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王:“阿昭,不必送。”
他此番只出城三五日,且军营就在城外不远,按说也不算分离。虽这么想,可庄青瞿上了马之后不久还是很快翻身又下来。
他心疼宴语凉望着他一副恋恋不舍、欲言又止的神情。
“怎么了?阿昭是不是一个人待在楚微宫会觉得寂寞?”
庄青瞿满心满眼的温柔,但其实心里却丝毫不怀疑皇帝独当一面的能力。
更知道此人是多么有趣又自得其乐的一个人,放他三五天应该担心他会不会又作翻了天,而不是担心他寂寞。
因而他本也没指望,宴语凉会露出这种舍不得、要抱抱的表情。
阿昭……
庄青瞿心里酸软,把人圈进怀里。
身边是有些随行侍卫的,侍卫们个个训练有素目不斜视,而已娶了娇妻在怀的苏栩此刻内心更是崩溃的。
狗皇帝快放开我们岚王!
他夫人也姓宴,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娇妻与狗皇帝一脉相承。但!何以狗皇帝此刻抱他岚主的小动作会跟他家中娇妻一模一样?
为何会是同款扭啊扭的依依不舍甜又黏?不好了!很不好!谁能还他一双没看过这一幕的眼睛!这让他以后回家还如何直视娇妻?
……
岚王抱着皇帝,脸上面无表情,满心沉甸甸的欢喜。
他真的好喜欢阿昭在他怀里撒娇啊,一时都舍不得放手了。
抱了好一会儿,指尖被拽了拽,宴语凉撸下他中指上的金色琉璃戒指:“岚岚,这个能不能给朕戴两天,岚岚不在朕身边,朕想留个念想。”
庄青瞿点点头,垂眸把戒指郑重给皇帝戴上。
阿昭竟真那么舍不得他……弄得他也真心不想走了。第一次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不顶用,竟也有“从此岚王不早朝”的潜质。
“朕拿了岚岚的戒指,也给岚岚一个想朕的东西好不好?”
“好。”
就见宴语凉从袖中抖抖搜搜,没脸没皮又大义凛然地拿出一个丑东西。
真·丑东西。
他跟樱儿学做的五彩笼络,早就做好了但一直没法送给岚王。就因为太丑了,皇上的手工就是天生的不行。不止画画不行捏茶点也不行,笼络更是从形状到配色丑得人神共愤骨骼清奇。
岚王为衬皇帝特意低调,一身大夏白色官服,衬得他腰身比奚卿有过之而无不及。而那么好看的腰上,他竟就愿意面不改色系上那扎眼的丑东西给所有人看。
世家公子的一丝不苟也不要了,就这么纵着他。
狗皇帝咧嘴看着岚王挂着那丑东西,心里默默又好笑又难受——呜,他那么好。朕当年究竟为何没有好好疼他?
“岚岚,朕就算还朝了,军政大权人事大权依旧岚王定夺。”
“朕只管只管太学、医监、大理寺和礼部那几处琐屑的国计民生诸事繁杂,没钱又没兵的,翻不了天。”
真的翻不了天。不是虚情假意、不会过河拆桥,不会有一天不想要你了从背后把你杀掉。
舍不得的。
庄青瞿无奈笑了:“你傻不傻。”
他上了马,俊美飒爽,整了整那丑得不行的笼络:“你乖,我早点回来。”
第47章 夜游京城,枕戈待旦。
岚王走了三日。
第一日下午,徐子真来了。
岚王让他来的,因为怕皇帝一个人寂寞让他陪皇帝说说话,顺便汇报一下吏部的工作。
第二日下午,奚行检来了。
岚王让他来的,因为怕皇帝一个人寂寞让他陪皇帝说说话,顺便汇报一下刑部的工作。
第三日下午,奚行检又来了。
岚王让他陪皇帝说说话,反正他经常去帮别的部门干活,顺便汇报汇报别的部门的工作。
宴语凉:“咦?又是奚卿,朕还以为今日会换个人。”
奚行检素来实话实说:“岚王有言,陛下愿意见臣与徐卿还有钦天监荀卿。荀卿倒是十分想来,可惜岚王明令不许,说臣与徐卿为人正直,说荀卿妖邪。”
宴语凉:“哈哈哈。”
鹦鹉:“嘎——阿昭不准笑!岚王千岁,岚王英明神武,阿昭笨蛋,笨蛋不准笑!”
