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深在吃完饭离开后,一个人前往赫娴的家。
房子录入了他和赫娴的指纹,只是另外一个人永远不会再回来。
或许这个地方触发了某些回忆,庄深总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刚推开门,庄深接到了沈闻的电话。
沈闻的声音懒懒散散,像是刚刚睡醒,喉间有些沙哑:“你在哪?”
“我妈妈家。”庄深推开门,在玄关处将灯打开。
光芒洒满整个大厅。
暖色系的装饰下,一眼望去很温暖。
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里落了些灰尘,没有人气,显得有些清冷。
沈闻:“你妈妈?”
庄深回了句:“我妈妈以前的房子。”
他在客厅逛了一圈,站在窗前看向花园,没人修理的草坪上四周堆满了快要青黄交接的落叶。
沈闻顿了下,声音放轻了些:“你一个人?”
“嗯。”
庄深看到旁边的桌子上放了一把吉他,轻轻弹动了一下。
沈闻的声音很低,在他手下动作的那一刻传了过来:“什么时候离开,我来接你。”
清亮的音色填满整的房间,或许是因为这道音乐,又或许是另一个人的声音陪在他耳边。
庄深心里那股阴郁的情绪瞬息消散。
他抬眼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回道:“好。”
庄深将吉他放回去,刚要离开,不小心碰到了柜子里的一本笔记本。
酒红色封皮的笔记本一下掉在了地上。
庄深蹲下去,将本子捡起来,正好看到了里面的内容。
“2001年5月7号,花店送了一捧白玫瑰,不知道宝宝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庄深手上一顿,这是日记?
他往后看了一眼。
“2001年7月20号,小祝帮忙买了香水,很感谢她。宝宝今天踢了我两次。”
里面记录的事情非常日常,似乎只是单纯的将某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庄深将笔记本合上,放回了柜子上。
庄深发给沈闻的地址在小区外的一处公园前。
庄深没等多久,夜色里从远处传来一阵摩托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在他面前停下来。
坐在上面的男生向他看来,隔着头盔,庄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已经能通过他的外形看出来,这是沈闻。
沈闻将另一个头盔给他:“今天带你兜风。”
庄深第二次坐上这辆车。
他跨坐上去,低头看了眼前面的人,沈闻只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微微向前的上半身,腰肢劲瘦。
沈闻回了下头,说:“抱紧一点,被甩下去我可不负责。”
庄深向前倾身,双手环住了他的腰,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进,隔着两层衣服,连体温都互相感染。
沈闻没料到他会这么配合,在感受到背后那具身体的贴近时,甚至愣了一下。
他的同桌,似乎比以前好说话了许多?
沈闻挑了挑唇,在微凉的夜色里,沉寂下来的心身都沸腾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变。
沈闻握了握离合,在翁鸣声里听到背后那道清凉的声音,因为贴着他,沈闻能感受到背后胸腔微微的震动。
“为什么要来接我?”
机车启动,两边的景色飞快后退。
满天星河倾洒在头顶夜幕之中。
沈闻嗓音低低的,顺着微风传来:“因为想见你。”
听到你一个人待在逝去母亲的房间里,他仿佛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一股孤寂。
他的同桌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里。
他不能陪伴他,至少在他离开后,能给他一点温暖。
他舍不得庄深受一点委屈。
庄深环绕在沈闻腰上的手微微锁紧了些。
像是冰冷的荒原上燃起了篝火,庄深最后看着前方男生挺拔的后背,轻轻闭上了眼睛。
*
“学校元旦晚会,我们班这次弄什么?我看不少班都是大合唱,要不我们也唱一首《难忘今宵》?”
“别了吧,俗不俗啊,就算大合唱也唱点好听点的。”
班级上一如既往的热闹,庄深回到座位,正好聂苪静从他旁边路过,对前面的人说:“我会跳舞和唱个歌,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你会跳什么舞?要不你们几个学过舞蹈的女士一起上去跳舞吧!”其他同学很激动道。
庄深取出手机戴上耳机听英语,前面的聂苪静看到他淡然的表情,有些不悦。
聂苪静周末一直想找沈闻他们一起出去玩,但根本没有和他们接触的机会。
蒋淮隐约和她透露,庄深和沈闻的关系特别好,庄深家境不好,让她千万不要再在他面前提钱。
家境不好?那不是更好。
中午,庄深想等人少了再走,教室里只剩三两个人,他才慢慢悠悠地起身离开。
刚出了教室门,后面跟上来一个人。
“庄深,我能和你说说话吗?”温柔的女声响起。
聂苪静笑得柔软:“听说你和沈闻的关系不错,你们平时会一起出去玩吗?”
庄深看了她一眼,脚下的步调快了些:“偶尔。”
“那……那你和他一起出去玩的时候,能不能叫上我一起?”聂苪静撩了撩脸侧的头发:“我和沈闻以前也是朋友,就是太久没见面……所以,我现在在这里没有朋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和你成为朋友,我们以后一起出去玩吧。”
她虽然这么说,语气却掩不住有些高傲,和庄深做朋友,对她来说是放低了身段。
庄深都没看她:“不需要。”
“……你!”聂苪静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些生气地快了一步,挡在他前面道,抬着下巴撕破伪装道:“你想要什么?表不够,我直接给钱?你想要多少,给个价,多少我都给得起。”
庄深被她挡住去路,目光有些冷。
聂苪静总觉得庄深是看不起她,凭什么?
庄深没有一丝表情道:“收起你的钱,我不想要也不需要。”
聂苪静气得咬牙,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谈话声。
……是沈闻的声音。
她低头,看着身后的一节楼梯,一脚往后踩空。
第92章
聂苪静身体猛地往后倒去,庄深原本注意力就不在她身上,来不及抓住她。
一声低呼传来,与此同时,下一节楼梯上来两个人。
沈闻和蒋淮同时出现,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人,还有站在楼梯上的庄深。
聂苪静在往后摔倒的时候就留意了摔下去的动作,因为只剩一小节楼梯,在她的控制下理应不会受伤。
既然庄深不想和她好好做这笔交易,那她就只能用另一种方法。
——挑拨离间。
让沈闻知道,庄深这个人并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得那么好,这个朋友并不值得交。
她家世好、又因为沈闻的朋友受了欺负,沈闻对她一定会心怀愧疚。
只要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她就能抓住这一点心理,来攻略这个人。
可她没注意到,她今天穿的皮鞋是中跟,在摔下去时后跟一歪,脚踝处瞬间传来一阵刺痛!
“你怎么了?”蒋淮看到聂苪静坐地上,脸上痛苦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沈闻只看了一眼她,马上将视线上移。
庄深逆着光,背后从走廊倾洒过来的微光给他的外轮廓渡上一层光,少年的眼里没有半分慌张。
聂苪静坐在地上,抬起脸时,眼里带着泪水。
“我只是想问问庄深能不能交个朋友,他一生气就……”聂苪静擦着眼角的泪水,眼眶通红地对庄深道:“如果我说错了话,我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委屈却讨好的言辞,挑不出任何毛病。
任谁都会觉得这件事上,她站在弱势的那一边,而庄深是无理取闹、阴狠之人。
蒋淮瞪大了眼睛,都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深哥推了你?不是吧?”
聂苪静咬着唇,她撑着白瓷墙想站起来,却因为用力,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
她忍着痛哼了一声,勉强靠着墙,柳若扶风的姿态:“……是我不好,我见庄深不想搭理我,以为他没听到,所以站到了他前面……我没想到会让他这么生气……”
她脸上的表情太过真实,要不是庄深身为主角之一,差点要被她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