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罄声音低沉,说:“让哥哥抱一会儿。”
湛微阳连忙道:“好啊。”只要是哥哥愿意,想抱多久都可以!
只是他不知道裴罄是怎么了,他有些慌张无措,不能理解裴罄突如其来的情绪,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开始一下一下的,逐渐变得快了起来。
他们都穿着略显单薄的睡衣,身体贴在一起很快就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有相同的沐浴露的香味,还稍微有些不同的,属于英俊的青年和干净的少年各自的味道,就这么交汇融合在一起。
湛微阳心跳越来越快了,他觉得整个人仿佛都跟着不安地颤动起来,而且他才刚洗完澡,身体却不自觉地在发热,被裴罄用手臂搂住的腰际甚至有些出汗。
他低下头,看到的是裴罄的头顶,他抬起手摸到裴罄的头发,然后又往下滑到裴罄的脸上,他其实是察觉到了裴罄情绪里的一份焦躁,所以想要安慰他,他手指贴在裴罄的脸上,问他:“怎么啦?”
可是开口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嗓音有些干涩。
裴罄没有回答,而是静静抱了湛微阳好久,才松开手坐直身体,仰起头看向湛微阳,对他说:“没有,就是想抱抱你。”
湛微阳看着他。
裴罄笑了笑,抬手轻轻整理一下湛微阳皱起来的衣襟,说:“阳阳十七岁啦。”
湛微阳点点头。
裴罄从窗边站起来,说:“好了,去睡觉吧。”
直到关了灯躺在床上,湛微阳还在不断回忆刚才裴罄抱他的情景,那时候自己激烈的心跳,一边觉得不安,一边又忍不住感到开心,想要裴罄一直那么抱下去。
他撑起上半身,靠近了裴罄,在黑暗中努力地想要看到他的眼睛。
裴罄并没有睡着,他甚至一点也没有觉得困,只是将双手枕在头下,睁着眼睛想事情。所以湛微阳一靠近他就察觉了,他对湛微阳说:“我在呼吸。”
那天晚上,湛微阳说他爸爸会偷偷听他的呼吸声,恐怕就是湛微阳溺水之后,湛鹏程很长时间都活在惊恐不安中,才会在晚上偷听儿子的呼吸声。
想到这里,裴罄更是心绪复杂。
湛微阳伸出一只手,小心地贴近了裴罄鼻端。
裴罄一把抓住他的手,扣住他的手指不让他乱动。
湛微阳说:“罄哥。”
裴罄“嗯”一声。
湛微阳难以掩饰心情的雀跃,忍不住笑着又叫了一声:“罄哥。”
裴罄依然温和地“嗯”一声。
湛微阳突然有些奇怪,他问:“如果我一直叫你,你会一直回答我吗?”
裴罄说道:“可以。”
湛微阳顿时有些感动,说:“你怎么那么好,我太喜欢你了。”
裴罄没说话,只是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笑。
湛微阳又问道:“那你可以抱抱我吗?”
裴罄依然维持着笑容,只是语气里听不出来,仿佛有些慵懒而淡然的,问:“怎么抱?”
湛微阳说:“就像刚才那样抱。”
裴罄没有回答。
湛微阳用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可以吗?”
裴罄仿佛在思考,片刻后说道:“这样吧,你求求我,我也许就抱你了。”
湛微阳想也不想,就嗓音软软地说:“求求你了,你抱抱我嘛。”
裴罄终于朝他伸出一只手臂,“来。”
湛微阳立即扑进了他的怀里,把脸贴在他胸口,稍微过了一会儿,又说:“不对,你要贴着我的胸。”
裴罄问他:“你的胸在哪儿?”
湛微阳摸索着找到裴罄的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说:“这里。”
裴罄“嗯”一声,抬手将湛微阳推倒在床上,然后头缓缓地贴上他的胸口,一边耳朵正压在他心脏的上方。
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显然湛微阳觉得满意了。
裴罄听到湛微阳的心跳一下下变得激烈而亢进,他说:“阳阳,你心跳好快。”
湛微阳舔了舔嘴唇,说:“是吧,我也发现了。”他抬起头朝下面看一眼,伸手去抱住裴罄的头,说:“我们睡觉吧。”
裴罄自然没有这么压着湛微阳的胸口睡着,过了一会儿他觉得湛微阳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就从他胸前挪开,回头自己的枕头上。
湛微阳还下意识伸手找他。
裴罄轻轻握住他的手,说:“我在这儿,快睡吧。”
湛微阳“唔”一声,陷入了睡眠。
第38章
国庆假期的第三天,湛岫松睡懒觉一直睡到罗阿姨准备好了午饭,吃完午饭他就不想出门了。
下午,湛岫松和湛微阳在一楼打游戏,连打了几把他都输给了湛微阳,顿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把手柄丢到一边说不打了,他要去楼上睡午觉。
湛岫松爬到二楼,朝阳台上看一眼,看见湛微光竟然在阳台上摆了把躺椅,躺在上面一边晒太阳,一边看手机,于是走了出去,说:“还有椅子吗?我也想过来躺着。”
湛微光说:“没有了。”
湛岫松在阳台上转了一个圈,说道:“该叫大伯买个那种秋千椅摆在这里。”
湛微光语气慵懒:“你自己去跟我爸说。”
湛岫松靠着阳台的围栏,说:“叫湛微阳去说,他要什么大伯都会给他买。”说完,又笑着补充一句:“就不会给你买。”
湛微光斜眼看他一眼,冷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是你?”
