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我只是认为他可能没有您说的这么厉害。”兰斯还是不认为安宴有教授说得那么厉害,他承认,或许他是比不起安宴的。但是安宴如果真的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他还需要出国留学呢?
“华国的大学虽然在学术上全球排名没有那么高,但是真正意义上可以说其实华国并不差,如果真的像是教授您说的那样,我还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一定要出国留学呢?”
“这是个人的选择,不是吗?”德利涅耸了耸肩膀,“你问我,我去问谁呢?总而言之,我还是认为他是一位非常优秀且极为厉害的数学家。当然,兰斯,你也可以不用这么认为,如果你真的确定想要挑战他一下。我不反对,但是兰斯,我只能够说,祝你好运。”
“对了兰斯,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件事情,其实这件事情,你自己心里也是非常搞清楚的。”
“教授,您说。”
“数学,是一门天才的学科。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大概只有天才才能够在数学中取得卓越的成就,而一般人,研究一辈子,能有几个成就就已经足够了。但是想要成为我的老师格罗滕迪克或者是迈克尔·阿蒂亚爵士是不可行的。在我看来,安就是属于那种天才型的学生,不,他甚至已经超越了天才的定义也说不定。”
离开德利涅教授的办公室,兰斯还是有些懵的。他这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教授德利涅这么夸奖一个人,而那位还是一位华人,自然更是让兰斯震惊。
其实普林斯顿大学从办学到现在,鲜少有华人能够进入普林斯顿大学就读。
而普林斯顿大学几乎是不在华国地区招生的,所以兰斯很少在校园内看见华人。但安的确是真的厉害,他总觉得一个人的厉害程度是有上限的。大概的确是有上限没有错,但是这个上限并非是他能够触及到的。
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他感觉到绝望。
只是德利涅教授为什么会对安这么看重,兰斯真的觉得是一件非常古怪的事情。他敢保证,德利涅教授和安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也不存在给安说好话的可能性。但是德利涅教授这么推崇一个学生,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算了,他想这么多做什么呢?反正,只要他不对上这个安就足够了,不是吗?天才,可不是任由谁都能够挑战的。至少他认为自己,没有这个实力去挑战天才。
但是兰斯没有想到,这块,他可能就要对上这位天才的安。在和德利涅教授聊过之后,他的确去找了安宴流体力学的论文研究。之前他是听说过,但并不在意。因为他认为这位还在苏黎世上大学的安,能够解开孪生素数猜想完全是因为运气的问题。
至少他不认为安宴是真的有什么真本事,他对于数论的研究并不深入,所以并没有看安宴孪生素数猜想的论文。当然普林斯顿的学生,对于安宴还是挺推崇的。尤其是那些刚进入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他们认为至少安宴应该来普林斯顿大学进修数学的。
只是结果令人大跌眼镜,这家伙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明明在数论上面这么强势,却选择了物理学。
不可否认,他的物理学也是极为好的。物理化学这种交叉科目,都能被他玩出花来,还是很不容易的。但是他明明在数学上或许更有成就的,但是他偏不选择数学,偏要去选择物理学。这让人有一种浪费自己天赋的感觉,其实很多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都特别想要给安宴写信,邀请他前往普林斯顿大学进行数学物理学的学习。
但是这家伙似乎对于普林斯顿大学没有什么兴趣。
或者是话说,他对于大部分的学校都没有什么兴趣。即便是斯坦福大学,也不过是想要去学习物理学和化学而已。至于其他的……抱歉,他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在看安宴关于流体力学的论文时,兰斯这才发现,安宴果然是如同教授所说的。数学天才,没错,只能够用数学天才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安宴。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说安宴是好,最后只能够说他是一个数学天才。
