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暮野兄暮野兄地叫了这么久, 这人也的确不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一路交道打到现在,宁非完全没有感觉到年龄差距。
但是哥哥这样欺负人,那可就不对了。
虽然上辈子因为身体原因没聊过感情, 但身处那个圈子,见得多了自然也知道个大致滋味,手段和套路他一样不少。
指尖划过下颌的线条, 不经意间被少年的唇瓣捕捉,舌尖微勾, 还舔了舔, 似乎是在挑衅。
——哥哥,想要如何欺负我?
他的眼神无辜, 嘴唇微微开合,无声地问道。
封恺眼眸骤暗, 却不肯抽出被含住的手指, 扣住少年的手指慢慢收紧。
想弄哭他。
想禁锢住他,让他眼角泛红,想……
邦——邦——邦——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窗外响过更夫的唱喝,也敲碎了一室的旖旎。
封恺叹了口气,俯下身吻住少年的唇瓣,意料之中没有任何抵抗,流连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分开的时候,少年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和耳朵隐隐晕红。
他转过头,避开了男人的视线,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封恺无声地笑了。
手指在那纤细洁白的后颈上轻轻抚摸,宛若凶猛的野兽已经完美锁定了猎物,随时都可以张口扑杀。
“顽皮。”
他从榻上起身,态度自然的替少年除下鞋袜,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要欺负你,也不是现在。”
“已经三更天,你该休息了,不然明天会没有精神。”
倒侧在一旁的宁锯子,悄无声息地撇了撇嘴,颇有点意犹未尽。
只是再继续,怕是要擦枪走火了。
两辈子加起来的第一次撩拨,他自觉发挥的还是可以的。
虽然也没真想和暮野兄发生点什么,但是这种踩在危险边缘的反复横跳的危险,让宁锯子十分着迷。
暮野兄目测是个自律且有底线的男人,意志坚定,轻易不会被旁人左右。
可越是这样,就越能勾起人打破的欲望,想看看决堤破溃会是怎样的景象。
紧张,刺激,惊险!
如同上辈子与他无缘,却被很多男人钟爱的极限运动,生死一瞬间,肾上腺素爆表!
摸了摸被吻得红肿的唇,在暮野兄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绽开一抹大大的笑容。
感情就像斗牛,你来我往、有进有退才有乐趣。
真要是撩拨出了火气,大战一场他宁锯子可占不到便宜,还是应该战略性的曲线进攻,一点点渗透侵占,硬碰硬有什么意思,明挑暗撩才是王道。
“好的暮野兄。”
宁锯子乖巧应道。
他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光脚下床,却被男人一把抱起,套上了暖暖的室内鞋。
宁锯子觉得被抱去盥洗的姿势很没气势,但是没办法,暮野兄的力气太大了,大到即便他反抗也不会有结果,只能怂着听话。
被换好中衣,塞进暖暖的被子,又被亲了一下额头,危险人物很有风度就离开了。
油灯熄灭,室内陷入黑暗,宁锯子在榻上砸吧了一嘴巴。
不不,他只是不想惹事,不是真的怕了他。
被抱被亲,反正也不会少一块肉,就当是暮野兄平白被撩的补偿吧。
真的,不是怕!
不·是·怕!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封恺做完例行早课,便准备去食间取早餐。结果刚一出门,就遇到了前来谈心的胞弟。
“你来干什么?”
封大公子皱眉道。
“不是要去学堂上课吗?怎么现在还没走?”
见到大哥,封小弟本能地瑟缩了一下。
大哥这么会在小非哥家?还这样早?
难不成昨夜他便是在这里过夜了?
想问又不敢问,十二郎想起自己的来意,就大着胆子摇了摇头。
“我今天请假了。”
他顿了顿,紧张了马上补充。
“哥,别打!你先听我说完!”
于是,在老大审视的目光中,十二郎硬着头皮将自己昨天围观射炮的情况讲了出来,末了还忍不住加上了自己的感想。
虽然他计划中最理想的倾诉对象是善解人意,温和亲切的小非哥。然而不曾被命运善待的孩子,迎头便撞上了克星,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先保命了!
