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微阳听到了,也连忙说:“好啊好啊。”
湛岫松从来没有跟湛微阳一起打过篮球,他凑近湛微光旁边,低声说道:“等会儿要不要保留实力?”
湛微光蹲下来把鞋带系紧,闻言看他一眼:“你保留什么实力?”
湛岫松说:“我怕把湛微阳欺负厉害了,他又回去告我状。”
湛微光站起来,说:“他什么时候告过你的状?”
湛岫松撇了撇嘴,“哼!”
湛微光随后说道:“你不用担心,你不一定赢得了他。”
湛岫松根本不信:“怎么可能!”他气势十足地把篮球往空中一抛,说:“来!”
结果等到真的来了,湛岫松才知道湛微光真的不是随口胡说,湛微阳不只是会打篮球,而且技术还很好。
裴罄打球也很厉害,但是一点也不张扬,就像他的性格一样,动作干净利落不花巧,但是很实用。
最可怕的是他和湛微阳配合十分默契,几乎他拿到球都会找机会传给湛微阳,湛微阳投篮投得很准,动作轻盈,每进一个球都会笑着寻找裴罄,固执地一定要与他击掌庆祝。
面对这样的对手,即使有湛微光力挽狂澜,湛岫松还是被打得没了脾气。
而且因为他胖,打了十多分钟就已经气喘吁吁,跑都跑不动了,最后坐在篮球架下面拧开了可乐瓶盖大口喝水。
湛微光站在旁边,说:“要不就算了吧。”
湛岫松不服气,喘着气说:“你等我歇会儿,歇完了继续。”
这时候,对面球场走了三个人,剩下的人也就不玩了。
徐峰汶抱着个篮球站到他们场地旁边观战。
湛微光转头去看见了徐峰汶,徐峰汶便对他挥一挥手,他于是低头又看湛岫松一眼,说:“要不然你去旁边歇一会儿,我叫我以前队友来。”
湛岫松说:“不,我要打!”他擦一擦脸上的汗,“要不你叫两个人来,我们3V3?”
这时候,裴罄走到篮球架下,弯腰拿了一瓶水,站直身子拧开瓶盖,开始湛微阳也走了过来。
他伸手把那瓶水先递给湛微阳。
却没料到湛微阳误解了他的意思,并没有伸手来接水瓶,而是直接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瓶口,然后看着裴罄等他喂自己。
裴罄动作顿了顿,之后只好将瓶底微微倾斜,缓慢而小心地把水喂进湛微阳嘴里。
湛微阳仰着头,白皙的脖子上尖尖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线滑动。
裴罄突然动了些心思,神情平静地将手臂稍稍抬高,眼看着瓶口就要离开湛微阳的嘴唇,湛微阳连忙踮起脚去够,却还是让一点水流了出来,沿着下颌往下滑落。
他连忙退开半步,裴罄也收了手。
湛微阳抬起手臂,擦一擦脸上的水,说:“哎呀,漏出来了。”
裴罄收回水瓶,神情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湛微阳感到很不好意思,说:“对不起。”
裴罄把瓶盖盖上,将水瓶放回了篮球架下,朝着场地边缘走去,他看到湛微阳跟了过来,低声对他说:“下次喝水要接好了。”
湛微阳连忙点头,“嗯。”
裴罄抬起手搂住他的肩膀,忍不住很轻地笑一声,说:“傻阳阳。”
湛微阳看他一眼,有点害臊,又低下头。
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谢翎骑着个自行车停在徐峰汶身边跟他说话。
湛岫松看见了,对湛微光说:“叫他们一起吧。”
湛微光有点犹豫,却还是朝徐峰汶他们走去,问道:“要走了吗?”
徐峰汶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他们都不玩了。”
湛微光邀请他和谢翎:“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徐峰汶还没有回答,谢翎突然问道:“你是湛微阳的哥哥?”
湛微光看他一眼,觉得他挺不礼貌,沉默一下才说道:“是啊,你是?”
谢翎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问道:“我看他打篮球打得挺好的。”
湛微光语气冷下来,“是啊,所以呢?要来试试吗?”
徐峰汶对两个人性格都了解,连忙在中间打圆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问谢翎:“还想不想再玩一会儿?”
谢翎点了点头。
湛微光随即转向裴罄他们,大声喊道:“罄哥,我朋友想一起来可不可以?”
裴罄还没回答,湛微阳已经紧紧抓住了裴罄的手腕,说:“不可以。”
湛岫松从篮球架下站起身,挺兴奋地说:“可以可以!”
大家都等着裴罄的回答。
裴罄看一眼湛微阳紧张的表情,又看他抓着自己的那只手,因为抓得太紧,手指关节都微微有些泛白,他对湛微光说:“阳阳不舒服,要不你们四个人玩吧,我先陪他过去休息一下。”
湛微光皱一皱眉头,朝他们走过来,看见湛微阳脸色确实不好看,于是问道:“你又怎么了?”