天才般的想法,天才般的构思。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极限方程原本是杨-米尔斯方程,但是这个方程和杨-米尔斯方程有很大不同的地方。
原来——即便是在最顶尖的大学之一的普林斯顿大学,稍不注意,也会成为井底之蛙。想到这里的时候,兰斯有些哭笑不得。他开始认真地研究安宴的非线性偏微分方程,他在这一块儿还算是比较熟悉的。如果说数论对于他来说,只是看过几本关于数论的书籍。那么非线性偏微分方程,他在平日里的运用也是有许多的。
越研究,他越觉得安宴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即便是将这篇论文当做博士毕业课题的论文,恐怕也是当年普林斯顿大学最优秀的毕业论文没有之一,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安宴在流体力学方面究竟有多么的厉害,兰斯不是特别的清楚。
但是在数学上的厉害程度,兰斯心中是非常清楚的。
光是关于非线性偏微分方程的论述过程,就足以让他消化好几年的时间。这家伙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出来的?兰斯一边看论文,一边想着这样的问题。关键在于安宴的论文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完全没有看见过这样的论文,或者是说他从未看见过这样可怕让人心存敬畏的对手。
怎么说呢,他就好像是在一方小天地中,见到了一方更大的天地。这才了解德利涅教授说他,虽然有些聪慧,但是在数学上有什么大的作为,恐怕是非常困难的。
这个世界,天才太多了。普通人虽然多,但是在天才的世界中,比天才还要天才的妖孽们,完全和天才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兰斯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天才,但是和安宴一对比,他就是个弟弟。
而现在,站在纽约实验室的门外。回忆着之前看过的安宴的论文,他露出了一丝苦笑。看来,自己想要达到安宴的这种程度。恐怕实在是太困难了,就好像是他刚才给瑞克他们说的那样。
他们不能够保证,安宴交上去的课题,真的就是他们能够做出来的。倘若是安宴交上去一个数学猜想,这群家伙真的能够做出来吗?真的能够比安宴先做出来吗?
兰斯觉得,不见得。恐怕安宴已经验算完成,发表在arXiv上的时候,这群家伙还在望而兴叹。要知道数学猜想这玩意儿,就是给安宴那种妖孽准备的。至于普通人,去碰那些东西,那是自寻死路。
至于瑞克他们,兰斯并不认为他们比自己更聪明。
所以,栽在安宴的手中是迟早的事情。别说是让安宴崩溃了,兰斯觉得或许真正会崩溃的是兰斯那群人。至于怎么崩溃,兰斯不太清楚,但是他们肯定会崩溃的。
“我说兰斯怎么回事儿?”同为普利斯顿大学的博士离开实验室,看向兰斯,疑惑地说道,“不过只是一次失利罢了,你不用这么害怕那个叫做安的人吧?”
“只是一次失利吗?”兰斯冷笑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这家伙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语言,“我认为这只是我们战略性的失误,大概是我们没有料到,对面是有备而来的。你也清楚,之前的那些实验,我们可是一次没有输掉的。这次,不过是意外事件罢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给那位叫做安的好看才行。否则,我们纽约实验室可是会被全美利坚的实验室笑话的。”
“居然输给了华国的一个私人实验室。”
“你是清楚的,华国真正厉害的实验室是公立的,而那位安,不过只是私立实验的家伙罢了。”
“是吗,所以你认为那位安是一个很好解决的角色是吗?”
“的确,我认为他只是有些运气,所以才把石墨烯给做出来而已。”
“很好。”兰斯笑着说道,“我只能说,先生们,我会祝你们好运的。”说罢之后,兰斯转身就离开了实验室的走廊。似乎并不愿意和他多说什么,这位来自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感觉有些纳闷,他记得兰斯不是这样的啊,最近是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吗?忽然变得这么……像是刺猬似的。
噢,大概是因为实验失败,所以心情不好吧?
看着兰斯渐渐离开,瑞克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兰斯博士还是不愿意加入我们吗?”