“什么啊?”湛岫松不明白他的意思。
湛微光说:“我又不是中学生了,我不跟弟弟争宠,幼不幼稚。”
湛岫松撇了撇嘴。
他显得百无聊赖,也不想去睡午觉了,就想着把湛微光喊起来:“光哥,我们去买奶茶吧。”
湛微光说:“不去。”
“那去打球?”
湛微光依然摇头。
湛岫松哀嚎一声:“日子太无聊了!”
湛微光对他说:“那你就回去。”
湛岫松立即道:“我不回去。”
湛微光不再搭理他。
湛岫松突然发现阳台边缘这一圈绿色植物中间摆放了一个空花盆,他有些奇怪,问湛微光:“为什么要放个空花盆?”
湛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湛岫松双手撑在围栏上,将自己略显笨重的身体腾空,两只脚一左一右踩在了花盆的边缘。
湛微阳在湛岫松走后,把一楼客厅的游戏机和手柄收拾了放进包装盒里,再蹲下来塞进电视柜下面的抽屉,之后才上去二楼。
裴罄中午回去房间睡午觉去了,不知道现在起来了没,湛微阳心想如果裴罄还在睡,他可以去让裴罄搂着他一起睡。
结果他刚刚爬上二楼,便听见阳台上有人说话的声音,他转头去看,正看见湛岫松两只脚踩在他的花盆上面。
“啊——”湛微阳大喊一声,匆忙跑了过去,对湛岫松喊:“你下来!”
湛岫松被他吓了一跳,神情有点发懵,“怎么了?”
湛微阳又急又气:“你不许踩我花盆!”
湛岫松低头看脚下的花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往下滑了一小截,他用手指推回去,莫名其妙说道:“什么啊?你放个空花盆在这里干嘛?”
湛微阳说:“那是我的花盆!”
这时候,湛微光也坐直了身体,他虽然不懂湛微阳奇怪的思维,但是他熟悉湛微阳的性格,于是皱了皱眉对湛岫松道:“你先下来。”
湛岫松不太情愿地“哦”一声,两脚借力踩在花盆边缘往下跳,却没料到就是这个借力的瞬间,脚下的花盆在他体重的压迫下,竟然从中间裂开了。
所以,湛岫松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声的同时,湛微阳的花盆也裂成了两半。
湛微阳大步跑过去,先是一把用力推开了挡在面前的湛岫松,然后一脸难以置信地蹲下来看他的花盆。
湛岫松那么大的个子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连退了两步,险些撞到后面一个花盆,他怒道:“你发什么疯?”
湛微光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蹲在地上的湛微阳。
湛微阳难过极了,他伸出手扶着裂开的花盆,努力将它合起来,但是只要一松手,花盆又会马上往两边裂开。
湛岫松说:“一个花盆而已!”说完,他觉得有些底气不足,不自觉走到了湛微光的身边,想要寻求认同,“阳哥是不是发病了?”
湛微光狠狠瞪他一眼,他心里一惊,不敢再说话了。
“湛微阳。”湛微光语气低沉,“一个花盆而已,叫湛岫松赔给你就好了。”
湛微阳不理他。
这时候,裴罄听到外面的动静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了,他走到阳台上,一眼便看见湛微阳那个裂开的花盆,脚步稍微一顿,才又继续走过去。
他走到湛微阳身边蹲下来,喊他:“阳阳?”
湛微阳转过头来看他,说:“我的花盆被他踩坏了。”语气那么悲哀,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裴罄闻言,看了一眼湛岫松。
湛岫松刚被湛微光瞪了,又看见裴罄看他的眼神也十分严厉,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安静地站着。
裴罄语气温和,对他说:“坏了我们去买个新的好不好?”
湛微阳盯着花盆,没有说话。
裴罄又说:“上次那个花卉市场,能买到一模一样的。”
湛微阳用手指去摸花盆的裂口,说:“可是这是我的花盆。”他甚至没能给它想出来一个好听的名字,它就被人给踩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