宴语凉:“……”
奚行检:“……”
“陛下。臣来都来了,请陛下恕臣直谏。陛下与岚王如今君臣和睦,自是众望所归群臣喜悦,那日陛下还朝,岚王侍立左右又身着大夏白色官服,亦是十分谦恭得体,群臣亦交口称赞。”
“可此人虽面上已学会恭谨,私底下行径依旧为所欲为!不仅随意触摸龙手,更敢与陛下平起平坐,还睡在龙床养病……此等一切都十分不和礼制。”
宴语凉“噗。”
奚行检见他笑,更加眉头严肃皱成川字:“陛下,此乃大夏礼制,不是小事!这鹦鹉就更是犯上作乱……”
就连旁边奋笔疾书的史官周亦安都默默替奚卿鞠一把泪了。
怎奈会有人明明看到了所有的真相,却至今没搞清楚陛下跟岚王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宴语凉近来也是服气,他本以为他二十八岁不肯娶妻生子,而岚王风流倜傥没老婆。他与岚王之事就算不是人尽皆知,也该有不少人心知肚明。
直到那日小花园群臣排排坐,中间樱儿上茶点,他一句“啊,有青卿最爱吃的芙蓉樱草糕”,直接满座死寂。
徐子真:“陛、陛下,亲亲是哪一位……?”
宴语凉:“岚王。”
众:“???”
“庄青瞿啊,青卿不是么?”
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哎呀,那也应该是叫庄卿啊?还以为是陛下终于找到了心上人。”气氛终于才又活络起来。
宴语凉直到那时才彻底明白。
哪怕是锦裕一二年就早早在他左右的臣子,哪怕是深受信任的奚卿徐卿,竟对他与岚王的事都一无所知。
……
当然,也不怪他们,实在是岚王谋逆、功高震主的说法深入人心,民间连私底下画他俩小话本的都没有。
而岚王小花园那日虽明摆着宣誓主权,群臣也成功做到了视而不见。
毕竟大夏历代对臣子拉拉扯扯又言辞肉麻的皇帝又特别多,皇帝私底下跟臣子牵个手屡见不鲜。
唉,群臣是彻底靠不住了。果然只有贴身服侍过的内臣才最有可能知道一切的事实真相。
据宴语凉所知,曾经能算是他贴身内臣的人,可能就只有荀长一个。
宴语凉:好,一不做二不休,去问他!
荀长这两天正被岚王明令在钦天监的小黑屋里画星象图、画完之前禁止随意乱跑。
但他不能跑宴语凉能跑。
宴语凉:朕亲自去呗!
问一下又不代表全盘相信,问一下又不会死。偷偷去,岚岚不会生气的……吧。
钦天监的官服是宝蓝色的,美狐男穿上别有一番风情。
“阿凉来了。”荀长微微笑,朱唇和狐狸眼都弯弯的,“吾今早占卜,就知道阿凉会来。”
奚行检紧随皇帝身后。
他虽与荀长交好,见着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是头疼:“荀卿!见着陛下理应行跪拜礼!还有怎可直呼天子‘阿凉’?”
荀长磨磨蹭蹭地弹了弹他红色的指甲,一脸无辜:“可大夏有先例,钦天监荀氏见宴氏也可以不跪的呀~”
奚行检:“你带的好头,庄青瞿也成日里学你‘阿昭阿昭’的乱叫!”
荀长:“啊这???庄青瞿从小古怪目中无人,与吾无关吧!”
一锅粥。
海量野史素材,史官埋头记记记。
……
钦天监里几盏香茶,荀长狐狸叹气。
“可惜啊~可惜,阿凉虽来了,还是来迟一步!”
“几日前庄青瞿早比阿凉先来过,跟吾交换了一件吾一直很想要的东西,交换条件是……让吾闭嘴,不许与阿凉嘴碎多说。”
他说罢笑嘻嘻做了一个鸭住子捏嘴的动作。
“钦天监通鬼神,答应了就绝不可失言。阿凉如今后悔没在托梦时好好问过我了吧?”
他笑容明媚,锦裕帝亦同样保持围笑。
他就知道!那日岚王出城走得潇洒,没锁他的门、没禁他的足,还肯找奚卿徐卿来陪他,他还奇怪呢岚岚近来心胸变得如此宽广了?
原来严防死守的功夫都花在这了!!!
不过宴语凉又是谁,狗皇帝诡计多端:“既然如此,朕也不好让荀卿失约开口。荀卿不用说话,朕只来问荀卿几个朕早已心中有数的问题,荀卿点个头摇个头就行!”
荀长:“……”
奚行检:“……”这样也行。
宴语凉:“朕乃真龙天子,有何不可?朕说行就是行!”
说罢,一脸亲热地执起荀长之袖:“荀卿当年长伴朕左右,最清楚前尘往事。朕也就开门见山了,当年之事是否其实是……”
“朕与岚王青梅竹马,因小时爱闹爱笑常逗岚王,引得岚王先对朕有了意。可朕却又铁石心肠不解风情,撩完就跑伤透岚王的心,假以时日才逐渐开窍终是与岚王两情相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