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子到底还是没扣上,资本家化身“楚三岁”,沈听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连刷牙洗脸的空档都不放过,温热的胸膛死乞白赖地贴着人家的背,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大言不惭地说:“连我自己都没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这么黏人。睡醒了找你,忙完了找你,到该睡觉的时候更想找你……”。
高挺的鼻梁埋在沈听的肩窝里,暧昧地蹭来蹭去:“今天得去公司,可我好想和你一起去抓坏人啊。”
不胜其扰的沈听正裸着上半身缩在被窝里换裤子。闻言,屈起长腿轻轻地踹他:“去,赚钱去,抓坏人交给我了。”
心诚则灵。
早上说的这句话,或许真有着特殊的魔力。
午饭前,许笑笑的父母突然联系了潘小竹。他们在仔细整理许笑笑的遗物时,翻看了女儿生前和网友的聊天记录。
一个被分类为“孤独蓝鲸”的群组,引起了夫妻俩的注意。
狱警出身的许爸许妈有着一定的职业敏感度。当察觉到这些聊天群组正在有组织、有预谋地在唆使大量未成年人熬夜、离家出走、甚至自杀时,他们第一时间选择了报警。
在许笑笑的老家羊城,警方已经立案调查。但许家家长仍然觉得有必要把这些聊天记录同步给江沪市的刑侦警察们。他们直觉这些藏在屏幕背后的怂恿者中,或许就有教唆许笑笑离家出走,导致悲剧发生的“引诱者”。
尽管不知道是否能让这些卑劣的教唆犯真正付出代价,但他们仍想寻找一个答案。
况且,在这里搞不好还能找到有关Alice的线索。那个和许笑笑一起陷入魔窟,却人间蒸发了的Alice时至今日仍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许笑笑至死都在挂念着那位善良的同伴,而她的父母在她死后也仍然没有放弃寻找这个和女儿一起遭遇过不幸的姑娘。
消息同步到江沪市卢安分局的当天,以潘小竹为首的数十名干警共同努力,线索很快浮出水面。
在当天下班前,他们通过分析聊天记录以及筛查许笑笑的密切联系者,找到了Alice的踪迹。
当潘小竹看到Alice设备的登录IP位置时,不由愣住了,她用力地揉了揉因盯屏幕过久而酸痛发胀的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傍晚时,潘小竹拿着一袋文件直奔楚淮南的私人会所去与其他成员汇合。
贝隆约了楚淮南周末验货,如果顺利的话,只要再过两天,桃木行动的第一次收网便将悄无声息地在细容市展开。
为了不打草惊蛇,文迪负责申请、联络,从千里之外的卢市调派人手前来配合行动。
他忙了一天,刚推门进来,就瞪大眼扑到了桌前。
桌子上原来堆着的案卷大山,被暂时移到了书架上。眼前是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
七八个冷菜、六七个种海鲜、色泽红亮的酱排骨、四五个摆拍精致的绿叶菜、加上三碟如同大理石般纹理清晰的霜降和牛肉……连一旁的调味酱都是进口的!?
这也太他妈腐败了吧!
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的文迪饿死鬼投胎,用手拈了一块沾着日式烤肉酱的烤和牛片,放嘴里只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边咽边感叹:“啧,有钱就是好,楚哥连帮咱叫个外卖,加的也都是硬菜。”
潘小竹的眼神从琳琅满目的吃食上移开,落到了自家的老大的脸上。
英俊的脸上气色还算红润,但眉眼间依稀带着没有睡好的疲惫。这个时候,虽然也应季地穿了件短袖,但领子拉得很高,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颗,从锁骨一路严严实实地遮到了下巴。
沈听身上的这件衬衣,显然是面料滑软的上等货,只要仔细看就不难发现,半挽着的袖口还绣着楚淮南名字的首拼缩写。
请问,这是秀恩爱呢?还是秀恩爱呢?还是秀恩爱?
不知道沈听已经没有衬衣可以穿的潘小竹,暗自脑补了一出“与子同袍”的小剧场。
不同于为了点吃的就咋咋呼呼的文迪,她默默地看了一眼沈听腰后不知道从哪来的软靠垫,又看了一眼正对资本家猛吹“彩虹屁”的文迪,心想,点的都硬菜?恐怕,你楚哥脖子以下不能过审的地方更硬。连沈队这种铁直都能攻得下。
吃吧,咱千万别浪费!
这些资本家友情赞助的糖衣炮弹,花的可都是咱沈队的血汗钱!
潘小竹边想边“痛心疾首”地又往嘴里塞了一片元贝,上等货就是不一样,不仅鲜嫩多汁,还个个都有有半个手掌那么大。
吃着饭,也阻挡不了潘小竹满脑子都是放在网文连载平台上要被锁的大尺度想象。
晚饭吃的很快乐,而潘小竹带来的消息也足够震撼。
“目前我们已经初步证实了那个Alice就是舒静兮。”
“什么?”文迪嘴边还沾着没擦干净的酱油,眼睛瞪得快要掉出来:“你是说李知武的那个女朋友?”
“对。”
说起舒静兮潘小竹脸色复杂:“根据咱们之前的调查,这个舒静兮虽然年纪不大,但经历却非常复杂。七八岁时,她就被家人遗弃在了一家叫做‘康仁’的精神病院里。”
沈听微微蹙眉,怎么又是康仁?
