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非:我虽然是个理科生,但也知道无衣说的是打仗的事!
渣统:爸爸渣统给你列逻辑线啦,你说但愿人长久是因为他说无衣,他说无衣是因为你说不容易生活环境不同,你说生活环境不同对应的是他说的那句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啦。
宁非:啊,那咋了?
渣统:……爸爸我上网课了。
然后宁锯子的眼前就出现了整首《蒹葭》。
别的他不认识,但那“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八个大字他还是认识的!
擦!这话还有上半句吗?!为啥暮野兄他不背诵全文?!
想到这里,宁锯子的冷汗都吓出来了。
上辈子因为身体原因,虽然也有不少男女对他表白,但宁非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人。
直到死亡,他都没有明确的性取向。因为对他来说,感情是负担,是消耗生命质量和时长的非必需品,不在考虑的计划之列。
平心而论,宁非并不讨厌封恺。封恺身体强健,杀伐决断,心思缜密,是他从没活出过的那种样子,放到宁非的时代也是一代人杰。
被这样优秀的人告白,小虚荣小满足还是有的。
但,暮野兄的资本……他见过,不是他这破烂的体格能应付的奢侈品,勉强怕是要遭罪!
怎么办?直说吗?那是不是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一想到这里,宁非的心里就有点难受。
封恺是这时代他少数几个能聊得来的人,他的眼界和思维方式和现代人有很多相像之处,能够跟得上宁非的脚步和节奏。
知己难得,但要他马上接受对方成为亲密伴侣,宁锯子自觉还是做不到。
他没有经验,也不准备。
窗外的雨一直在下,发狠似的,一如室内不甚融洽的气氛。
良久的沉默,已经让封恺的眼眸微暗。
他多聪明一个人,见到宁非这种态度,心中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男人叹了口气,苦笑一声。
“我以为与非弟两情相悦,现在看来是恺造次了。”
宁非猛地抬起头,黑润的眼眸定定看向对面,像是一只窥探捕猎者的小动物。
他屏住呼吸,心跳加速,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结果。
暮野兄是个大度的人。
但感情受挫谁还能大度得来?
被拒绝多伤自尊,天之骄子差你宁非一个吗?
但心中还是挂着小小的希望。
万一,万一,万一呢?
焦灼的等待中,时间像是被扭曲一样的漫长,宁非渐渐感到心在变化。
万一……这不是没有后路的悬崖。
“不过心悦之情很难收放自如。”
封恺顿了顿,声音放低了些,略带一分忧伤和不甘。
“若非弟并非不能忍受,还望给为兄一些时间,我不会让非弟觉得困扰的。”
话说得如此卑微,听得宁锯子心中越发觉得愧疚。
本来就是他瞎乱撩拨惹出的情,结果他拍拍屁股跑了,扔下暮野兄一个人,这不是渣男是什么!?
难怪渣统叫他爸爸,不是碎渣渣,不能进一家!
想到这里,宁非还有什么不答应了,连忙点头。
“能忍能忍,暮野兄你慢慢调整,不着急的。”
听他这样说,对面的男人忽然笑了。
此刻外面已经转为绵绵细雨,天色也比之前亮了许多。
宁非看到封恺的笑容满是苦涩和面前。男人蓦地站起身,朝他告罪一声,快步走出了书房。
看着他的背影,宁锯子觉得心里难受,闷坐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一下。
也就自然没能看到走出门的男人,伸手从廊下揪出了正在听壁脚的封小弟。
“可听得解气?”
封恺似笑非笑地问亲弟。
十二郎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很有求生欲的强调道。
“不解气不解气……不是,我是替大哥可惜。”
“可惜什么?”
封恺揪住他耳朵,拎着他朝客房走。
封小弟吓得都忘了挣扎,睁大了眼睛问他哥。
“咋?你还准备住下?我们家不要脸面的吗?”
