是她杀的, 她让人烧了整个傅府,夺走了一干地契和珠宝,都给……”她想了两秒,道:“都给秦家了!这都是我的功劳!如果不是我,秦家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她有时候好像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脸上带着一抹快意,但有时候,又好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神情之中居然带着几分的骄傲,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她又尖叫了起来:“秦青荷!你还我相公!你胆敢抢我相公,我一定会杀了你!就像杀死傅香那样……相公只喜欢我,他是我的!!秦青荷——”
齐管家被这一幕完全惊呆了,不只是他,还有正巧路过的一队守卫,秦枝荷还在怒骂,骂皇后无情,骂她没良心,她明明给秦家带来了那么多的好处,她居然毫不犹豫的连自己都舍了。
宋颂放下了车窗,“进去吧。”
他准时的走进太后的寝宫,给她请安,外面有人飞快的跑进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太后当即脸色一变,目光落在宋颂身上,神色有些惊疑不定:“秦枝荷在宫门前闹事?”
“正是。”
“她疯癫了这么久,怎么突然之间……跑这儿来说起皇后的不是了?”
宋颂一脸无害,太后看了他一会儿,皱眉道:“此事不妙。”
事情的确不妙,秦枝荷很快被关押了起来,但她在宫门口那般喧哗的事情,却迅速传了出去,秦家的气氛像是被拉紧的弦,紧绷至极,秦宁来回走动:“父亲,我们必须要赶快做出打算。”
“厉霄带了金武营离开,但京都还有一个赵寅。”
“赵寅已经不足为虑!”秦宁道:“驻守安普庄的是我挚友,我已经与他打了招呼,只要这边有了异动,他就会派兵来援,父亲,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姐姐这会儿只怕已经被软禁了起来,这些事情,陛下只要一查,就一定会水落石出!”
秦相合上了眸子,“三姐儿最近见过谁。”
“宋颂。”
“无论成败,一定要杀了他。”
宏仁皇帝的动作很快,但派去秦家的禁卫军却遍寻不到秦家人的踪迹,他们仿佛瞬间凭空消失了,与此同时,宋颂被叫到了养心殿,他恭敬的行了个礼:“儿臣参见父皇。”
宏仁皇帝道:“坐吧。”
“傅家之事,你是何时知道的?”
宏仁皇帝开门见山,宋颂也没有犹豫:“不久之前。”
“此事有你一份?”
宋颂垂眸,片刻后,他跪了下去,以头抵地:“请父皇降罪。”
宏仁皇帝道:“若是动了你,霄儿这辈子就废了。”
宋颂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余地,儿臣也未曾想到……秦皇后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儿臣原本只想为外祖父伸冤。”
宏仁皇帝没有说话。
宋颂撒谎了,但没有人可以证实他在撒谎,他刚得知外祖父身亡的真相,会恨到想要撕碎秦家也是情有可原,他只是厉霄的王妃,他不知道皇后做的恶事,也是意料之中。
宏仁皇帝笑了笑。
“起来吧。”
窦公公急忙过来扶他,宋颂撑起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宏仁皇帝问他:“傅员外一事,原本是要留给新任储君的。”
宋颂蓦然抬头看向他,宏仁慢慢道:“朕原本准备,霄儿十五岁那年便退位,他年纪小,刚登基总该办点儿实事才能让群臣信服。”
宋颂望着他,一时无言。
他当然知道,外祖父乃京都首富,又是皇商,只要有人追究,行凶之人必定要付出代价。他也知道,宏仁皇帝在查清这个案子的时候,事情势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他没有当即挑破,要把这个案子留给少年的厉霄也是无可厚非。
新官上任三把火,十五岁厉霄登基,一下子把秦家拿掉,以他魄力,绝对不愁坐不稳皇位。
他也明白,事情一拖这么久,是因为厉霄无止境的疯了下去,宏仁皇帝千方百计的想治他,却未想到一拖就是这么多年,于是他没能在他十五岁那年退位,这个皇位,他一坐又是快十年。
“如果不是平王殿下……”
“那便是太子。”
这个太子,指的自然是厉扬。
哪怕不是厉霄登基,傅家这个案子也会留给厉扬,他虽然宽厚,但也正是因为宽厚,绝对接受不了母家居然会做出这样的恶事,所以,他也一样可以拿秦家立威,宏仁皇帝早已收集好了证据,只要换了储君,秦家便必死。
宋颂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他艰涩道:“儿臣……坏了父皇的大计。”
“你与霄儿,倒是天造地设。”
宋颂便也笑了一下,他垂下睫毛,手心冒出冷汗,不知道宏仁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声音,有一个太监惊慌道:“陛下,秦将军正在私自调兵,城防营完全被控制了!”