“兰斯似乎对于那位叫做安的很是恐惧,但是我有些不能够理解,我们只是输给了那位安一次而已,为什么会让兰斯他这么的恐惧。这不像是他的风格,瑞克你是知道的。兰斯究竟是有多么的高傲,他简直就是普林斯顿大学最完美的高傲似的学生。”
“正因为我清楚,所以我才会觉得有些问题。”
“如果兰斯都如此恐惧他,想必那位肯定是有什么让兰斯深感无力,甚至是绝望的。尤其是在兰斯擅长的领域之内,我清楚的了解兰斯这家伙的一切。他的确可以算是一位天才,他的教授德利涅,也是一位菲尔茨奖得主。并且,在代数和几何上面的研究是非常深入的。”
“我想兰斯在代数和几何学上,也同样非常深入。”
“没错,兰斯最擅长的就是代数和几何学。”
“难不成?那位安在几何学和代数上的成就,让兰斯感觉到了害怕?”摸着下颔,瑞克思索了好一会儿的时间。
旁边那位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摇着头大声地说道,“开什么玩笑——代数和几何学上,现在有几个能够比肩德利涅教授?”
“也是。”瑞克也很赞同他的话,虽然他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但是德利涅教授的确是一位非常值得人尊敬的教授。
“那这个问题不是就更诡异了吗?”瑞克眯着眼睛说道,“你仔细想想,既然在代数和几何学上,兰斯最擅长,你又认为那位不可能比兰斯更好。那么兰斯恐惧那位的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他脾气一向古怪。或许也不是恐惧,只是单纯不想和我们联合而已!”普林斯顿大学那位博士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算了,我们还是不要管兰斯了。他有消息了吗?”
普林斯顿大学博士口中的他,不用想也知道就是安宴。
“暂时没有消息,我们甚至现在还不清楚,他报了斯坦福大学的哪位教授的硕士。”瑞克摇了摇头,“我还需要继续打探一下才行,他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我打探起来,还是挺方便的。这家伙还没有去斯坦福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是我们斯坦福大学的名人了。”
“毫不客气的说,即便是他拒绝了普林斯顿大学的邀请,但是他在我们普林斯顿人看来,他的确是最值得上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没有之一。”
“呵。”瑞克轻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针对归针对,但是他不得不说,安宴的确是一位非常厉害的家伙,能够在各大顶尖高校中,拥有一定知名度的家伙。不得不让他们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对付。
“我说的话有那么的可笑吗?”
“不,你误会了。”瑞克严肃地说道,“我只是在想,这家伙不过是学士而已,在各大顶尖高校就有了一定的名气,他也不是什么浪得虚名的人。我们需要用尽一切的办法对付他才行,当然违背学术原则和个人道德的方法,我是不建议使用的。”
名校学生,自然也是有名校学生骄傲的。
不管怎么打压对方,如果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甚至是卑鄙的手段,这些都是会受到鄙视的。更何况,那位就读的就是斯坦福大学。即便他们是对立面,他也不可能用卑鄙的手段来陷害自己的校友。
“的确如此,走吧,我们先去商量一下。我有一种感觉,这家伙可能会对数学和物理同时下手。我们这边有物理学的博士,也有数学的博士。要打压他也算是一件比较容易的事情。”
说完之后,两人回到了实验室,继续商量如何打压安宴这件事情。
兰斯离开了纽约实验室之后,感觉有些压抑。怎么说呢,其实当他们说要打压安宴的时候,他也是跃跃欲试的。但同时——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一件极为可笑且,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根本没有任何尝试的必要,而他没有必要去趟这一趟浑水。开着自己的车,他离开纽约实验室,前往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他的教授德利涅,现在就在高等研究院之中。
他想要找教授在聊聊,或者是——想要用其他的办法缓解一下自己的郁闷心情。找教授聊,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效的压抑他的想法。他可不想没有把安亚给打压到,自己反而被安宴打压。这就非常尴尬了。
如果他在数学方面,真的被安宴打压到崩溃。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还能够去做什么事情。他从小就只对数学感兴趣,这么多年的时间,几乎每天都浸淫在数学中。忽然之间,有一个比他厉害无数倍的家伙,和他争锋相对。并且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比不过人家的。这种感觉,非常的难受。
好在只要不对上安宴那个家伙,他肯定不会来找自己麻烦的,不是吗?
