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伯娘说你家的肉只够吃明天一天的了。”谢建业小声说。
谢琅还以为跟他屋里那车东西有关,听到是这事笑道,“我知道。明天套不着东西,后天就给大家做鸡蛋汤。”
正在忙活的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谢琅佯装没发现,“养鸡下蛋本是为了卖钱。现在钱有了,房子盖好再攒鸡蛋卖钱也不迟。”
谢建业一想是这个理,“这样也行。鸡蛋吃完了,还没套到东西,我跟你上山找野猪。”
“我和三郎说好了,改天我俩去山上看看。”帮忙递砖的谢伯文道,“三郎兄弟运气好,指不定都不需要我。”
谢琅笑道:“不可能天天那么好运。”
“三郎,三郎,听说三郎兄弟回来了,在家吗?”
谢琅往外看去,“谁呀?”
“声音怎么有些耳熟?”谢伯文皱了皱眉。
里正跟着说:“像你弟媳妇。”
话音落下,谢伯文的弟弟谢仲武的妻子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盆。
谢琅迎上去,“找我什么事。”
“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说的豆腐。”三十出头的女子连忙把陶盆递到谢琅面前。
谢琅低头看去,惊讶道,“你做出来了?”
“吃过晌午饭出来的。是豆腐不?”
“是的。你真厉害。”谢琅由衷赞叹。
前世经常吃豆腐,也知道好几种点豆腐的法子,谢琅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来,“有没有做了吃?味道如何?”
“没敢吃。”见他在煮东西,“留你做给大家伙儿吃?”
谢琅:“不行。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我先吃像什么样啊。”
“那也是你教的。你藏私不告诉我们,谁知道豆子可以这样吃。”说着就递给谢建业,“做了吃吧。”
谢建业没敢接,看谢琅的意思。
谢琅见妇人不像故意跟他客气,犹豫片刻,“我去找两个盆,你倒盆里,等肉炖熟了,我再放进去。”说完钻进他家新灶房里。
妇人不得已跟进去。
谢琅往外看一眼,见只有谢伯文、里正和谢建业跟进来,才说,“外面有外人在,我不方便说,你这个东西可以卖钱。”
“卖――”谢建业连忙捂住嘴,小声问,“卖钱?”
谢琅点点头,又往外看一眼,见依然没人靠近,就继续说,“长安城的人嫌做豆腐苦,这一盆豆腐顶多赚两文,没人做这个东西。
“伯文哥起先不是要买牛么,我建议你们两家出钱买一头驴,和仲武哥拉一车豆腐去长安城卖。咱们村谁想吃豆腐,就端着豆子去你家换。”
谢伯文担忧道:“咱们村可以,长安城有人买吗?”
“煮一小罐青菜豆腐汤,再做一罐鸡肉烧豆腐,和豆腐一起送去酒肆,让酒肆的人尝尝。”谢琅道。
四人面露喜色,无声地表示谢琅这个主意好。
谢琅:“卖的时候说做这个东西辛苦,价格稍微要高一点。趁着别人不知道怎么吃,豆子便宜,多买些豆子放家里。改日卖豆腐的多了,豆子肯定会贵,哪天不想做了,豆子倒手卖掉也不会亏。驴还能当牛使。”
四人同时看向谢琅。
谢琅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不禁想往外撤。
里正见状,叹气道:“不愧是你爹娘的好儿子,这脑袋比你爹娘还会算计。难怪你爹娘能存那么多钱。”
“跟我爹娘没关系。我这是一通百通。”谢琅道。
里正别过脸,面对谢伯文,“你经常去城里卖东西,知道怎么卖,我看你可以试试。”
谢琅想说辛苦,话到嘴边忽然想到做豆腐对农家人来说谈不上辛苦。
“你们买头驴就可以用驴拉磨磨豆子了。”谢琅道,“若是遇到流氓,你们先认栽,我去找那个王仲卿。”
谢伯文听到这话不禁笑道,“流氓可看不上咱们的豆腐。”
“那就做。”里正道。
谢伯文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谢建业。
谢建业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亲侄子出的主意,他做,谢伯文兄弟俩就不做了。
“你们做吧。村里人找我们打的耙和梨,我们还没做。”谢建业道。
谢琅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你们以为豆子只能做豆腐?”
