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卖什么?”韩尔素呆住了。
韩妈妈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先入为主,问:“难道不是你收了钱,把自己和你妹妹都卖给了那个糟老头子!?”
韩尔素简直又要再昏过去一次,她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浑身发烫,含着泪问:“你在说什么?!!”
韩妈妈捂脸痛哭起来:“你妹妹啊!她被人强奸了!人家说是你卖的!是你卖的啊!”
韩尔素眼冒金星:“妈,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要相信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啊!”
“那你说!你怎么也会到人家床上去的!”
“怎么可能啊!”
“那么多警察亲眼所见,难道还会冤枉你!”
青春期的小姑娘正是对性别刚有意识的时候,她长相甜美,也曾被很多异性追求过,但思想保守的她,连恋爱都没有谈过,两人交往时更是绝对的洁身自好,闻言惊觉受到了奇耻大辱,雪白的脸涨红成了酱色:“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去和朋友一起吃下午茶而已!后来我和尔彩一起睡了个午觉!醒过来就在这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远国和韩尔素各执一词,但都提供不出确切的证据。王远国无法证明自己是花了钱,这是心甘情愿的交易。而韩尔素则无法证明自己对交易的事毫不知情。
但法医在她和韩尔彩的手背上都找到了明显的针孔,据王远国交代,他一向更喜欢“昏迷”的设定,针是姐妹两人自愿打的。
负责审讯的警察冷冰冰地喝止了他:“其中一个孩子明显未满十四周岁,无论她是否自愿,都构成强奸。”
有人说,法律总是在通过限制自由,来保障自由。
因为人的欲望无穷,对自由的想象力无限,且各人对自由的定义与要求也不尽相同。如果放任大家都各自去追求自由,结果一定是秩序混乱,相互阻碍,最终任何人的自由都无法实现。因此,法律通过协调这些矛盾来保障大部分人的自由。
而十四岁以下幼女、幼童则作为特定人群,被限制了性自由。
这很大程度上可以保障这些尚不完全成熟的孩子们能够真正根据自己的意志选择性对象,不会懵懵懂懂地遭受性剥削。
“她的身高只有103公分,你不会想要告诉我,你以为她超过十四周岁了吧?”审讯的警察讽刺地笑了。
尽管王远国的律师也竭力想要证明这是公平交易,但由于韩尔彩明显不满十四周岁,王远国涉嫌的均是法定刑很重的罪名,且均构成法定从重情节。加之其行为的社会影响十分恶劣,社会危害性大,当下司法实践中又有着从重从严打击侵害儿童权益类犯罪的司法政策。
因此,王远国不符合取保候审的相应条件,在审判至刑期结束前,他都无法再见到外头自由的天空。
笔录、测谎等一通折腾让韩尔素精疲力竭,好在Alice一直同她保持着联络,并为她出面作证,当天她是去赴约下午茶的并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韩尔素对Alice既信任又感激。
事情过去后的第三天下午,Alice登门致歉。
她眼睛红红的,向韩家人鞠了好几个躬。
“阿姨,我真的特别特别抱歉,如果不是我约了尔素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韩家的家长都是老实得近乎木讷的基层员工。韩父上班去了,只有韩妈妈一个人在家。见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为自己女儿的遭遇哭得梨花带雨,也不忍心责备。
而舒静兮特别喜欢在时候装无辜,做好人。她从包里拿出一袋用牛皮纸包着的钱,往韩妈妈的手里塞。
“阿姨,虽然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但是我总觉得内疚,希望你能收下这些,让我心里好受一点。”
韩妈妈打开纸包一看,里头使用塑料的绑带捆着的一整捆的红票子。她突然觉得这钱烫手,忙塞回了舒静兮的手里。
“这个钱我们不能要。”舒妈妈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却很通情达理。
“这事谁也无法预料,警方还在继续调查,希望能把对尔素和尔彩下手的罪犯揪出来。这个跟你关系不大,你的钱我们不能要。”
舒静兮抽泣着擦眼泪,问:“那警察调查得怎么样了呢?”
韩妈妈叹了口气:“监控都查过了,说是有两名可疑的男子,但到现在也没能找到人。尔素、尔彩又都没看清楚对方的脸。”她说着抬起头,问舒静兮:“小姐,我们尔素和尔彩没有睡午觉的习惯,警方也觉得很奇怪当天怎么会突然睡着的。当时你和她们在一起,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舒静兮无辜地摇头:“没有,她们突然就说困了想睡一会儿,我想可能小孩子就是爱犯困的,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反正是包间,就算睡着也不影响别人。后来我去上洗手间……”想到那天的情景,她又忍不住哭起来。
抽抽噎噎地抓着韩妈妈的手:“阿姨,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警察了。真对不起。”
韩妈妈也红着眼睛,不忍心看一个秀气的年轻女人哭成这样,急忙止住了话题,安慰了她几句。
韩尔素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韩尔彩昨天就已经出院了,这几天上厕所还会疼哭。韩尔素看到妹妹哭,心里难受得像被刀捅了。
Alice的造访让她从草木皆兵里好转了一点。
尽管这个时候韩尔素已经知道了Alice的真名叫舒静兮,但她仍然更愿意叫她Alice姐姐,这会让她更有归属感和力量感。
韩尔素两天没睡好了,大眼睛下面挂着两个浅浅的黑眼圈。她拿出一筐自己喜欢的书和Alice分享,其中一本是爱尔兰作家所写《囚笼》。
这本其实不太适合韩尔素这个年纪,书里讲的是一个少女因为遭到了邻居的欺骗,而被囚禁、侵犯长达数年的悲惨故事。
而这本书,舒静兮也看过。
她读过至少十遍,每一次读都会哭。那些泪水情真意切,不是假装的,而是发自内心,因为恐惧和憎恨而流出眼泪。
“Alice姐姐,是不是只有小孩才会被人欺负,长大了就好了?”