潘小竹不知道他的腹诽,继续说:“好在,院方收留了她,不仅治好了她的病,还组织了许多好心人共同资助她读书。十八岁成年后她才从医院里彻底搬了出来。此后一直漂泊,直到近几年,遇到了李知武生活才变得优渥起来。按照咱们之前的推理,她应该知道李知武的钱来路不干净。但此前,考虑到她和李知武年纪差距悬殊以及李知武跟了贝隆许多年,我们一直只把她视为涉毒案件的从犯。但是——”潘小竹顿了顿,转身打开档案袋拿出一叠打印出来的资料:“你们看,这些是从许笑笑的电脑里找到的聊天记录。根据技术员的分析,那个和许笑笑在网上聊了很久的Alice就是舒静兮。而且她根本就不是舍己救人的受害者,而是加害者!她是那个曾诱骗成千名未成年人自残、自杀的网络邪教‘孤独蓝鲸’的头目!”
……
舒静兮最近很走运。
先是她的男朋友李知武为了掩人耳目,帮她开了一家梦寐以求的漂亮花店。再是被她挑中劝说自杀的几个女孩,都陆续自杀成功了。
而尽管最新的目标韩尔素最终没有死成,却给她带来了一笔巨额财富!
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她更幸运的女人了,舒静兮高兴地想。
她总是试着找各种理由,让自己变得更“幸运”一点。
有时,甚至不惜以他人的不幸来做衬托。
你看,他们多惨啊,被骗两句就死了!而我呢?我至少还活着。看!多么幸运。
那副价值近亿的画,仍在完成它的最后一场展览。只要再等一周、最多十天,她就可以带着画和钱,一个人过上她梦想中的幸福生活。
是的,一个人。不需要别人。
幸福的人生一个人才可以。有了别人,就会开始变得不幸。
因为“他人”总试图操控你、利用你、恐吓你,“他们”以你的痛苦为乐,“他们”喜欢你的尖叫,喜欢你受伤的**,喜欢看你烂泥一样匍匐在地上任人踩踏。
“他们”一声令下,你就必须脱光衣服躺下。
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有资格来践踏你。
但你不能怨恨,且必须感恩。
谢谢他们给你浑浊的水、很少的吃食、狭窄阴暗的房间以及肮脏腥臭的体液。
啊?你是在问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给了你赖以生存的食物,给了你“新鲜”的空气,给了你从地下室的天窗里透出来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天光。
是的,如果不能保持一个人呆着的话,你就永远没办法得到幸福,因为你的一切都源于“他人”肮脏的恩赐。
“他们”淫娱巧乐,“他们”怪癖众多,“他们”精通一切□□。他们践踏你,如同践踏草芥。
在他们眼里,你甚至不是公园里那种不允许随意踩踏的草坪,而是生来就用来垫脚的足球场。他们在你的上面肆意欢笑,一张张扭曲的脸,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你打心眼里地畏惧、痛恨,却只能报以永恒的微笑,流着眼泪说:“谢谢你们。”
是的,谢谢。
他们迫使你跪着去看这个世界,满心满眼看到的都是地上的烂泥。
可你却仍要说谢谢,你谢过他们一万次。
直到灵魂黯淡了,尊严磨灭了,连胸口跳动着心都被肮脏的生殖器们,破了个堵不上的大洞。
所以,你决心反抗命运。
于是,你拿起刀,背过身,将闪着寒光的刀刃朝向更弱者。
而强大的“他们”仍是操控着你的上帝,是你的衣食父母。
舒静兮穿着漂亮的蕾丝连衣裙,坐在她新砌的钱库里数钱,起初按张,后来按叠,最后按捆。
十万一捆,一共两百捆。数着数着,她忍不住地哭了。
因为即便面前放着这么多钱,她却仍然无法感觉到“幸福。”
一切都这么糟糕。
对不起她的人太多了。
父母、医生、护士还有“他们”。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应该先去怨恨谁。
第145章
和迷恋儿童身体的王振华不同。贝隆对介于女童和常年女性之间的少女抱有不可告人的、近乎病态的痴迷。
那些娇弱的, 童音未退的少女音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年。回到了年轻力壮时, 含苞待放的呻吟像在鼓膜上轻柔抚摸的手,抹过来,拂过去, 让他心悸魂销。
二十年前,蓄养专属的“养女”、“养子”尚不流行。而干爹也还单纯只是个中性的称呼词。
在那个时候, 贝隆和一些同样喜欢稚嫩身体的朋友们, 总结伴去“吃外食”。
而康仁就是他们共同出资设立的“私人食堂”。
各种类型的孩子被分门别类地关在狭小的地下室里。
他们大多是无依无靠的弃儿,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就算悄无声息地死了, 也没有人会追问。
年少的孩子们被毫无尊严地圈养起来。像失去自由的牲畜般等待着出资人们随时起兴的临幸。
奇怪的事情发生在特定的场合也就不奇怪了。
贝隆一行人之所以选择康仁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毕竟,没有人会因为精神病院里时常传出奇怪的声音而去报警。
那些因为害怕而尖锐到变形的呼喊声, 总于午夜断断续续地响起。
它们或高亢或喑哑,或是夹杂着哭泣的尖叫,或是掺入了愉悦的低笑。它们萦绕在康仁阴冷潮湿的空气里, 像飘散不去的野鬼孤魂。
稚嫩的哭泣声丝绒般地滑过这些“慈善家”们的鼓膜。极大地取悦了这些选择“堂食”的男人们。
他们自诩有着的“黑暗诗意”,并以此为由, 肆无忌惮地享用着孩子们的身体,转而又一口吞灭了那些幼小而鲜活的灵魂。
这里是缥缈的欲望仙地,也是森然的眼泪孤城。
这些被一个个足够做他们的父亲、甚至祖父的年长男人, 扒掉尊严的孩子们,在这里悄无声息地长大。
或许有一天,他们会因为长得足够大, 而被这些只爱摘择鲜嫩幼苗的金主们厌弃。
只要活着,他们便终有一天能够从康仁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