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焕生不想跟陈导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还是继续聊剧本吧。”
陈导:“编剧是李荣,他你知道吧?这几年的爆剧都是他写的剧本,这次也是第一次写电影剧本,他才华是有的,运气也不错。”
陆焕生挑了挑眉:“商业片?”
陈导笑了笑:“商业片也没什么不好嘛,商业片就不能有口碑了吗?名利双收,多好。”
陆焕生:“剧本我看过了,剧本确实不错,演员你有人选了吗?”
陈导:“男一肯定是给你留着的,男二的话,我个人还是属意郑霖航,他的工作室也有意向,不过……”
陆焕生笑了笑:“想加戏?”
陈导有些尴尬的笑:“毕竟他演的一直是男一。”
陆焕生跟郑霖航没仇,只是郑霖航出道的时候一直打着小陆焕生的名号,陆焕生不接的剧本,他接了,团队就会发通稿,表示那部戏原本定的男一是陆焕生,但最终导演觉得郑霖航更合适,所以郑霖航凭借跟角色更高和契合度和敬业精神从陆焕生手里截了胡。
就因为这个,圈里的人都以为他跟郑霖航是仇人。
然而陆焕生从始至终都没有把郑霖航看在眼里过,这么多年了,郑霖航的团队还是得把陆焕生拉出来造势,无非就是自己立身不稳,缺了那份底气。
好像连郑霖航自己的团队都认定,不贴在陆焕生身上,郑霖航就走不好路。
陆焕生摇摇头:“现在的剧本正好,加戏后重心倾斜。”
陈导叹了口气:“现在内地影星里,年轻演技又好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尤其是男演员,一部爆剧身价就上去了,然后就是各种代言商演,哪还有时间沉下心去磨练演技。”
陈导看向陆焕生:“像你这样的,太少了。”
陆焕生是如今都快变成一个传奇了,没有一个影星可以像他一样,出道至今没有拍过一部烂剧,没有一点污点,影星没那么好当,一部烂片,可能机会把好不容易积累的口碑全毁了。
而且对影星而言,出色的演技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票房号召力。
投资商们不是做慈善,他们投入大量的金钱,是为了收获更多,所以他们宁愿把钱投给粉丝众多的流量艺人,也不愿意把钱投给有演技没粉丝的演员们。
所以现在但凡有点追求的导演都想跟陆焕生合作。
陆焕生不仅是演技保障,还是票房保障,投资保障,只要有陆焕生参演,就不必担心投资到不了位。
而且陆焕生在,鼎华的投资就是大头,不会随意塞关系户进来,这能让导演有更多的发挥空间。
所以即便陆焕生看起来产出不算大,但却在导演中非常抢手,没有导演不想跟陆焕生合作。
两人聊到深夜,最后敲定了主要角色的人选。
“要不你今晚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
陆焕生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半,他摇摇头:“择床,我回去睡。”
陈导:“在外地拍戏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择床这毛病?”
陆焕生站在玄关换鞋:“我要是说话,你能帮我把床搬过去吗?”
陈导摸摸鼻子:“倒也是,那你路上小心点。”
陆焕生离开陈导家,去地下停车场开车,陈导住在郊区的小区里,这里安静,人少,隐私性强,陈导无儿无女,年近六十,几乎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电影行业。
陆焕生跟陈导第一次合作是五年前。
可惜那一部戏也没能让陆焕生拿到当年的最佳男主角奖。
对他们俩来说都是遗憾。
陆焕生到家的时候,客厅里亮着一盏灯光昏黄的落地的,陆焕生眉头微皱,他走到了沙发前,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文宁。
文宁的睡姿跟他的气质大不相同,他的睡姿十分不老实,他的一条腿抬到了沙发靠背顶端,一条腿又落到了地上,整个人四仰八叉,被子也被弄掉了,睡衣也被扯开了纽扣,露出半拉胸膛和肚皮。
他没有被陆焕生的开关门声吵醒,可能是白天练舞太累,此时哪怕是打雷也叫不醒他。
文宁不怎么爱户外运动,偶尔打高尔夫也是大哥非要带着他去,因此皮肤很白,小的时候像是玉做的娃娃,尤其是肚皮,简直白的发光。
他大约是在睡梦中觉得肚皮有点凉,还伸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文宁的手很漂亮,手指骨节分明,青筋也并不明显,像是艺术品,很可以拍下来放进展览馆。
陆焕生站在光影交织处,他一半身体影于黑暗,一半身体被昏黄的灯光照耀。
他缓缓附身,看着文宁的脸。
即便在影视圈待了这么多的年陆焕生也不得不承认,文宁是上天的宠儿,他出身于一个有底蕴有历史又拥有巨大财富的家族,却拥有温柔的家人,没有陷入权利和财产的争夺。
他有一个长得不如何的父亲,但外貌却遗传至被赞为绝世美颜的母亲。
这样一个人,似乎生来就注定一生即便碌碌无为,也能比大多数人掌握更多的资源。
然而上天依旧厚待他,他没有一无是处,反而独具才华。
陆焕生想起自己在鼎华官博看到的那支舞。
文宁在镜头上,有一股雌雄莫辨的美,美的最顶级就是雌雄莫辨,是男女都能欣赏喜爱的美,那种美不该用单纯的阳刚或阴柔去形容。
陆焕生原本准备推一推文宁的肩膀,让文宁回房间睡,可是手伸到一半,他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文宁睡衣的扣子是崩开的,真丝睡衣原本就比棉质的更滑,睡衣扯开后胸膛和肩膀都暴露在了空气中。
明明文宁是个男孩,陆焕生不需要避嫌小心。
陆焕生的手心碰到了文宁圆润的肩头,文宁的肩头皮肤微凉,跟陆焕生手心的热度成反比。
但温度也很舒服,陆焕生愣了两秒,然后才轻轻拍了拍。
文宁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他刚醒,理智还没有回笼,他就这么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抬起来揉了揉眼睛:“陆叔叔?你回来了?哈——啊——”
他还打了个十分可爱的哈欠。
陆焕生目光深沉地看着他:“回房间去睡,别感冒了。”
文宁眼睛没有完全睁开,他迷迷瞪瞪地说:“有中央空调的,不会着凉。”
陆焕生难得有耐心哄小孩:“你明天还要去公司,睡沙发休息不好。”
文宁无精打采地坐起来,很没精神的东倒西歪,他语气中还带着委屈:“我给你留了灯,等你回来,你不夸我吗?”
