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凶神恶煞的脸上此时满是茫然的错愕,还带着些许残留的冷酷。混杂出一盘狰狞的丑陋。
他简直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头颅。
头颅的后方,是一具穿着无袖T恤满是横肉的身体,上面布满了纹身,有龙有字还有不起眼角落里的一串日期——那是他的小宝贝出生的日子。
“嘭!咚!”随着前后两声响,花臂的身体好似被人打了麻药般,摇摇晃晃地轰然向前倒去。
而他的头,则被高高抛起,划过一条血色的弧线,掉在了一旁的小角落里,滚了两圈,血水粘合了灰尘将他裹得面目全非,只余一双瞪大的眼睛,直直盯着在场众人。
打破沉默的,是半声压抑不住的尖叫。再之后,噤若寒蝉的众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在他们的视角中,只能看到花臂作死的要去打小女孩,然后仅仅一瞬间的功夫,他的脖子就跟身体断开来了,失去了脑袋的脖子就像是小型的喷泉,血喷的到处都是。有一人站的近点,被温热的鲜血从头洗到脚。
更可怕的是花臂的身体,在向前倒去的时候,直挺挺地穿过了小女孩的身体!就好像小女孩是投影过来的虚影一般。
谁在和平年代见过这样可怕的场景?一些人已经吓到浑身发抖,瘫坐在了地上。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小女孩有些嫌恶的看了眼尸体,然后捏着裙角往旁边挪了几步,接着好似没事人一样露出两个梨涡,甜甜笑道:“走吧。”
说完,也不管他们了,转身就走。
而她的背后露出的一瞬间,大家都清楚的看到:
她没有后脑勺!
一片血肉模糊的窟窿,还能依稀的看见星星点点正在蠕动的蛆虫,暗红色的血混着血肉慢慢流到她穿着的洋裙上。
他一走,有人忍不住呜咽出声,接着就是灾难般的传染,被迫洗了身“血澡”的男子立刻瘫在地上开始狂吐。
吐完就着这个姿势抓住他面前的夹克男的裤脚:“放我回去!我不要呆在这了,我不想死!”
夹克男垂头怜悯地看着他,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那男的是自己作死。我说了,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就不会死。”
说完,毫不停留地越过他,走向门外没有一丝光线的走廊。
在即将没入黑暗时,他回头道:“走吧,游戏开始了。”神情似催促又似幸灾乐祸。
第2章
在他之后,又有两个人跟着走了出去,对于躺在门口的尸体看都没看。
“……那个小女孩,绝对不是……”剩下的人中,有个女人哆嗦着开口,哭的跟世界末日似的,刻意避开了那个称呼,“这几个人说不定跟它也是一伙的!他不会保护我们,我们会死的!”她又看了圈众人,眼中是破碎的希冀,“我们逃吧!趁他们都不在。”
她刚说完,就听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我劝你最好别逃。”
女人愣住,循着声音回头,就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没听那个唐老鸭说吗?”
“这场游戏管死不管生,想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赢了游戏。其余的,”他点了点下巴示意门口那还没冷却的尸体,“大概比他好不到哪去。”
“……”这句话本意是提醒,但效果跟恐吓也差不了多少。女人眼神呆滞地停止了哭泣,麻木的坐在那,似乎从他的话中联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说完话,年轻人也不再管她,径直走出了房间。跟前面几人一样,对那具尸体看都不看。
在他之后,张超也跟着走了出去,经过女人时,脚步微顿似乎想要安慰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人回头一看,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她跟那个躺在地上还在吐的男人,抵不过心中的惧怕,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满身血的倒霉男人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他边发抖边爬起来,再顾不上自己满身鲜血,急忙跟上。
出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窗外投进的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不见。黑暗中好似有一只眼睛正盯着他看。
他吓的一哆嗦,赶忙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那小女孩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块草地上,他们这时才看到刚刚所在建筑物的样貌。
就是一栋平凡无奇的小楼,分了两层。外面则有一块半个篮球场大的前院。再外面,就是高耸围墙以及围墙都拦不住的张牙舞爪的树木。
由于太阳已经落下,空地仅余一盏昏暗的路灯,不知是哪来的偷工减料之作,光亮也就比月亮光强那么一丁点,只能照亮一小块空地。
空地之上,还站着三道矮小的身影,正排成一列等着他们。
见他们来,每张脸都露出一模一样的微笑。
“开始吧。”冷不丁的一道声音传来,是站在中间的小男孩,他穿着一身小西装,胸口还別了朵花。与他左边一个好像被劈成两半、从中间缝起来的小男孩跟右一个半身皮肉被划得稀巴烂的小女孩相比,更像是个正常的孩子。
他话说完,有个中年男子问:“游戏的规则是什么?”