舒静兮从惊忡中回神,难得说了一句埋藏在她心底的大实话。
“不是呢,哪怕长大了,只要你不够强,没有成为那种能够轻易操控别人生命的人,也仍然会受人摆布的。”
第140章
王远国性侵幼女的案件一经传出, 便闹得满城风雨。
楚淮南忙着接手万都控股割肉求生的项目, 忙得脚不沾地。但他每天都尽量住在棠城滨江,这样的话至少早晚能和沈听匆匆见一面。
而对于沈听和他的队员们来说,布网捉住贝隆成为下一步行动的重中之重。
林霍去墨西哥出差了, 他仍没有告诉宋辞此行是为了什么。但沈听也没有多打听,仿佛对此浑不关心。
在和贝隆见面商谈合作事宜前, 他给远在墨西哥的林霍去了个电话。
林霍在听说他居然要和贝隆合作后, 沉默了至少一分钟,而后态度坚决地表示反对。
“我并非在征求你的同意,只是出于对我哥曾经左右手的尊重, 通知你一声而已。”
“你这是在引狼入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霍觉得自己快不认识这个小畜生了。他第一次觉得宋诗可能真的把弟弟宠坏了。这个小兔崽子说风就是雨, 刚愎自用到了没人拦得住的地步。
“你凭什么觉得贝隆是真心想和你合作的?”
“真心?”电话那头的年轻人朗声笑起来:“我要他的真心干什么?更何况我自己对他也没有真心。”
“你的意思是?”
“林霍,我怀疑就是他杀了我哥。我要给我哥报仇。”
任何层面上, 林霍都是个聪明人,他不赞成地皱起了眉头。
“贝隆也不傻的,他未必猜不到你的意图——”
报仇心切的年轻雇主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但他别无选择。”
宋辞的势在必行很大程度上刺激到了作风谨慎的林霍。他立刻调整行程, 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回趟国。
可还没来得及安排机票,作为锡那罗亚集团分支头目的季新就联系了他。
未来大客户的突然联络, 让林霍被迫搁置了短时间内回趟国去看看宋辞究竟在搞什么名堂的计划。他到墨西哥为的就是啃下季新这块连宋诗都没能啃得动的骨头。
只要能和掌握着欧美大份额市场的季新提前达成合作,一旦僵尸投产,其在海外的销路将会形势一片大好。
贝隆本来约了沈听去小洋房里喝茶。但沈听却以“没耐心喝茶”为由, 直接拒绝了他。
“贝叔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知道我手里有我哥留下的配方, 而我也知道你有现成的生产基地。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咱们互相也算知根知底。茶呢,就不用喝了,我想看看你的地方。”
“我怎么确保安全?”
“我一个人去。”见贝隆沉默,沈听轻蔑地笑了:“怎么,你还怕我带人端了你的老窝?贝叔叔,我要有这个本事,早些年我哥就放权了,还轮得到你趁他昏迷,在董事会兴风作浪?”
这话说的直白却不无道理。自从宋诗深度昏迷后,宋辞虽然也时常去天地汇报道,但做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工作。贝隆找人盯着他,发现除了翻看企业内部的人员名单、了解交易对手方以外,有关钱和运营权归属的事情,宋辞连插手的意图都不曾有过。
宋诗费尽心思、极致保护,的确养出了个眼高手低的好弟弟,十足的酒囊饭袋。
要不是这个小崽子运气好,搭上了楚淮南,想要捏他的命脉比登天还难。
十分自大地衡量了一番利弊后,贝隆最终和沈听敲定,第二天一早在天地汇的地下停车场碰面。
只身行动对沈听来说是家常便饭,可却遭到了楚淮南的激烈反对。
“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
“你一个人去制毒工厂?你疯了吗?”
“我一个人去过的制毒基地,不比你参与过的慈善拍卖少。好了,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我们对一下行动部署。”
“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
沈听皱起眉头:“你烦不烦啊?”
其他四个队员根本插不进他们的对话。
蒋志推了推眼镜:“基本能够理解楚哥的心情,但实话说,论单兵作战能力,沈队的确不需要你担心。”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被燕京公大作为优秀毕业生典范,马赛克后挂在的橱窗里的耳朵!
这个外号对标的是无论在格斗、刑侦还是射击,甚至于面临突发危机时的处理和应对能力方面,都是一流警校毕业生中佼佼者的沈听。
如果连他都不能只身前往,那还有谁还有资格,在这个情况下去跟犯罪分子做斗争?
“我和你一起去。”
“楚淮南,如果你再这样无理取闹,严重影响我的开会进度的话,麻烦你出去。”
“沈队,楚总也是担心你。”潘小竹弱弱地劝。
文迪放下手中的路线图,也加入了替楚淮南说话的队伍。
“楚哥也是担心你。要不,你让他跟你一块儿去?”
“去干嘛?碍手碍脚。”
“去麻痹敌人的意志,放松对方的警惕啊。”潘小竹瞄着沈听的脸色说:“毕竟楚总是远南的实际控制人。他都去了,难道不是最好的人质吗?犯罪分子一定觉得,就算有什么,市局看在税局的份上也不会贸然行动的。毕竟楚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都赔不起,对吧?”
“那他要是跟我一块儿去,赶明儿真缺胳膊少腿了,你把你的赔给他?”
潘小竹闻言大惊失色地捂住自己的小细胳膊:“这、这不太搭吧。”指了指一旁文迪的手臂:“他的好,不如把他的赔给楚总。”
楚淮南笑起来:“他的太黑了,我不要。蒋志的比较好,不黑不白的,看上去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