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送来的时候,不小心吐了口血在衣袖上,又不小心沾染到了碗上没擦干净,便要被这两人误会是他劳心照顾谢辞,都累到吐血了?
他吐血就如家常便饭,张口就来,吐都吐成习惯了。
莫钧青来萧家不久,没怎么见过他吐血,说得竟然这般严重。
“谢辞!”他心急如焚的喊着谢辞的名字,生怕他没反应过来。
谢辞心绪震动,不再紧捏着萧慕寻的手腕:“……你过去吧。”
“什么!?”萧慕寻傻眼。
“我方才……不该那样吓唬你。”
萧慕寻:“……”
一阵呼啸的冷风吹过,萧慕寻冷得抖了两下。
谢辞竟朝他道歉,真是天下奇闻!
萧慕寻不肯去莫钧青身侧,那边的莫钧青怒吼一句:“还不快过来!想让我把这件事告知萧月明听吗?”
萧慕寻头皮发麻,要是被萧月明知晓,止不住又要禁足。
他三步一回头,带着眷恋的目光,继而回到了莫钧青的身侧。
谢辞站在风雪里,黑暗快要将他吞噬干净。
萧慕寻傻了眼,谢辞竟放走了他?
可萧慕寻还没忘记攻略谢辞的目的,转而对莫钧青说:“莫前辈,求求你救救谢辞,萧家会逼迫他的。”
那殷切的明眸中,已有了雾光。
莫钧青用手指着谢辞,气得指尖都在轻颤:“他方才那样对你,难道你就不会难过,不会恨他么?”
“我不恨。”
莫钧青想骂醒他:“你知不知道你身子有多差?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让你苏醒过来?你才醒就去天玄阁那种潮湿的地方,又为了他置身风雪,你是糟蹋我的时间,就不该医好你!”
莫钧青说的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般,砸在谢辞的心头。
他只知道萧慕寻身子不好,却没想到这般差。
明明自己都成这样了,竟还想着别人?
他故意威吓他,露出自己残忍弑杀的一面,想让萧慕寻别再靠近他,并且知难而退。
更重要的是……他不信这世上会有什么纯善之辈。
可萧慕寻的所作所为,让谢辞长久的想法碎裂开来,渐渐融化。
“莫前辈,我知道是我不对。只要你救了谢辞,我日后定会好好配合你!就算你想用我来试些药,我也答应!”
“他曾经劫持你!”
“可也是他带着我找到了萧家的人啊。”
莫钧青见他冥顽不灵,狠狠拂袖离去。
“不救,死都不救。老子当医修这般久,便从未拿过别人的命去换另一条命的!”
萧慕寻捏紧了手,心中无比失落。他身体僵硬,回眸时还要努力朝他扬起一个笑容。
“莫前辈……不肯帮忙。”
谢辞的心脏感受到了酸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傻的人。
这样舍己为人,他把他自己放在何处?
—
时间已渐渐过去,三日期限,转眼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天。
萧慕寻期间一直在为他想办法,奈何他被禁锢在这摘星楼,四面邻水而建,外面又有强有力的结界。
只有旁人找他,没有他寻别人的份儿。
萧慕寻叹了口气,面上一片愁云惨淡。
他将身上的衣衫解下,打算换一身衣衫。
没想到,谢辞却在此刻闯了进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我更衣,你怎么进来了?”
谢辞本是有事找他,可一进屋内,便看见萧慕寻半遮半掩的模样。
朱红的外衫已经褪至腰侧,发丝随意的披散在雪白的后背,仿佛墨汁在宣纸洇染开来。
谢辞难免被这幅画面所吸引,眼神不自觉的落在他的腰上。
长及腰间的青丝,便刚好到达了那个位置。
自然而然,谢辞也看到了他后背大大小小的伤口。
“……你的后背怎么受伤了?”
看那伤口的程度,不仅仅是二十天前的伤,还有前几日的。
“我出萧家就被李耀抓住了,难免受了些苦。”
“……那这些呢?”
谢辞的手指抚摸到了他腰侧的一处,那里红肿着,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嘶——”萧慕寻的尾音颤抖,“别碰。”
这声音太过撩人,让谢辞的心口一颤。
然而发出声音的人偏还不知道,满脸红晕的解释:“梅花树太硬,又被你抵在树干上,后背便受了点伤。”
是那天晚上?
谢辞眼神微闪,没想到这样暧昧的伤口,竟然是他留下来的。
不知怎的,心中竟有了几分奇妙的感觉。
“我帮你上药。”
萧慕寻抱怨的说:“其他地方都上了药,就是那一处,我一直够不着。反正也是你惹的,该早些让你上药才是。”
他把镶嵌碎蓝宝石的药盒丢给了谢辞,心里打着让谢辞当苦力的算盘。
萧慕寻还乖乖趴在了床上,长发随意撩开,把后背全都露了出来:“快些,这样冷。”
谢辞捏紧了药盒,眼神也变得幽暗。
分明……他也不喜欢别人这么看他的,可面对萧慕寻时,他却止不住这样的目光。
谢辞走了过去,手指扣了黄豆大小的药膏,抹在了他后背的伤口处。
明明已经尽量不触碰到他其他部位,只和伤口有细小的接触,可萧慕寻却呻吟出了声:“疼。”
心里的温度不仅没有褪下去,反而越烧越狠。
这个人,还真是天生适合修习他们青炎宗的功法。
若是萧慕寻出身魔宗,恐怕全天下的男人,都不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艳色。
明明只是想给他上药,却在失神的时候,不慎触碰到了萧慕寻其他地方的肌肤,谢辞浑身激灵,瞬间挪开。
“谢辞,你的手好暖。”
他的眸中泛着盈盈水波,如潋滟的湖光。
“……那是你太冷。”
“天这么冷,烧再多炭火也不够。”萧慕寻眯弯了眸,“还是你暖和。”
“你大可以用织炎珠,这样屋内不就如春日一般了?”
萧慕寻头都埋入了锦被中,闷闷的说:“我不想用。”
“……”
“我没灵力,是个凡人,用这些东西作甚?”
谢辞眉头紧皱,忘了萧慕寻不能修炼,用这些东西反倒触景感伤。
不光他的病弱得如一吹就散的柳絮,连生命也是。
不能修行,便不能长生。
谢辞微垂着眸,想起了青炎宗的功法。他不慎走了神,手头的力道渐渐重了些。
萧慕寻疼得身体微颤,宛如被风吹动的荷叶上的露珠。
“你轻点,这么大的力气,你以前肯定没干过这种事。”
“不是。”他受伤极多,给自己上药不知多少次。
“哼,还说不是。”萧慕寻抱怨道,“你这般小心谨慎,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勉强你。”
萧慕寻哼了一声,颇为不满。
他是为了谁受的磋磨,敢情谢辞还不愿意给他上药了?
怎么,嫌弃他?
这具身体是消瘦了些,又没什么肉,半点看不出男子气概来。
谢辞明明只比他大一岁,就比他高那么多,是有本钱看不起的。
一想到这里,萧慕寻的怒气就涌上来了。
“都是你的原因我才这样的,你不上药谁上药,我以后还就让你来做这件事了,谁都不准插手帮你!”
谢辞的手抖了一下,呼吸都炙热了三分。
萧慕寻从床上坐起身,高挑着眉看他:“你还不服?”
谢辞从喉咙深处憋出这两个字,心里的热度久久褪不下去:“不敢。”
“哼。”
谢辞一向会装,鬼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