“呵。”
封恺冷笑一声。
“有更重要的东西,脸面算什么,结果在意料之中。”
这下封小弟看不懂了。
和着他大哥不生气就算了,竟然还觉得被拒绝正常!?丢脸有瘾吗?
“你懂什么。”
封大公子对弟弟嗤之以鼻。
“不把事情和他挑明,他一直都会得混就混,不如早点让他正视我的存在。”
说着,他撒开手,居高临下看着一脸惊恐的弟弟。
“我在的这段时间,你有多远滚多远。”
“敢坏了我的事……你就找块草地放羊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渣统:爸爸爸爸,我给这章加了个BGM呦,你看唱的像不像你?
第158章
被恐吓的封小弟一溜烟地跑了。
他其实是不太理解大哥的操作, 既然被拒绝,那还死皮赖脸留下来干啥,都不要面子的吗?!
说什么雨下的得大骑马不方便……以前天上下雹他哥都能带兵夜袭, 这种雨水算什么?!
不懂,但是不敢问也不敢说。
不过看样子小非哥是信了, 忙不迭地给他哥安排住处, 态度那叫一个殷勤。
全坞堡最宽敞的房子,那自然就是宁矩子的小院了。
小院是有客房的, 与宁非的房间只隔了一间小客厅, 陈设和主卧几乎没什么两样。
但封大公子却选了与小院有段距离的主楼暂住。
身为封家的长子及未来家主, 封恺住主楼并不出格。主楼除了矩子居住以外,也是墨宗招待贵客的首选。毕竟以前的墨宗贫穷困窘,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房子就是主楼了, 里面的家具配置也都算是妥当。
但自从水泥出现以后,主楼这种阴暗陈旧的木质建筑就不怎么受欢迎了。
尤其玻璃诞生后,坞堡里的房子都换上了透明玻璃窗, 既能保温又不影响采光,再看主楼的小木板窗就更不顺眼了。
宁非听到封恺的请求时, 其实也是怔愣了好半天的。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失落也有轻松,惊讶之余还夹杂着一丝伤感。
他……他以为……暮野兄会要求住在他隔壁的房间。
不是说悦他之情不可能立刻移除么?不是需要时间调适么?没有马上离开难道不是想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为啥选择住那么远?
如……如果暮野兄要住他隔壁, 那他……也未必就会反对呀。
念头一个个在脑子里翻滚,宁锯子的心百般不是滋味。无奈这样的少年心事, 他也没脸皮去跟别人说, 只能憋在肚子里慢慢消化。
“就按大公子的想法来吧。”
宁非挥了挥手。
“把里面的被褥都换新,好好打扫一下,务必不能怠慢人家。”
说这些话的时候, 他忽然觉得浑身乏力,兴味索然。
昨天晚上熬了一整夜,对他的破体格已经造成了负担,全靠着冲击主线的兴奋扛着。现在任务达标骤然放松,又遭遇了封恺的事,宁非的精神气彻底消耗光了。
他倒在书房里的软塌上,像一张摊平的猫饼,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封恺,尤其是他被拒绝时那逐渐暗淡的眼神,不知怎的总在眼前闪过,让宁非越发无地自容。
他渣了,真的渣了。以前那样百般讨好,各种亲近,还总说是古人的友情黏糊糊,其实黏糊的是他自己!
要是换个性别,这么惦记这么关心,那不是谈恋爱还是什么!?结果撩拨得人家上头,又一脸错愕地说都是误会,迎风摇曳的小白莲说得就是他宁锯子这种了。
没有当场翻脸,暮野兄可真是好涵养,想也知道暮野兄心里肯定难受。
尴尬,丢脸,愤怒,却又被大雨困在坞堡,人家选择远远住去主楼太正常不过,怕是烦透了他,根本不想再沾他一丁点边了。
想到这里,宁锯子的心就又开始翻腾,头痛耳鸣,各种不舒服。
他在软榻上折腾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精神不济,伴随着雨声沉沉地睡去。
这一觉,宁非睡得十分不踏实,仿佛被梦魇缠绕一般,挣扎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