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颀长,长相出众,虽然穿着宽大的校服,但寒风吹过,薄薄的校服贴上里面的棉袄,依旧把独属于少年人抽条时的高挑纤细勾勒地淋漓尽致。
他戴着顶棒球棒,跑动时嘴边呼出一团团白雾。
整个操场上就他们两个人。
他看着他,而他却目不斜视,即使从他身前路过,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更没有说过一句话。
尤涟抿唇,低头咬了口玉米饼。
玉米饼已经凉透,没了出锅时的软糯,咬上去又冷又硬,像一块石头。
十五分钟后,宫鹤跑完步。
尤涟还坐在操场边,手里捏着没吃完的玉米饼,看起来正在发呆。
宫鹤在他身旁站定,边解手套边道:“快上课了。”
尤涟抬起头,眼神有些懵:“嗯?”
宫鹤又道:“五点五十了。”说完他看向尤涟凌乱的头发。
尤涟有一头浅金色的中长发,头发长到脖子根,发质很软,摸起来很舒服。平时他总会把前半部分扎起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扎,被风一吹就乱成了一团。
尤涟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手表:“这么晚了。”
“嗯。”
尤涟站起身:“我回教室了。”
“头发。”宫鹤叫住尤涟。
尤涟一怔:“奥对,你帮我拿着,我理头发。”说着他把手里的牛奶和玉米饼袋子递给宫鹤。
宫鹤没接,而是伸手在尤涟的头上拨了起来。
尤涟呆在原地,头皮上传来的微凉抚触让他忍不住地缩了下脖子。
宫鹤收回手,神情依旧冷淡:“好了。”
尤涟愣愣地看着他:“谢谢。”
宫鹤嗯了声,抬脚离开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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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教室。
见到他们两个一起进来,整个班非常默契地沉默了一瞬,吃早饭的停了手,正在背书的也忘了背下一句,一瞬间的空白之后,班里才重新恢复了刚才的热闹。
尤涟坐回位置没多久,旁边的傅欢就凑了过来,她一边偷瞄宫鹤,一边压着声问:“你跟宫鹤打架了吗?”
“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还做了一晚上梦的尤涟在进入暖烘烘的教室后更困了,也更迟钝了,过了会他才回道,“没有啊。”
傅欢露出一副已经看透的模样:“是吗?我不信,你刚才回答的时候停顿了好一会。”
尤涟道:“真没有。”
傅欢拧起眉,打量着尤涟:“那你头发怎么这么乱?宫鹤的手也是,都红了,他扯你头发了?”
没等尤涟解释,班主任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唐女士气势满满地在门上敲了敲,凌厉的目光扫视众人:“还不开始看书?来了就是吃早饭聊天的?”
尤涟正欲辩解的嘴巴合上,傅欢也缩回了原位。
“还有——”
锐利的目光落在尤涟的脑袋上,“长头发的都扎起来,学校不允许披头散发。”
班里很安静,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尤涟打完哈欠,抬起头就见班主任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
尤涟精神一振,猛地想起他今天忘记扎头发了!
以前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头发扎起来,今天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些有的没的,结果就忘了。
他弯下腰,在桌肚里找发圈。
草了。
他准备了一堆装O道具,却独独忘了备点扎头发的发圈!
“嘿,这个借你。”
尤涟循声望去,是个长了张精致御姐脸的女生,班里的人他还没认全,所以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女生笑眯眯地看着他,葱白似的手指上勾着一个玫红色发圈。
“谢谢。”尤涟伸手接过。
他也顾不上颜色了,拿到发圈后手忙脚乱地把头发扎了起来,扎完顿时松了口气。
看着被他扎在头发上的小草莓,女生又笑了:“你真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宫鹤:你再说一遍?
第6章
尤涟随口道:“谢谢。”
女生笑着打量尤涟,眼里笑意愈浓。
纤长的手指在发尾打着圈,忽然,她有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扭头去看,恰好对上宫鹤那阴沉漆黑的双眸。
她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冲宫鹤挑了下眉,然后才施施然转过了身。
有唐恋坐镇,三年一班的精神面貌顿时有了质的飞跃。
朗读的朗读,背诵的背诵,之前还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也昂首挺胸,念书的声音中气十足。
只有尤涟在补作业。
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他的状态有些奇怪,脑子里似乎形成了一张屏蔽外界的膜,任由周围的读书声再响,他也稳得跟一尊佛似的,两耳不闻身边事,专心致志写作业。
连唐恋走到他身旁都没注意到。
“昨晚没写作业?”
尤涟抬起头,他今天穿了身白色的山羊绒外套,肩上的领子又大又毛茸茸的,衬得他唇红齿白,脸看起来特别精致。
“是啊唐总。”尤涟下意识地冒出一句。
唐恋嘴角忍不住地勾了勾,轻咳一声才重新板起脸。
她道:“现在是早读课,没看到别的同学都在读书吗?”
尤涟只好把作业收了下去,拿出语文老师要求背的资料开始读。
可读书也分动脑子和不动脑子。
动脑子的是一边读一边记,不动脑子的是光读不记,读是读了,但脑子根本不转,于是越读越无聊,越读越想睡觉。
尤涟的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萎靡。
到底是哪个专家说早晨是脑子最清醒的时候?明明晚上他的脑子才最清醒,熬到凌晨轻轻松松,早上脑子反而跟浆糊无异。
唉,不愧是他。
游离在科学之外的Alpha!
在脑子里中二地吼完,回到现实还是得该干嘛干嘛。
早上六点到六点半是晨读时间,六点半到七点是自由复习时间,然后七点铃声响起,全校统一楼下集合跑操,高一高二的围着操场跑,高三的围着教学楼跑。
既然学校有安排晨跑,那宫鹤大早上一个人跑什么跑?
尤涟侧头去看宫鹤,就见宫鹤还在写试卷,他伸头瞄了眼,发现是昨天布置的作业之一。
哟,学神居然也没写作业!
从早上到现在宫鹤一直冷冰冰的,对他也是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让转学就是冲着宫鹤来的尤涟有那么点点不是滋味。
就很想骚扰骚扰宫鹤,看他变脸。
“你……”目光忽然在某个地方顿住,尤涟揶揄的话停在了喉咙口。
他看见宫鹤握着笔的手关节处有明显的红肿,绝不是被冷风吹红的,到像是砸什么东西砸出来的,比如……
砸在谁的脸上。
当然,砸在桌上也能有这种效果。
就在这时,宫鹤放下笔,他合上试卷,起身向教室外走,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尤涟一眼,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尤涟看着宫鹤的背影:??
不是,这BKing是不是有点装过头了?他一个大活人在这,而且刚才还出了点声,就这样都没看见?开什么玩笑?
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老子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对老子又是嘲讽又是无视,妈的渣男!
“宫鹤!”尤涟大喊一声。
宫鹤顿了顿,停住步伐。
他扭头看向身后,正对上一张怒气冲冲的脸,没等他作出反应,整个人就被用力地往旁边顶了下,右肩重重撞上黑板。
“借过!”尤涟撞开宫鹤后大步往外走。
不光周围的同学愣了,宫鹤本人也愣了。
他愣完抬眼,目光却一下被那束绑着草莓发圈的小揪揪吸引——
尤涟头发软,扎起的小揪揪也软,又扎得匆忙,小揪揪就比平时高了些,此刻正随着尤涟的步伐一跳一跳的,配着一颗红色的小草莓,看起来调皮又活泼,跟发怒的本尊反差极大。
宫鹤的喉结滚了滚,觉得心上有束金发在轻轻地挠。
“宫、宫鹤?”
郑明明战战兢兢地看他,“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