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谣把小辞拎起来,抱在怀里。
小辞像个小鸡崽似的,象征性的挣扎一会儿,老实了。
江谣指着商业杂志里的几个老板:“你看看,选哪个做你爹?”
小辞:“我不要。”
江谣:“让你选就选。”
小辞被迫看了五六页,江谣逗完了,觉得没意思,又把他扔一边去了。
“没意思。”
江谣后仰,靠在铁皮凳子上。
小辞的户口和身份证都办下来了,郑景行把它递给了江谣,江谣站起身,这回是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谢谢”。
郑景行挥手:“别忘了你还欠我个人情。”
江谣:“不敢忘。”
江谣走后,郑景行两个同事在座位上交谈。
没见过小辞这么标致的小孩儿,一谈起来,话题收不住,越走越偏,谈到了几年前香港有个美籍华人富商的小儿子走丢了,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报酬都加到了两百万美金,谁要是找到他儿子,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又谈到最近发生的几起强.奸案,头疼欲裂。
犯人锁定了几个,但死活查不出来,问完一轮之后又只好把人送回去。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盯着附近的几个混混。
江谣回了家,刘阳在阳台上摆桌子:“小江,吃饭了没,回来了一块儿吃。”
经过上次那事儿之后,江谣对刘阳的感觉怪怪的。
不过刘阳叫他,他还是应了。
几步路的时间,江谣就想明白了:别人搞同性恋关我什么事,搞不到我头上来,我管不着。
刘阳摆了菜,江谣坐下,不着痕迹的问了句:“蒋哥怎么没来?”
刘阳开了瓶啤酒:“杂志社里忙,他要升官儿了,什么事都落到他头上。他们老板锻炼他。”
桌上摆了四五个菜,一看就是准备了两人的。
菜都做好了,人没来?
江谣没说什么,刘阳给他倒了杯啤酒:“能喝吗?陪我喝点儿。”
小辞坐在另一边,闷头吃饭。
江谣喝酒的时候,他盯着江谣的嘴唇看。
被酒泡湿的嘴唇红艳艳的,水光粼粼。
刘阳今天兴致不高,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喝醉了之后,江谣把他扶进屋子里。
说实话,江谣自己也有点儿醉了,他打了个嗝,摸着楼梯往楼上走。
小辞追了两步,想扶着江谣,江谣把他往上推:“自己走,别扶我,一会儿把你带摔了。”
掀开帘子,江谚哭了起来。
小辞拍了拍他,把他哄睡着,接着去看江谣。
江谣已经拉开另一道门,走到了天台上。
小辞追出去,江谣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放空。
他站在江谣旁边,跟江谣一起发呆。
江谣把怀里的身份证和户口本甩给他,这是江家的户口本,小辞被上在了最后一页,叫江小辞。
他瞪大眼睛,把户口本看了好几遍。
江谣笑了声:“认字吗你?”
“认识。”小辞指着自己的名字:“江小辞。”
他翻了两页,翻到第二页,指着江谣的名字:“谣。”
江谣:“会写吗?”
小辞点点头,用手指头在地上写了一个“江谣”。
江谣踹了他一脚:“写我名字干什么,我让你写你自己的名字。”
小辞跌坐在地上:“哥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忐忑的捉着自己的户口本,生怕江谣一个心情不好,就把自己的户口本给收回去了。
江谣:“没有。小孩子不要多问。”
他心情不好,也不会跟小辞说。
小辞还小,江谚也还小,他说了又怎么样,除了给他们增添无所谓的烦恼,实在没别的东西了。
他如果是个男人,就该自己把家里的重担扛起来。
只是,一个十四岁的“男人”,要怎么抗,才能扛过这难熬的岁月。
小辞从地上爬起来,坐到了江谣身边:“哥哥,我会保护你的。”
江谣嗤笑一声:“你别给我添乱就好了,还保护我。”
小辞:“哥哥别赶我走,我挺有用的。”
江谣:“没人赶你走,我说你是不是死心眼儿记仇记上了?”
