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一个激灵:“对,同居。”
同居,是有这个事,他提出来的。
陈仰复杂的眼神从少年身上瞟向皮箱,这么稀里糊涂就看到了他的行李,那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回去拿东西了。
想看他家住在哪一块的计划再一次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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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很仓促。
陈仰刚从任务世界出来,不想思考仓促要如何调理,也不想动,就让朝简跟自己睡。
两个男的可以这么糊弄。
一夜好眠。
仅仅对陈仰来说。
陈仰第二天起来迷迷糊糊的进厕所撒尿,看到站在水池边刷牙的人影,他吓得差点尿手上。
“对不起,我忘了家里还有个人。”
陈仰带着困意的声音夹在水声里:“昨晚睡得好吗?”
朝简吐掉牙膏沫,冲洗牙刷,漱口洗脸,拿着拐杖出去。
一套动作在他的无声中完成。
陈仰冲冲马桶,心说,看来是没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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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回来太累了。”
陈仰洗漱完去找少年:“早上吃完早饭,我给你把我妹妹的房间收拾出来。”
背对他看窗外的朝简偏头。
“她那间我住,”陈仰说,“你睡我这间。”
窗边的人影静立片刻,转身往床上一坐:“睡哪都无所谓,没必要这么麻烦。”
陈仰看少年那张欣赏性颇高的脸,失眠的青影很重,像是一晚上都没睡,但情绪却并不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一个人睡惯了,身边多个人是睡不着,我收拾起来也快。”
陈仰以为少年说不在意,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尽管似乎这位并不是怕添麻烦的性子。
朝简沉默着起身走到墙边,把自己的皮箱放下来,拉开。
陈仰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
都是运动装。
以前他就是这风格,橱子里还有不少,只是都小了,也旧了,叠着收了起来。
“那就先不弄了。”
陈仰见少年一副要整理衣物的架势,就说:“像我们随时都会进任务世界,在现实世界住的也没定性,随意就随意点吧。”
完了又说:“不过任务没个头,不知道那个身份号会跟我们捆绑多久,我们是要长期同居的,你有什么就跟我说,不用客气。”
“放心。”少年低着头一套套拿衣物。
陈仰挠挠脸,这“放心”两个字是回应的他的哪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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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陈仰把床单被套都洗了挂在阳台,风往里一吹,奥妙洗衣液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朝简坐在沙发上,腿部摊着笔记本,啪嗒啪嗒声从他指尖跳出,成了陈仰捣鼓扫帚的配乐。
扫帚把跟簸箕分家了,陈仰在用胶布缠。
才买的。
陈仰拿剪刀咔嚓剪断胶布,视线在屋里扫动,卫生是回来搞的,搞完就是两个任务,现在也不脏。
嗯,今天不用打扫。
陈仰不是爱做家务的人,梦想是拥有一个扫地机器人,不限于扫地,全能型的。
这世上怕是没有。
有也买不起。
陈仰不自觉的叹口气,啪嗒声也停了,他看着少年的侧影,不自觉的用上关心孩子学习的语气:“忙完了吗?”
朝简继续啪嗒:“我在找电影。”
陈仰一噎,不是才从真人版电影里出来吗?他站起来收桌子,突听少年道:“鬼片。”
“……”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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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部经典片子陈仰还是看了,被逼的,搭档就用了他无法还击的两个字“快点”。
恐怖程度不能用文字形容,只有一串脏话绕梁三日。
陈仰唯一庆幸的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住。
“我知道你不想我以后再遇到鬼的时候没反击之力,想训练我,可是这个真的……”
“过来。”
朝简把笔记本往他那边扳扳。
陈仰用手挡脸:“这方法也许对别人有用,对我不行。”
“我妹妹又是给我讲又是逼我看,她连往我枕头底下塞厉鬼特写照片都做了,我照样没亲切感,你还是让我自己慢慢适应吧。”
朝简拿拐杖打他:“悬疑片。”
陈仰松口气的靠了过去,没鬼就行。
结果……
这位在他看片子的时候,丢过来一堆的问题。
凶手是谁,怎么作案的,怎么销毁的证据,杀人动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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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了,朝搭档还说中午要吃这个,要吃那个,不要吃这个,不要吃那个。
挑剔又金贵。
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陈仰以为的客气是他想多了,他下楼买菜苔的时候去了武叔家。
武玉不在。
“凌晨出门的。”武叔坐在门头底下剥豆角,“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那么晚非要往外面跑,我跟你婶怎么说都不听。”
陈仰说:“应该是有事吧。”
“能有什么事,有事也不能那个时间外出。”
武叔抚心口缓缓,他把夹在腿间的塑料篮子丢地上,没往下说的给自己找气受,换了个话题:“早早,你这是要上哪去?”
“买菜。”
陈仰看一眼武玉房间的窗户,想起那双一直盯着他的小眼睛,随意问道:“她那狗呢?”
“带走了。”武叔说。
“回来的时候带着,走的时候也不落家里,跟亲儿子一样。”
陈仰笑笑:“我看那狗挺温顺的,她什么时候养的啊?”
武叔似是要说出个时间,又不知怎么回事堵住了,支吾半天只给了个很模糊的回答:“有些时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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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要了武玉的联系方式,离开武叔家就打电话,不在服务区。
进任务世界了?
十有八九是这样,陈仰把号码保存,等武玉回来再说。
陈仰买完菜回去的时候,厨房都要被掀了。
罪魁祸首在洗锅。
拐杖往下调了,胳膊搭下来,一手锅,一手抹布,动作并不狼狈。
陈仰凑头,池子里有一些焦黑的东西,一块块的,如果他没猜错,那应该是他烧的土豆炖牛肉。
出门前还是牛肉,回来就是不明物体。
“我关了火的,你开了?”
陈仰把袋子放台面上,卷起袖子拿清洁球:“锅放下,抹布放下,你人出去。”
朝简默默洗干净手上的洗洁精泡沫,拄拐退开。
陈仰看到他衣服上的脏污,眉头狠狠一跳:“你前两次不都穿的黑色的运动服吗,今天怎么穿的白色的?”
朝简垂眸一看身前,抿唇道:“我自己洗。”
“我也是这么想的。”陈仰拿起锅刮锅底的结块,“对了,我建议你尽快浸泡,时间长了不好搓掉。”
背后的拄拐声响了几声,停了,之后是一道低闷的声音。
“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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