旁人都看了中年男子一眼,他的表情有些强装的平静,但与一旁满脸恐惧抖得跟帕金森的几人一比,还是要镇定许多。
男孩的话被打断,他转动脑袋看向中年男子却不说话,在男子被看的直冒冷汗的时候,才又转过头:“今天是你当鬼。”
他是对着带他们来的那个小女孩说的。
中年男子猛地松了口气,此时他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
小女孩点了点头,乖巧的走到了中间。那三个孩子牵起手围成了一个弧度。
在众人都看着它们,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
“牵起来。”
中年男子率先开口,左右手一把抓住了两个人。
其他人此时都十分乖觉,一点也不敢有异议,有样学样或果决或迟疑的牵起手。
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机,到了最后,张超被排在了人群的右侧,他的左侧是那个女人,右侧就是那个半身皮肉都不见的小女鬼。
那只手已经不能称为手了,有些指节挂着皮肉、大半骨头都露在外面,勉强维持了一只手的形状罢了。张超实在是没那个勇气去碰。恨不得爹妈就没给自己生这条胳膊。
谁知从旁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在他注视中一把抓住了那只小鬼的手腕。
“……”他震惊地睁大眼顺着手看上去,就看到了那名带着鸭舌帽的年轻人。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不是最旁边的那个。
十分庆幸地松了口气,发出的声音不自觉有点大,引得那个年轻人看了他一眼。
张超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主动伸出手:“我叫张超,怎么称呼?”
忍不住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年轻人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他的手,然后也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跟抓那只鬼的手法一样!
“……”刚刚他眼中的神情是嫌弃吗?
“白言。”
“啊?呃,好名字。”张超猝不及防听到回答,一时忘记怎么客套,只能干巴巴的夸赞。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另一边也闹腾的正欢。
排在最旁边的,就是那个被溅了一身血的倒霉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大半血迹都不见了,只剩下暗红色的斑驳痕迹,就像是被时间侵蚀了一般。
他看着一旁那个被分成两半的小鬼,一边拼命摇头一边想要往后跑,嘴里还不停哀嚎。只可惜他一旁就站着那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拉着他的手就好像铁钳一般紧紧箍着他,不让他挣脱。
他折腾了一段时间,还是中年男子狠声威胁:“你要是不牵,这游戏就没法开始。破坏了规则到时候先死的,肯定不是我们。”才将他喝住。
倒霉男颤巍巍地抬头求救地扫了一圈,但每个人都回避了他的眼神,显然没有一个人想帮他顶替这个位子。
最终,他低下头,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与分成两半的小男鬼牵手,眼中却满是怨恨。
触手粘腻冰冷,激的他立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就要将手中手腕丢出去!
他又看了眼对面少年,却见他面色淡然仿佛不是握着一只鬼的手而是抓着一只鸡爪一般。
“……”这人是没有触觉吗!
“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吗?”在匆忙间有人悄声问道。
没人回答。
“你们都没有童年吗!”他气急败坏,“这下我们死定了!”
人群因为他这句话而产生了骚动。
“可能是白毛女?”
“大风车吧?”
“丢手绢?”
“……”
神他妈丢手绢。
大家慌乱之下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不过都纯属瞎猜——毕竟规则都不知道。
就像是考卷发下来是一片空白。连题目都没有,谁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
在上面写点东西也就是求个心安,说不定能蒙对呢?蒙不对也比交白卷来的有安全感啊。
张超也开始回想自己童年都玩些什么游戏。
谁知一回忆童年脑袋里是铺天盖地的喜羊羊!还自然而然地随着回忆播放起了主题曲。
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差点就跟着唱起来了。
转头看了看白言,他不自觉问:“你觉得是什么?”
“爱的魔力转圈圈?”白言还真的顺着他的话沉思了下,回答道。
“……”你是认真的吗?
白言挑挑眉,示意当然是随口胡说。
“……”看了眼他另一只手上牵的“纤纤玉手”,在看着白言淡定的神情。
这一届祖国的花朵都这么猛的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白言还点了点下巴示意:“挺可爱的。”
与他牵着手的小女鬼还配合地羞涩一笑,脸上黏上去的皮肉被牵扯着滑落了一点。
“……”
“闭嘴。”夹克男喝了一声,“都别慌。游戏不会给我们必死局的,何况这一场新人这么多。”他最后一句又压低了些声音,似乎是说给其中几个人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