小辞摇头,重复了一遍:“哥哥别赶我走。”
江谣:“复读机啊你,滚!别给我添乱,老子想一个人静静。”
小辞被他踹回了屋里,他不敢出来陪着江谣,于是就在门口抠着手。
抠一下,看一眼江谣。
江谣在天台上坐了很久,零几年的天空还能看到很多星星,他哥坐在漫天的星星下面,背影又孤寂又无助。
快过年的时候,江谣带着小辞出去买衣服。
下楼时,刘阳正在跟蒋青山讲话,有说有笑——现在应该叫打情骂俏了。
两人又和好了,见到江谣,蒋青山还送了他一本自己出版的书,叫做《记我们漫长岁月的深情》,牙酸的要命。
刘阳看着挺乐呵的,江谣也不知道这“岁月漫长的深情”,这“我们”,是不是记的他跟刘阳。
“你拿着看,多识字,上学的时候别给人家小孩儿比下去了。”江谣把书塞到小辞怀里。
四毛正要出门,推着他的车,溜着他前段时间刚捡来的小土狗,取名为来宝,朝着他打招呼:“出门呢江谣!小辞也去?”
小辞:“四毛哥哥好。”
四毛从包里摸出一把金元宝糖:“哎哟,真乖,你这弟弟没白捡。喏,四毛哥哥给你吃的,过年了上我家拜年,我给你包个红包。”
江谣:“滚边儿去,五毛钱的红包谁要啊,别想用这套贿赂他。”
大街两旁张灯结彩,有了过年的气味儿,
到处都是红色,到处都是“福”,江谣口袋里揣着这三个月赚的几千块钱,忽然就有底气了。
除去给江美丽买药的钱和奶粉钱,江谣身上还有四千块,过年了给家里买点儿肉和糖,还有衣服和被子也要换新。
小辞老老实实的跟着江谣上街,他抓着江谣的手,抓的很紧,把江谣给抓疼了。
江谣去炒货店买了瓜子跟花生,还有各式各样的糖,抓了一把给小辞。
又去老街给小辞买了两套厚衣服,遇到了来买酒的老胡。老胡提了老大一罐子白酒,见到江谣,嬉皮笑脸地跑上来:“买东西呢?”
江谣把东西提手上,准备去水果店。
老胡:“前边有个卖摔炮的,买不买?晚上咱们出来玩儿。”
江谣:“不去,大过年的我出来干什么。”
老胡对他挤眉弄眼:“你先别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江谣快烦死他了,老胡这人有个厉害的点儿就是会死缠烂打,江谣偏偏又招架不住别人缠着他,半推半就,他就被老胡拽到了一个杂货店里。
这种杂货店,老街上有十七八个。
老胡来的这家除了买开水壶之类的,还卖电器,苍蝇拍子,堆在一起,乱哄哄的。
店面前有张桌子,放着过年用的大红灯笼和红福,江谣临时起意,想给家里窗户上也贴一张。
他以前是瞧不上这玩意儿的,人倒霉就是倒霉,就算贴了“福”,福也不会到。
老胡把他拽到最里面,蹲下身从最下面的货架上拿了几本书出来。
里面灰尘大,光都照不进来。老胡手上的书还没有巴掌大,破破烂烂,缺边少页的。
江谣讽刺道:“您可真好学啊,这地儿的书都能让你翻出来学习。”
老胡:“你妈的,江谣,你懂个屁啊,你看看这是什么书?”
江谣皱着眉头蹲下来,老胡一翻开,书里一整页全都是“嗯……啊……嗯……啊……”的。
他扫了一眼就明白了,江谣脸一红,踹了老胡一脚:“你他妈的!”
老胡捉住他的脚:“别介啊,你没看过啊?”
江谣:“我看你妈啊看!滚,我要出去了。”
老胡:“干嘛啊,你都十四了还没看过黄书你丢不丢人。跟个小姑娘似的,还兴脸红。”
江谣一听就不服气:“谁他妈是小姑娘!”
“那我敢看为什么你不敢看?”
江谣抢过书:“放你妈狗屁,我有什么不敢看的。”
他脖子都红透了,还要逞强。
老胡心想,江谣这人长了一张婊.子脸,内里却是非常清纯的,要是个女的,不知道能勾死多少男人。
“我请你看,这五块钱三本,还有带图的。”老胡又从一堆破烂书里面翻出了两本杂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