“哥,我说实话,我现在脑子特别乱。”
封小弟苦恼地抓头。
“以前你们教给我的东西,给我分析的局势,告诉我未来可能的发展……现在全都变了。我都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哥,你没看到那个叫做炮的东西……真的,实在是太可怕了!不但会发出巨大的响声,还能直接把山都炸开,我从没见过这样可怕的武器!”
“你说要真是用上这东西,以后的仗可该怎么打?那我苦练武艺还有用吗?”
这样的心情,封恺并不是不能理解。早在第一次看到火药罐的时候,他其实也萌生了和胞弟类似的困惑。
只不过在战场历练多年的经历,让他迅速就摆脱了迷茫,并从中找到了可以前进的通路。
不过,一直浑浑噩噩的十二郎能想到这些,他做人家大哥的感觉十分欣慰,不争气的弟弟终于长大了。
“并不用感到害怕。”
生平第一次,封恺拍了拍胞弟的肩膀,和风细雨地说道。
“杀人的从来不是刀,而是使用它的人。”
“武器是掌握在人手中的,就像你的横刀,怎么用是你的事。你想做什么样的人,怎么用这把武器,这与你自己的本心有关。只要本心不变,未来依旧会沿着我们期望的方向前进的。”
“只不过,有了这门炮,我们的路会更好走。”
说到这里,封恺顿了顿。
“你能想到这些也是难得,说明你真正动了脑子,开始知道自己思考问题了。”
“以后便要这样,遇事多思考,不要人云亦云。”
封慷本来耷拉着头,等着大哥骂人,结果听到这段话,小少年蓦地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的耳朵坏掉了。
呜呜,大哥不但没骂他,竟然还表扬了他……
大哥心情这么好,看着神清气爽的……难不成是因为昨天在小非哥家……过夜,被小非哥感化了吗?
呜呜呜呜呜!真好,真好!
两兄弟正说着话,却见宁非正打着呵欠从门里出来。
他见这二人齐齐站在门口,有一瞬间的怔楞。
卧槽这一大早,亲属就堵上门了吗?
昨天撩拨了人家大哥,现在再看到封小弟的宁锯子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像是被抓奸在床。
当然,他和暮野兄还是清清白白的暧昧期,只拉个小手亲个嘴巴啥的,没有进一步的交流。
不过就算这样,两人的关系还是不一样了。刚才起床没有看到他人,还以为暮野兄已经赶回定安城,宁锯子的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正好,既然你们都在,那就一起吃个早饭吧。”
宁锯子提议道。
“今天铁匠坊要重新铸炮,有兴趣的话可以多留两天,看看新钢炮的情况。”
封恺摇头。
“军中还有事,等下我要回去,等炮铸成之后我再过来。”
他是真的忙。
虽然宁非说岸防炮还没制成,但白鹭口的计划却不能搁置,该准备的粮草和兵械都要赶在计划期内调集完毕。
炼钢造炮的过程,虽然宁非不准备保密,但封恺自觉这是墨宗的秘法,并不想跟着一起去围观,而是留在城中考校胞弟的功课。
可是苦了十二郎,被岸防炮吓得一夜没睡,整个脑子都在担忧家国未来,哪里还有心情想功课的事。
脑子空空的结果就是不合格,被长兄臭骂一顿,借操练武艺之名揍了个鼻青脸肿,蔫巴巴的回了宿舍。
他的常随八斗也没讨着好,知情不报被罚了月钱,主仆两个愁云惨雾,瑟瑟发抖地抱团取暖。
铁匠坊。
今日要是试制坩埚炼钢,铁匠房名下所有弟子全部到场聚齐,眼巴巴地看着这一新式的炼钢法能否超越他们之前引以为豪的灌钢。
“准备吧。”宁非看了看天色。
“就按照我昨天确定好的工艺流程,每一个步骤都不要出错,宁可慢一点稳一点,我们重新冶炼一炉钢水。”
他一声令下,所有参与坩埚炼钢的人都动了起来。
除了柳铁、刘通、徐进这三个老成员之外,铁匠房主木东来也加入到其中。可以说,这次的坩埚炼钢小组,集中了墨宗铁匠法所有的精英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