“不然呢?”谢伯文的弟媳妇说。
谢琅:“煮豆浆的时候上面有一层油皮,注意到没?那东西用细竹子挑出来,晾干,就跟菜干一样。对了,听说豆腐放臭发霉,过油炸也好吃。反正当初教我的那人一下说好多,我都忘了,你们慢慢试吧。试出来一样,就够你们卖的。”看向谢建业,你想做也自己摸索。
谢建业看懂了,“赶明儿我问问你大哥和二哥。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长安城那么多人,伯文和仲武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做,也做不够那些人吃的。”
“这倒也是。”里正想想,“明儿去挖沟的时候我问问,谁家要做,就跟伯文一起去长安,免得城里人见只有你和仲武两个,觉得你俩好欺负,抢你们的豆腐。”
“三爷,三爷,肉咕嘟啦。”
小七的声音传进来,谢琅连忙端着豆腐出去,“谁做怎么做你们自己想,我去炖豆腐。”
翌日,谢琅也没问他们商议的怎么样。但去山边挖沟的人傍晚回来的时候都扛着一根木头送到他家,把他家盖正房要用的木头凑起了,谢琅就知道大家很高兴,很感激他。
谢琅家的正房扒掉,谢仲武门口多了一个大磨盘,村里多了三头驴。一头是谢伯文和他弟弟买的,一头是谢大郎和谢二郎买的,还有一头,谢琅做梦也没想到是小七的大伯和二伯买的。
为此里正还特意找到谢琅,希望他别生气。
谢琅手握聚宝盆,看不上那点钱,就对里正说,他们也是养蚕里的人,都是一个祖宗的。
里正放心了,回去就让他们几家放心大胆的做。
谢琅家的地基挖好,村里要挖的沟也好了,竹子和桑树也种下去了。
翌日,泥瓦匠人在谢琅家砌墙的时候,三头驴出发去长安城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谢建业就去找谢琅,隔一会儿问一句,“能不能卖掉?”
谢大郎一行都还没到长安,卖给鬼啊。
最近没套到大东西,谢琅打算上山打猎,却被他缠的走不掉,别提多烦,想也没想就说,“卖不掉我帮他们卖。再卖不到就去找仲卿,叫他帮我卖。”
第26章 谢琅送礼
“这是你说的。”谢建业慌忙说。
谢琅又想翻白眼。
他前世没这个习惯,可是遇到谢建业这样的,他真不知该如何表达。骂不能骂,训不能训,顶嘴偶尔一两次还行,天天顶,谢建业不生气,外人瞧见也不像话。
谢琅只能用翻白眼纾解心中无奈。
谢建业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过分了。
谢大郎比谢琅大好几岁,卖豆腐的主意是谢琅出的,谢琅又说遇到事也别担心,他回头去找王仲卿。再让谢琅帮着卖豆腐,和谢琅直接给他们钱没两样。
谢建业尴尬地笑笑,“我跟你说笑呢。”
“我没说笑。”谢琅忍着吐槽的冲动问,“还有没有事?没事我上山看看。”
谢建业:“我跟你一起去。”
“你没事帮我打铁吧,明天开始给里正做犁。”谢琅指着西偏房里的铁,“过些日子就好犁地种糜子了。耽误犁荒地,里正又得念叨。”
里正唠叨起来,能把谢琅从头数落到脚后跟。
谢建业想到这点就说:“那你去吧。叫上谢广。”
“就是他跟我一起。”谢琅看到小七在他们暂住的东偏房门口坐着,眼巴巴看着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忙好这一阵,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小孩抿嘴笑笑:“三爷忙去吧。”伸出小手捂住嘴巴,小声说,“我去屋里和虎子玩儿。”
谢琅担心节外生枝,不敢让泥瓦匠知道他养虎,干脆忽悠小七,泥瓦匠人喜欢小白虎,被他们知道,会想法设法把小奶虎弄走。
打那以后,小七就不敢把小奶虎往外抱,哪怕小奶虎饿的哼哼叫。
此时小白虎就被小孩关在他和谢琅住的房里。
谢琅笑道:“困就睡一会儿,睡醒我就回来了。”
小孩冲谢琅挥挥手,打开门就慌忙关上,端是怕慢一点,被泥瓦匠瞧见他们房里有只虎。
谢伯文上山打猎都是先看动物留下的痕迹,比如屎,被踩的草木。谢琅和谢广进山,直接在泉水边等,且是坐在树上等,什么也不干。
谢广以前跟他爹上来过几次,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闲,忍不住怀疑,“我们能等到吗?”
“飞禽走兽也要吃喝拉撒。”谢琅指着以前葬母老虎的小溪,“附近有走兽的痕迹,它们一定会来这边喝水。”
母老虎没有选择去悬崖峭壁,或者什么山洞里生崽崽,而是选择离水源比较近树林中,只有一个原因,这边不缺吃不缺喝。
母老虎和熊瞎子一战,吓得飞禽走兽抱头鼠窜。早些天来这里不可能等到飞禽走兽。时隔多日的今天,谢琅有信心,不会无功而返。
“那我们以后――”
“飞禽走兽不傻。你爹没跟你说小老虎的事?”
早先谢伯文把谢广拽回家,当着他妻子的面,跟两人说谢琅养了一只小白虎。在两人惊恐的神色下,解释谢琅为何养它。
谢广想到他爹说母老虎托孤,流着泪求谢琅收养小白虎,“它们知道这里有危险,就算下次敢来,下下次也不敢再来。”
“是的。守在这里干等的办法只能用一两次。”谢琅道,“这个道理你爹也懂。所以带你进山,才没像我一样在这里等。”
谢广彻底明白了,“三郎叔真聪明。”
“聪明什么,都是生活逼的。”谢琅苦笑道。
谢广昨天还羡慕谢琅,去一趟长安城就能结识一个贵人。
这会儿看到谢琅的表情,想起他没爹没娘,还养着小七,又忍不住同情他,“三郎叔,会好的。三,三,快――”
“怎么了?”谢琅顺着他的手看去,不禁张大嘴,“鹿群?我――我他娘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谢广急切道:“先别说,射,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