窦公公脸色大变,扭头看向宏仁,他却神色淡淡。
“今晚皇宫一定会很危险,赵寅不一定能挡得住秦宁。”
宋颂没有再认错,他平静道:“儿臣要回王府。”
“你怕死?”
“并非如此。”宋颂道:“儿臣与父皇都是秦宁的目标,若儿臣与父皇在一起,他只需要攻破皇城,可若儿臣回府,他就要分散一部分兵力来攻打王府,或可拖延时间。”
“你确定他会杀你?”
“我微不足道,但他一定会不计任何代价的毁了王爷。”
厉霄如今不在京都,但他早晚会回来,他一人可抵千军,哪怕秦家成功攻克皇城,只要厉霄还在,他们就坐不稳这个皇位,反之,一旦厉霄被毁,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平王府能引走多少兵?”
宋颂抿唇,道:“儿臣只知道,秦宁极大可能会亲自来杀我。”
只要把秦宁引走,那么赵寅就可以多抵抗一段时间,等待援兵。
宏仁看了他一会儿,笑道:“趁他还把皇宫包围,你尽快离开。”
宋颂行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齐管家一见他就浑身冒汗:“王妃,老奴冒昧,您还是留在宫里更为安全,今日之事,秦宁不会放过您。”
“我吉人自有天相。”宋颂说:“回府。”
“王妃!”
宋颂一言不发的踩着脚蹬走上去,齐管家只好带着他出宫,马车摇摇晃晃,但秦宁这会儿正在调兵,宫城还未完全戒严,宋颂取出太后令牌,一路出了宫门,回到王府的时候,他听到一队哒哒的马蹄声,和穿着盔甲奔跑的靴子的声音。
宋颂头也不回的进了王府大门:“上栓,把府兵全部集合。”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猜的果然没错,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秦宁急急调兵,果然对他恨之入骨,不亲自手刃他都难消心头之恨。
夕阳刚刚的沉下去,他便亲自带着人包围了王府,有人上前喊:“平王妃殿下,下官西卫营李玉,奉陛下之名请王妃入宫。”
宋颂刚从宫里出来,怎么可能再次入宫,他让人搬了个椅子,安静的在长廊下坐稳,前方是厉霄留下的一队府兵,神色严峻的凝望着王府大门。
王府的门槛儿高,围墙高,同时门也又高又厚,如果他们要以礼相待,必然是进不来的。
但从他哄骗宋颂的话语毫不走心来看,他们显然并未准备以礼相待。
有人悄悄爬上了围墙,但瞬间就被墙下埋伏的府兵给穿成了一串。
双方僵持一刻之后,秦宁看了一眼时间,阴沉着脸道:“撞门。”
府门到底不比城墙,几下之后,便陡然大开,白岩‘锵’的一声拔剑,府兵立刻竖起盾牌,门外瞬间疾射而入的箭矢尽数被盾牌挡下,一回合结束,府兵放下盾牌,身后数箭齐发,门外立刻响起惨叫。
秦宁扬声道:“原来平王妃殿下也懂兵法。”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拔剑,在一干人的拥趸下走了进来,宋颂侧目看向白岩,后者立刻飞身而上,秦宁立刻让开身子,让手下缠住白岩,同时挥手让后方士兵补上,自己则绕道顺着走廊摸了上来,但他刚上来,就陡然脚下一滑,飞身而起,耳边却陡然传来风声,一枚人脑袋那么大的石头直接对着他砸了过来,秦宁狼狈之余飞身落在一侧,道:“看来王妃准备充分。”
宋颂一笑,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快的朝另一侧跑去,秦宁短暂的停顿几秒,立刻命人去追。
宋颂脚步不停,秦宁不敢再上长廊,只在下方慢慢的跟着他,耳边却忽然传来风声,齐管家双手并爪,一声不响的朝他扑了过来,两人当即缠斗在一起。
宋颂一路跑了约莫几百步,身后忽然有人骂了一声,一个士兵将手中长刀掷出,眼看着就要穿胸而过,纪瀛堪堪扯了宋颂一下,道:“秦宁疯了吗,带这么多兵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