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们长吁一口气,有些庆幸又有些遗憾。
庆幸笔仙没有发怒殃及他们,又遗憾笔仙始终没有抗争,让那少年过得太轻松。
笔仙退到暗处后,空气中的压抑窒息感也随之褪去,玩家们依次点燃熄灭的蜡烛,屋子里再次明亮起来。
“陈毅是谁?”有玩家问云叙白。
有人开头后,其他玩家也纷纷围向云叙白,一双双探究的眼睛盯着他,七嘴八舌地问:
“为什么你问笔仙的问题我一个都听不懂?”
“你说会帮笔仙找到陈毅,是真的吗?”
“你手里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吧?”
像一群不停嗡鸣的蜜蜂,围着云叙白叽叽喳喳。
乔乔和林远看得怒火中烧,挡在云叙白面前不让他们靠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8号玩家瞪了乔乔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同是玩家,我们问一下线索都不可以?”
5号玩家弱弱地眨眼,柔声附和道:“玩家之间不是都要分享线索的吗?你们抱成一团,都没有主动把线索告诉我们,现在问一下都不可以,太过分了吧……”
“大姐……”乔乔讥笑一声,语速飞快:“这本质上是个竞争类生存游戏你不知道?还想躺着让别人把线索喂到你嘴里,脸怎么那么大呢?”
“分享线索又不会让你们有损失!”5号被她怼得满脸通红,眼尾红彤彤的,十分委屈:“你这人心眼怎么那么坏?”
“心眼坏?”林远记得云叙白救过5号一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叙哥建议你去催吐,你尸体早就凉透了。”
5号眼泪汪汪地哭诉道:“他是救过我一次,可是现在他不理我,我最后通不了关,跟他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逻辑怪才。”乔乔服了:“现在想躺赢都要占据道德制高点了?”
“我没有……”5号哭得更大声了,用手抹着眼泪:“你不要再凶我了呜呜……”
5号哭得太惨,其他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乔乔。
临近午夜,危机即将降临,这些玩家却一点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越来越恐慌。
现在知道云叙白掌握了线索,他们怎么可能放过,都巴巴地想爬上他这艘大船。
要是爬不上去,他们宁愿毁掉这艘船。
“你们看把人家姑娘都逼成什么样了?”8号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们又不是敌人,只要你愿意分享……”
乔乔还想要怼,被云叙白拉住了,眼尾微弯,他毫无心机地问:“你真的想知道?”
8号忙不迭地点头,5号也止住眼泪,眨着无辜的眼睛看着云叙白。
其他玩家做出倾听的样子,眼里藏着一点得意。
云叙白笑得温柔,语气特别诚恳地建议:“去问笔仙吧,它应该很想和你们玩游戏。”
“叙哥说得有道理!”乔乔乐不可支,扬声喊道:“笔仙,你还在吗?有人非常想和你玩游戏!”
话音刚落,角落里冒出一道阴冷怨恨的目光,盯视着众人。
背后吹起一阵小阴风,仿佛有什么东西贴着后脚跟站在背后。
那几个玩家心里发虚,冷汗淋漓,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不敢动弹。
乔乔还想要喊,8号吓得脸煞白煞白的:“姑娘,你可别喊了!”
然而已经晚了,管家提起笔袋,微笑着说:“既然你们那么想玩游戏,那留下来再玩几轮吧,我准备了很多笔哦~”
几个搞事的玩家欲哭无泪,被管家强行留下。
云叙白这招可以说是兵不血刃,队友心里暗爽,毫不留情地嘲笑那几人。
云叙白面上平静无澜,慢条斯理地捡起笔仙扔掉的纸团,带着同伴离开。
“要是他们态度好点,抱大腿的姿势端正点,叙哥没准会心软帮忙。”电梯里,乔乔吐槽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理直气壮地当伸手党可还行。”
“叙哥脾气好好哦。”李软很庆幸自己被大佬捡了,才不用和乌合之众混在一起:“要是我被这样围攻,一定气得要命。”
林远看得挺透:“他们这样走不远的,没必要跟傻子生气。”
……
回到七楼,云叙白顺手锁上大门。
“叙哥,我留意了下,你提前列好的问题都问到了答案。”乔乔脸色认真起来。
“嗯。”云叙白抬手解开风纪扣,温声问:“林远,等会儿需要用到你的道具,没问题吧?”
林远拍着胸脯说:“没问题!”
“开始吧。”云叙白把笔仙的纸团抛给他:“时间是三年前的9月9号,晚上11点30分,地点是吉利公寓一楼客厅,我要回溯陈毅的记忆。”
林远展开纸团的手顿住,有些云里雾里:“不是看笔仙的记忆吗?”
“目前来看,笔仙是被害者,陈毅是加害者。”云叙白解释道:“以加害者的角度看会更清晰一些。”
林远虽没太明白这两者的区别,但照做不误:“听叙哥的。”
他取出道具,那是一本巴掌大的日记本,边角斑驳,纸张泛旧且沾着陈年血迹,散发着一种不详的气息。
林远掀起写着“1号”的纸张,默念时间地点人物,齐根撕下日历纸。
薄薄的纸张在半空中打了个转,徐徐展开,化作一方电视大小的幕布。
林远选择共享模式,其他人也可以一起观看。
画面还未出现,先听到一阵惨烈的哀嚎。
“陈毅!你疯了!”这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充斥着痛苦与恐惧,以及强烈的失望:“快放下刀!别过来!”
