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惹不起那群欺负陆思白的人,只能将怒火和对未来的担忧发泄在陆思白身上。
如果阮北在场,恐怕真会说一句报应。
前世他在这个学校遭受欺负的时候,实在受不了了,也向校方求助过。
可那群人对待他的态度,就跟现在对待陆思白差不多,只不过那时候陆思白是加害者,他端着一张清白无害的脸,却纵容甚至故意怂恿自己的跟班或者爱慕者去欺凌阮北。
天理轮回,报应不爽,同样的遭遇这次落在他自己身上。
更可笑的是,这次动手欺负陆思白的人里,很大一部分是他原本的跟班回踩,毕竟真low到喜欢欺负凌辱同学的渣渣,也不是那么多,大部分人顶多不理不睬说说难听话罢了。
可陆思白不觉得是报应,他躺在校医室里间的病床上,紧闭双眼,被子下的两只手攥得指节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手心的肉里。
他恨!
恨老天对他不公,恨亲生父母对他不好,恨陆家人对他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恨阮北不老老实实跟他换命,恨阮家人为什么不去死!
滔天的恨意自他心脏喷薄而出,席卷来一股股黑气。
外间正一起讨伐陆思白的人突然觉得一股寒意,冷飕飕的,明明校医室里开着空调,他们也穿得够厚,可那种冷,就像穿透了衣服,沁入骨头缝里。
外头倒挂在校医室外书上轮值监视陆思白的东大和东六,被这股阴风猛冲了一下,差点儿没挂住从树上摔下去。
两鬼晕头转向了一会儿,赶紧把脑袋伸过去,脸贴在窗户上往里看。
就这么一会儿,那股黑气阴风,就跟它来的时候一样,突然来,又突然去了。
房里陆思白安安稳稳躺在床上,好像跟之前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两鬼面面相觑,但都不敢轻乎这件事,东大憨直,东六就让他回去报信,自己留下盯着陆思白。
东大立刻飘去找兄弟里最聪明的老三,东三听完后,先跟着东大去看了看。
他们兄弟从阮北那得了不少阴气符,现在已经厉害多了,可他也看不出陆思白有什么不同,就跟以前一样,是个普通人。
可他知道自个儿兄弟不会跟他说假话,两只鬼一起看错感觉错的概率也太小了。
他不敢懈怠,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阮北。
阮北和秦固讨论了一下,如果东大和东六没看错,那肯定就是陆思白身上有什么问题。
不过没亲眼所见,他们也没办法确定。
两人就叫了个车,去学校堵陆思白,想亲眼看一看他身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陆思白没下课就走了,他裹着一身校医给他找的旧羽绒服,低着头浑身气息阴鸷往外走。
虽然没有跑到他面前去,但阮北和秦固离得也不十分远,两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阮北还试着运用他学到的望气术,将灵气灌注眼中去看,都没看出什么异常。
“怎么会……”阮北喃喃道。
东郊鬼不会也不敢骗他,可陆思白身上又却是看不出问题。
秦固垂眸思考片刻,有了主意:“试一下他。”
“怎么试?”阮北问。
“看我的。”
秦固从自己包里翻出一张雷符,吓得阮北抓住他的手:“你要用这个?”
不会把陆思白劈死吧。
“不是五雷符。”他展开给阮北看了一下,阮北现在也能看出点儿名堂了,符箓上线条明显比一般雷符少了很多,蕴含的灵气也少了绝大部分。
“这是某个练习雷符失败的符师留下的,说叫小雷符。”不过他们不这么叫就是了。
阮北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好奇问:“这个有什么用。”
“没用。”
秦固把小雷符用特殊手法叠起来:“效果大概跟小孩子玩的那种摔炮差不多。”
这么一说阮北就明白了,他小时候也玩过那种炮仗,往地上用力一扔就能响,也就听个响儿。
“那这……”
“再没用,也是雷符。”雷法天然是诸邪克星,如果陆思白身上真有问题,这一道小雷符扔下去,肯定会有反应。
说着,他指间夹着叠成三角形的雷符,手腕一甩,就扔在了陆思白背上。
一声脆响,两人迅速藏好,陆思白被吓了一跳。
有行人骂了一句:“正月都过了,还玩炮,熊孩子。”
“熊孩子”秦固摩挲着下巴,皱眉看向用力踢了一脚路墩子的陆思白:“没反应?”
如果陆思白修习了邪法,哪怕藏的再深,小雷符扔上去,他自己没反应过来,身体都会做出反应,不会像现在这样,小雷符真成了炮仗。
“咱们还是问问师父吧。”阮北可喜欢背后有靠山的感觉,有人撑腰,不懂的还有人教,如果放在早些时候,他就是那种对师门最有归属感的弟子。
“好吧。”秦固泄气地看着陆思白平平稳稳走远,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以前不该只关注符法。
说到这个,他想到另一件事:“今年的交流赛快开始了,你得提前做好准备。”
他本来以为过几年才用考虑阮北参加交流赛的事,没想到他进步这么快,特事局的证件拿到手,基本上默认出师了,毕竟特事局也不是什么生瓜蛋子都要,总得有点儿道行才行。
阮北僵立原地:“什、什么?”