陆焕生忽然站直了身体,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文宁,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慌。
文宁却不知道陆焕生现在心里的感觉,他耍赖似地伸出手,简直把陆焕生当成自己大哥,然后十分理气直壮地说:“要抱。”
陆焕生:“多大了?”
文宁:“我小着呢,十二。”
陆焕生笑道:“醒了就回房间去。”
文宁的一双大眼睛睁开,他朝陆焕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我就知道能把你逗笑,我大哥说我是家里的开心果儿。”
文宁朝陆焕生眨眨眼睛。
陆焕生嘴角的笑容收敛了,他看着文宁,眼里似乎有千种思绪,最终他只是说:“别加儿化音。”
文宁的儿化音,儿字十分独立,几乎要立马成年,脱离父母的怀抱。
陆焕生弯下腰。
文宁吓了一跳:“陆叔叔,我开玩笑的!不用抱!”
文宁崩溃道:“就算要抱,也不要公主抱嘛!”
作者有话要说:
陆焕生:“他撩我。”
文宁:“啊?”
第14章
文宁脸涨得通红,他不过开个玩笑,怎么也没想到陆焕生会真的把他抱起来,他挣扎了几下,却因为担心挣扎的太厉害让陆焕生摔倒,只能“委委屈屈”的平息下来。
陆焕生的嗓音在夜里低沉而有磁性,简直像是魔鬼的低语:“知道不好意思了?”
文宁在陆焕生的怀里嘴硬道:“没有,没有不好意思。”
他十二岁以前经常被哥哥们抱,虽然是抱小孩的抱法,但被人抱这件事,文宁是不陌生的,所以他觉得自己此时应该镇定。
但在陆焕生的怀里,被陆焕生的气息和体温包围着,文宁很快就脑部充血到说话都困难。
他能感受到陆焕生有力的臂膀,精实的肌肉,和透过布料向他的袭来的温度,文宁晕晕乎乎,觉得自己太值了!哪个追星的能有他这待遇?要不是因为顾忌陆焕生的名誉,不想给陆焕生找麻烦,他能分分钟昭告天下。
从客厅到卧室的距离并不长,文宁还没能从晕乎的状态中平复下来,就被陆焕生放到了床上。
陆焕生单膝跪在床上,把文宁放下去,文宁傻傻的看着陆焕生的脸,室内的灯光没开,他其实看不太清楚陆焕生的脸,只能看到陆焕生的身形。
陆焕生就像照顾孩子的家长,把被子拉起来,还仔细的压了压。
文宁感动的一塌糊涂,他在黑暗中说:“陆叔叔,你真好。”
文宁虽然从小被保护的很好,但他并不傻,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对他说过,他是文家的小少爷,以后会有很多人讨好他,但这些好并不是无偿的,他们对他付出些什么,都是为了以后有机会从他手里拿到更多,几倍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而家人不可能永远保护他,他总有一天要走出家门,要接触外面的世界。
站得越高,看到的污秽就越多,文家传到文父这一代是一脉单传,没有直系亲属,否则跟其他大家族差不多,为了钱和利益,父不父,子不子,亲兄弟姐妹为了争夺继承权能撕下脸皮,亲人变成仇人。
文宁的朋友也不多,讨好他的人,谄媚他的,文宁不觉得那是他的朋友,那些人来了走走了来,换了好几拨,他的几个朋友都跟他一样,是家里的小儿子或者小女儿,以后不会继承家产,人生似乎就只剩下游戏两个字。
不缺钱,不缺社会地位,走到哪儿去,别人都要看在他们背后家族的份上给他们好脸。
然而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也没有可信任的人,吃喝玩乐自然有人作陪,可是真的想说几句心里话的时候,却发现朋友再多,也没人能让他们卸下防备。
花团锦族之时,烈火烹油之际,一句无心的话都能被放大曲解,更何况所谓的真心话了。
陆焕生:“睡吧,你明早还要早起。”
他不知道文宁在想什么,但自从文宁来到这里之后,就没少夸过他。
虽然赞美的话陆焕生听得不少,然而像文宁一样,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的属实不多。
只是陆焕生听得出来,文宁的赞美都发自肺腑,没有一点是因为客套。
及至陆焕生离开房间,文宁才用被子蒙住头。
陆焕生十六岁出道,那年文宁才八岁,他总是乖巧的,家里给他安排的课业他都会乖乖完成,除了二哥有时候会悄悄带他出去玩以外,其余时间他都待在家里,他读中学之前,一直是在家里跟着家教念书。
除了固定的课程以外,他还要学中国文化,学毛笔字,甚至古琴都学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