第36章 笔仙公寓(10)
“陈毅!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幕布上出现李良的脸, 他背靠沙发坐在地上, 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瞪得极大的眼睛里写满恐惧,他想要逃,脚跟在地板上摩擦几下, 始终站不起来。
仿佛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定在原地。
地上到处都是碎玻璃渣子,清亮的酒液肆意蔓延。
有一人走向他,幕布上只看得见结实的胸膛和持刀的手。
刀尖上划过一道雪亮的光, 李良眼中惊惧更甚, 浑身发抖,脸色白得像纸,他天生恐惧尖锐的东西, 下意识移开目光, 胸膛急促起伏。
泪水溢出眼眶,不停滚落,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不去看,却听得见鞋子踩在玻璃渣上的破碎声,他害怕极了, 绝望地吼道:“陈毅!停下来!”
陈毅没有理会他的哭喊,没有理会他的哀求, 像没有感情的刽子手, 一步一步逼近。
“如果不是你提议创业, 我们就不会来到这里, 就不会招惹上它。”
陈毅终于开口,声音凉薄:
“既然我们两个之中,一定要有人永远留在这里,当然应该牺牲弱的那个。”
“你放心,我不会让叔叔阿姨知道你已经死了,这样他们不至于太难过,你是我的兄弟,以后每年你的祭日,我来拜祭,我来烧纸……”
李良冷汗直冒,喉咙里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陈毅已经走到李良面前,一手用力捂住他的嘴巴。
冰冷的尖刀无情地刺入李良腹中,重复穿刺。
顷刻之间,鲜血染红衬衫,李良四肢剧烈抽搐,眼球凸起,目光逐渐涣散。
猩红血液流了满手,陈毅扔掉刀,在李良衣服上胡乱蹭了蹭,架着他的双臂,拖着他走向电梯。
鲜血在地上蜿蜒,皮鞋在瓷砖上摩擦出刺耳声响。
陈毅拖着李良进入电梯,画面戛然而止。
最后一幕,是李良大睁着的双眼。
死不瞑目,里面全是怨气。
放映结束,那张薄薄的日历纸在空中卷成一团,消失不见。
看完这段回忆,云叙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电梯里面笔仙的存在感特别强,甚至会现形了。
因为李良在电梯里咽了最后一口气。
“陈毅果然是杀害李良的凶手!”林远长长呼出一口气,有些愤慨:“对朋友也能痛下杀手,简直丧心病狂。”
“笔仙生前实惨,不过他现在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变成了潜在的加害者,倒也不必同情他。”乔乔叹了口气,回到正题:“我们还是分析一下怎么完成任务吧。”
云叙白坐在客厅的小吧台前,长腿随意踩在椅子的横杆上:“陈毅说的话里有两个值得推敲的点。”
“叙哥,我先猜一个。”乔乔看向他,思路活泛起来:“陈毅说他们两人之间,必须要有人永远留在这里,可能指他们一定要有人死,把魂魄留下来当笔仙,对不对?”
“没错,这是其中一点。”云叙白又道:“另一点是陈毅口中提到的‘它’,我认为除傀儡和笔仙外,公寓里还有一个怨灵。它是最早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怨灵,它一直存在,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还有一个??”李软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她是最后加入的,掌握的信息最少。
“我同意叙哥的说法。”乔乔提议道:“叙哥,帮我们重新梳理一遍思路吧?”
云叙白点点头,让他们找位置坐下,有条不紊地说:“副本故意隐藏它的存在,但还是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
“便利店老板说过,公寓还是民居的时候就常常发生怪事,所以原屋主迫不得已搬走,并且故意隐瞒这件事,骗陈毅和李良租下整栋楼。
“从陈毅说的话可以看出,这两人后来经常吵架,到最后自相残杀,都是被这个怨灵用种种办法逼的。
“而隐藏怨灵的目的,显然是操纵李良的魂魄,让他为自己招来更多的猎物。
“它不放过李良,自然也不会真的放陈毅自由,但关于陈毅的线索太少,暂且放一放吧。”
林远感觉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咽了咽唾沫:“当时便利店老板说这栋楼一直不干净的时候,我以为只是一笔带过的前情故事,所以没有很在意。如果这是真的,岂不是说明,还有一个更恐怖的怨灵一直在暗处窥视着我们?”
“我觉得叙哥的推测很合理,你们不觉得笔仙有些弱了吗?”
乔乔抄着双手,涂着指甲油的手指在手臂上轻点:“它每天的任务好像就是和我们玩游戏,再加上偶尔偷窥一下,一点都不像危险凶恶的大boss。”
“好像还真是。”林远说:“发现它不太凶恶之后,我都没之前那么怕它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细节。”云叙白缓声说:“今晚空调失灵的时候,笔仙和傀儡都不在。”
“…………我的天。”林远听完,心脏猛地一跳:“所以空调是隐藏怨灵搞的鬼吗?!要不是刚好要去参加笔仙游戏,它就对我们下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