湛微阳并不回答他。
裴罄说:“我带他去车上坐一会儿。”
湛微光看了湛微阳好一会儿,确定他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才说:“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裴罄拍一拍湛微阳的肩膀,“走了。”
湛微阳连忙跟在裴罄身后,脚步显得慌张而匆忙。
这边湛微光走回徐峰汶他们面前,说:“我弟不舒服,他跟我表哥先走了,你们还来吗?”
徐峰汶说:“我来啊。”说完看向谢翎,似乎是不确定他的意见。
却没料到谢翎说道:“可以,来吧。”
裴罄回到车上,把车窗全部打开,又给湛微阳新开了一瓶水。
湛微阳捧住瓶子,小口小口地喝。
裴罄突然说:“阳阳,你还记得你刚开学的时候,给一个人写过情书,结果情书被她扔了吗?”
湛微阳苍白着脸,有些惊恐地看他。
裴罄问他:“你现在还喜欢那个人吗?”
第42章
湛微阳害怕。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裴罄的问题,脑袋里面传来些滋滋的杂音,折磨得他难受,于是他双手捧着水瓶,头越埋越低。
裴罄伸出手轻轻按在他后颈,问道:“阳阳,怎么了?”
湛微阳沉默了很久,闷声道:“我不能回答你。”
裴罄又问他:“是不是你那个同学?刚才那个叫谢翎的?”
湛微阳抬起头,难以掩饰脸上的诧异。
裴罄收回了自己的手,说:“阳阳,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的吗?”
湛微阳显得慌乱而无助,他用手指抠着塑料水瓶,几乎都将瓶子抠得变形了,最后说道:“我没有。”
裴罄重复问了一遍:“真的没有?”
湛微阳摇头,“没有了。”
裴罄沉默下来,看了他很久都没说话。
湛微阳心慌了,偷偷看一眼裴罄,然后转过头去继续小口小口喝水。
裴罄对他说:“你在这里休息,我下去透一口气。”说完,伸手打开车门。
湛微阳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指尖只碰触到他的衣摆,最后无力地收了回来。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湛微光和湛岫松也回来了。
湛岫松不知是怎么了,整个人显得特别狼狈,衣服上脏了一大片,拍都拍不干净,眼镜也撞歪了,挂在鼻梁上始终有点往左边倾斜,还有右边脸颊靠近鼻梁那一块有点擦伤。
他们两个上车之后,都没说话,尤其是湛岫松,整个人都沉闷着很不高兴的样子。
“岫松?”裴罄从后视镜看他,“还好吧?”
湛岫松说:“我没事。”语气有些委屈的倔强。
裴罄于是看了湛微光一眼,湛微光什么都没说,只是闪了闪眼色,裴罄于是不再问了。
后来回去了,湛微光才私下告诉裴罄,湛岫松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本来也没什么,有时候运动在所难免。
结果没想到徐峰汶当时就嘲笑他胖,说他倒地的时候整个地面都在震。
然后这个梗就过不去了,湛岫松跳起来投篮或者抢球,落地那一下徐峰汶都会夸张地说自己被震到了,大大影响了湛岫松打球的心情。
湛微光觉得烦,说了徐峰汶两句就不打了,叫上湛岫松走了。
吃完晚饭,湛岫松明显还没从郁闷的心情中挣脱出来,自己回去湛微阳的房间把门关上了。
湛微阳上去二楼,想要进去自己房间看一眼,结果发现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抬起手想要敲一敲门,但是又觉得不想和湛岫松说话,犹豫一下还是没敲。
他过去裴罄的房间,抬手敲敲门,然后把耳朵贴在门上,没听到里面有声音,于是再敲一敲,还是没听到裴罄说请进,只好自己打开了门,发现房间里安安静静,一个人都没有。
湛微阳不知道这时候裴罄正在湛微光的房间里,他只是失落地退出来,朝着二楼的大阳台走去。
阳台上,他的花盆还孤零零地在一排长着茂盛绿植的大花盆中间,因为缺少了依附生长的生命,而显得死气沉沉。
湛微阳走过去,害怕压坏了花盆不敢进去,只能盘腿坐在花盆旁边,伸出两只手臂揽住花盆的边缘,把额头也轻轻靠了上去。
他不是不想回答裴罄的问题,有一瞬间他想要什么都告诉裴罄,但是他有一种可怕的直觉,他要是说了就一定会被扣分,扣多少不知道,要是给他扣完了就糟糕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终点会停留在这个花盆里面,但是他现在那么舍不得裴罄,就想哪怕能晚一点呢?只要他乖乖遵守规则,系统不那么快扣他的分,他就能多待在裴罄身边一天。
从小到大除了爸爸和奶奶,湛微阳还没遇到过对他那么有耐心的人,而且他跟爸爸奶奶还不一样,他知道他在想什么,爸爸他们已经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