第105章
参加交流赛这种事,阮北之前想都没想过。
毕竟他入门才不到一年,感觉还应该在师父师兄们的庇护下,当个摇旗呐喊的小尾巴,怎么就突然成了参赛选手。
阮北不行,阮北不可。
他恍恍惚惚,晚上回了宿舍,给师父打了个电话。
正事他还是记得的,先询问陆思白身上的异常,能被鬼魂感知到的黑气,敛于人体,偏偏他们又检查不出来。
亏的徐自端是见多识广的玄门大佬,否则就两个徒弟这种时不时就遇见各种奇怪又少见的例子,他连帮徒弟解决问题都做不到。
那边徐老道好好琢磨了一番,才给了阮北一个可能的答案。
他说,如果那两个鬼看得没错,确有黑气收于陆思白体内,若是不在人体中,那就藏在神魂内。
那些黑气具体是什么不清楚,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阮北对陆思白十分警惕,秦固在一旁出主意道:“要是引他走魂呢?能不能看出是什么玩意儿。”
“不可。”徐自端一口回绝:“既然身体未有反应,那必然不在七魄之中,十有八九藏于命魂。”
秦固帮基础知识掌握不太全面的阮北解释了一下,大致就是命魂是人之主魂,寿命多寡就看它。
而走魂的时候,并不是三魂七魄全都跑出来了,具体出来几魂几魄不一定,命魂肯定是要留在体内的。要是没留,那人就真的死了,回不去断气了的那种。
所以黑气藏在命魂里,就算引得陆思白走魂,也看不出什么。
阮北依旧不甘心:“就没有什么检查神魂的手段吗?”
感觉这黑气会是个线索,他太想知道陆思白身后的人是什么了,早点解决早点儿安心。
师父那边沉默片刻,秉持着知识无错的理念,他最终还是告诉阮北,唯一的方法是搜魂。
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法子,也确实如此,这是邪修的手段,以前发明出来,是为了折磨人,挖人家修炼法门的。
搜完魂,被搜魂的人就废了,三魂七魄受损,下一世投胎非傻即残,甚至有可能又傻又残。
这种祸及来世的手段,着实阴险,是最让人厌恶且难以接受的。
徐自端给两个徒弟讲过一遍,着重讲了后果,具体方法没讲。
这搜魂的法术本就快失传了,不过他自然知道是怎么用的,但没打算继续传下去,这种法术没有流传下去的必要。
陆思白虽然很坏,坏到阮北觉得他死了自己也不会觉得不应该,但是祸及来生,还是有点儿太过了。
听师父这么说,阮北叹了口气,没继续追问,转而问起交流赛的事。
“师父,我真的要去参赛吗?”
徐自端跟阮北一样,初听这个消息,也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他小徒弟,现在的道行已经够出师的水平了。
能出师就得参加交流赛,别的不说,总得让同行们认识认识的,跟师门关系好不好的,得先认个脸。
第一次出来,能不能拿成绩另说,先把人认熟了。
又不是谁都是秦固,第一次参赛就闹了个天翻地覆认识不认识的一起揍了个遍。
徐自端对两个小徒弟,可算不上严师,他听出阮北话音里的忐忑,安慰道:“莫怕,只是普通的交流赛,有长者看护,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阮北犹豫了一会儿,推着秦固让他进宿舍不许偷听,然后自己躲在阳台上,哼哼唧唧道:“师父,我要是表现得不好呢?”
他们玄清观可是名门大派,他师兄师侄都那么厉害,要是他表现不好,该丢师门的脸了。
徐自端哑然失笑,没想到小徒弟竟然是担心这个,他本以为他这般天赋,缺什么都不该缺自信心。
但转而一想,他平时跟同行没什么交往,唯一打交道最多的秦固,也是个天才,还是个修行多年的天才,估摸着现在还不明白自己的境界在同辈中是什么水平吧。
本想跟他讲明白,但转念一想,让天赋上佳的徒弟保持一颗谦逊的心,不是什么坏事。
于是他安慰了阮北一通,只说让他尽力就好,他年纪小入门短,便是这次不成,往后还能继续参加。
阮北一想也是,就跟考试一样,他第一次没经验,学的时间也短,尽力发挥,就算没考好,知耻而后勇,以后努力拿个好成绩回来给师父师兄看看。
阮北还想问问秦固交流赛成绩怎么样,但又觉得背着他问师父不太好,于是就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没想到他没问,师父倒是主动提起来了:“小北啊,你去参加交流赛,一定要记得,千万别学秦固那混小子。”
“困困?他怎么了?”
师父长叹口气,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你去了就知道了,记得,别学他啊,多交几个朋友。”
阮北:“……好、好的吧。”
虽然没能解决陆思白身上的问题,但他们也不敢这么放着不管,除了让东郊鬼继续监视,还请了个锦城本地的同行帮忙照应着,万一有个事给他们挡一挡,最起码帮忙保护一下他家人。
他们两个,得去参加一年一度的交流赛。
以前就秦固一个,他装病,请假也好请,可大学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交流赛举办时间是半个月到一个月,上一次由玄清观主办,秦固作为玄清观弟子,提前去帮着做事,足足待了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