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来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将自己的汽车停好之后,兰斯走向教授德利涅的办公室。
普林斯顿大学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是两个地方,但很多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员工作的研究员,本身就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教授。所以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和普林斯顿大学的联系还是挺紧密的,值得一提的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本身就是高等研究院的圣地。也是全世界第一个成立的高等研究院。
许多知名甚至伟大的学者,都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工作过。
比如说二十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就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待过很长一段时间。
看着带着历史感的建筑物,兰斯深吸了一口气。
走到大厅时,稀少的人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有人冲着他点头示意,等他来到德利涅教授的办公室时,不仅仅德利涅教授在,甚至连朗兰兹教授以及辛康·布尔甘教授,都在办公室里。他们围坐在一起,仿佛是在讨论什么重要的数学问题。
兰斯彬彬有礼的敲门,辛康教授第一个抬起头来看向兰斯。辛康教授冲着兰斯微微点头,兰斯是德利涅教授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学生,这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数学学院所有人默契的共识。
“辛康教授,朗兰兹教授,德利涅教授。”兰斯感觉自己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在三位菲尔茨奖大佬讨论问题的时候进入办公室,自己还真是挺会挑选时间的。就是,这个时间挑选得不太对。
“噢,原来是兰斯来了。”德利涅教授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询问道,“怎么,又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吗?”
“教授——”兰斯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刚从纽约实验室那边回来。”
“纽约实验室?”朗兰兹教授轻笑了一声,“之前针对华国那边的实验室,结果被安带领团队将成果提前做出来的那个纽约实验室吗?我之前听说他们挺喜欢和华国那边的实验室较劲的。这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听朗兰兹教授这语气,似乎对于纽约实验室有些不屑。
不过想想也是,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那可是只接受最一流的教授进入,而纽约实验室这种地方,和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是根本没有办法比较的。
“我看你忧心忡忡的模样,怎么纽约实验室那边,又在进行什么让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事情?”辛康教授微笑着,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说实话,我很不看好纽约实验室。他们实在是——太功利了一些。不,不是功利的问题。他们的问题是在于太过于针对别人。我觉得学术研究这种东西,就是需要个人研究个人的。不需要特意的去针对谁,能够研究出来,那是最好不过的,如果研究不出来。为什么不能和研究出来的人一起讨论呢?”
“说吧,那边究竟又出了什么事情?”德利涅教授拿着草稿纸,正在划着线,“你们看,如果使用泛函分析,会不会好一些?”
“不,我认为不该使用泛函分析,如果用傅里叶转换,可能会更完美一些。”
“代数呢?”
在他们的讨论声中,兰斯有些没有底气地说道,“他们今天在讨论如何打压安宴的问题。”
“打压安宴?”朗兰兹教授愣了一下,这么好笑的笑话,可真是承包了他这半年来的笑点呢。
“你是说,就凭借纽约实验室大猫小猫两三只,想要针对安宴?还想要打压他?”
不仅仅是朗兰兹教授,德利涅教授和辛康教授也同事露出了一丝微笑。纽约实验室果然从不会让他们失望,这么好笑的笑话,真是足够让他们笑开怀了。
看着教授们微笑的脸,兰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地方说得不太妥当。只能够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教授,我是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不,兰斯你没有说错。”德利涅教授笑眯眯地说道,“我看你垂头丧气的走进来,你不会也想要去参加这个实验组吧?”
“教授,我拒绝了。但是——我很矛盾。”兰斯觉得自己憋得有点儿心慌,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总之,让他去对抗安宴,他绝对是做不到的。但是不让他对抗安宴吧,他总是感觉好像自己是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说说看?”朗兰兹教授轻描淡写的说道。
“我只是在想,我看过安宴的几篇论文之后,我确定,我最近几年可能都出不了他这样的成果。”
三位教授微微点头,他说得没有错,最近几年兰斯根本就别想有安宴这样的成果。这是根本就不可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