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出,抹了下他湿淋淋的额头。
宫鹤把唇贴上他耳边,声音低哑而磁性:“累了吗?”
尤涟闭上眼,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
他声音沙哑又弱弱地回了句:“有点。”
“再忍一忍。”
“……”说了等于没说。
尤涟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哼。
不久前,就在浴室里洗澡的时候,他的发情期到了。
发情期的到来也在尤涟的意料之中,因为这几天随着身体渐渐恢复,原本充斥着四肢百骸的疼,变成了难耐的痒。
最痒的就是小腹内外。
像是有人拿着羽毛不停地撩拨、挑逗,一点都不叫他好受。
而现在……
尤涟闭上眼,任由宫鹤一下下亲吻他颈后的腺体。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得里外的痒都有人替他挠了,又舒服,又畅快。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雨点啪啪打在窗户上,敲起微弱又细密的声响。尤涟耳边除了雨声外,就是和雨声混在一起的声声低喘。
他趴在床上,潮红漂亮的眼睛望向窗外。
因为下雨的缘故,外面没有太阳,天阴沉沉的,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
他猜想着,可能是上午。
但又不确定。
他迟缓地思考,但没多久,思绪就被撞散。
眼里再度漫上雾气,嘴巴也张得更开,好更大口地呼吸。
雨水敲打窗户,是滴答滴答。
人与人之间的碰撞,是啪嗒啪嗒。
尤涟睁着迷惘的眼,虚虚地望着窗外。
有一只蝴蝶被雨打湿,雨滴压住了它的翅膀,它艰难地前行,却终是敌不过倾盆的大雨,被拍地贴在窗上,挣不开,逃不走。
就像被宫鹤桎梏在身下的他。
就像被欲望裹挟的他。
他也是一只挣不开的蝶。
又是一大串雨水落下,顺着风拍到了蝴蝶的身上。
蝴蝶拗起稚嫩的翅膀,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可在强风和大雨之下的它太过脆弱,抽搐几下后贴着窗户,再也不动了。
像被雨水溺死了一样。
尤涟闭上眼,把头埋进枕头。
抓着枕巾的手指指骨绷起,骨节泛白,他的手上、身上,都覆着一层晶莹的汗水,头发也湿漉漉的,贴在瓷白干净的额头上。
像被雨水打湿了一样。
在漫长的安静之后,是Alpha长长的叹息。
耳边被喷上炙热的呼吸,尤涟一动不动的,由着宫鹤把自己抱进怀里,由他亲吻自己的额头和眼皮。
“饿不饿?”他在尤涟的肚子上按了按。
尤涟闭着眼哼哼:“不。”
他太累了,连手指都懒得动弹,“你不出去吗?”
宫鹤亲他的耳朵:“结还没消。”
尤涟哦了声,没再多说。
宫鹤神色餍足,单手托腮。
他把沾在尤涟脸上的头发都往旁边拨开,露出嫣红的脸颊,柔软的指腹先是戳了戳软软的脸,又碰了碰沾着水的睫毛,最后,划向饱满湿红的嘴唇。
有些肿起来了。
触上去的时候尤涟动了动,避开了他的触碰。
宫鹤手一顿,俯下身,讨好似的在上头舔了舔。
他品到了一丝淡淡的腥气,也不知道到底是血的味道,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味道。
“外面的雨不下了吗?”尤涟忽然说道。
宫鹤抬头往窗外望了眼:“嗯,不下了。”
原本乌沉沉的天空变亮了一些,外头似水洗过一般的干净明亮。
“乌云还没有散,可能待会还要下雨。”
尤涟哦了一声。
宫鹤又问:“要不要洗澡?”
尤涟小小地打了个哈欠,鼻头红红的:“想洗,又不想洗。”
“不想动?”
“嗯。”
“你现在要睡了吗?”
尤涟这次连“嗯”都没有了,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了。
宫鹤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看着尤涟。
他把尤涟的手抓在手里,搭到胸口。尤涟的手指嫩汪汪的,像新出的小葱,又白又嫩,印上吻痕后格外好看,叫人忍不住地要抓在手心把玩。
视线描摹着尤涟的面部轮廓,他不禁想——
尤涟越来越好看了。
即使闭着眼睛,即使一句话都不说,也散发着浑然天成、勾魂夺魄的美。
一个男孩子怎么能这么勾人?
眼皮是粉的,脸颊是粉的,十个手指头是粉的,膝盖也是粉的。
浑身上下,除了白,就是粉,干净又可爱,叫人想要弄脏。
忽地,宫鹤眼神一暗,勾唇笑了。
也不对,不止粉和白,现在还多了嫣然的红。
这是他给予尤涟身体的第三种颜色。
尤涟再次醒过来,是被热醒的。
明明只盖了张薄毯,明明空调一直是恒温的,可他还是被热得不行,不光口干舌燥,还浑身冒汗。
可他还没睡够,就闭着眼哼哼唧唧地发脾气。
没一会,他听见一声轻笑,正想睁眼看看是谁,嘴里便被喂进一股清甜的水液。
干燥冒烟的喉咙得到滋润,顿时舒服起来。
他美滋滋地吮吸着,忍不住把嘴凑向水源的方向。
啧啧水声回荡在白色的房间内。
窗外的雨声也渐渐响了起来,从针细的毛毛雨,一点点、一点点地变大,最后变成滂沱大雨,把大地彻彻底底地浇湿,渗透。
这场雨下了三天不止,一直到第四天下午才渐渐收了。
盘旋许久的乌云也终于散去,露出被掩藏了好几天的不见踪影的太阳。
光芒洒遍大地,被雨水灌溉的泥土里长出郁郁葱葱的小芽。
尤涟懒懒地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翠绿的景象。
私立医院在郊区,他所在的这栋楼靠着围墙,围墙外是一条清澈的河流,河流两旁是耕地,有人在里面种了蔬菜,一眼望去,全是令人心头舒畅的绿色。
宫鹤正在他身后整理东西。
发情期结束后,傅森为他做了检查,确认没什么事情了,就给开了出院单。
一般来说屋里的东西都是让保姆收拾,但尤涟没让,觉得不好意思,就比如一整套的上床用品,包括枕巾、床单等等全部在内,他全都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所以,最后就由宫鹤来收拾了。
甚至尤涟还想让他把地板和浴室全擦一遍。
因为……
太脏了,是肉眼可见的脏。
在他脚旁不远的位置,就有一块干涸的白色污渍。
应该是前天他们在窗边时落下的。
“这个怎么办?”尤涟伸脚,在白色的污渍旁点了点。
宫鹤把床单被套全部塞进一个大包裹里,打了个死结。
闻言朝尤涟示意的方向看了眼:“不用管,交给医院的保洁就行。”
尤涟干巴巴地“哦”了声。
宫鹤笑:“还羞呢?”
尤涟没吭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滩污渍。
越看越难受,越看,发觉的污渍越多——除了这里一处,其他地方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