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姜昀祺心不在焉落在最后,他坐下的时候,全场立刻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奈何云神心思纠结,神情更加淡漠。
在围观者眼里,就是副不动声色的异常镇静模样。
薛鸣淮瞄两眼姜昀祺,凑过去悄声:“出什么事了?”
“没事。”
姜昀祺抬眼环顾。北美和欧洲赛区的选手他都是第一次见,其中有名的,早就在绝地狙击战队官网上看过海报。之前电梯里黎坤说的黑人布莱恩,他刚开始接触绝地狙击的时候就听说过,是个和易宣一样的传奇。
之后,赛事主办方上台讲话,一个白人老头,现场有即时翻译,大概意思是欢迎他们入选A9,希望给本年度绝地狙击世界赛带来一次顶尖较量。同时给九支战队安排了赛事官方指导教练,在集训第一周指导赛场规则,此后陪同训练,一直到十二月的总决赛。
北美赛区选拔出来的三支战队都出自M19电竞俱乐部,分别是M-G、M-Z和M-T。
M19和亚洲赛区的P11性质类似,都是联和战队,不同的是培养方式。
P11采取联队选拔机制,只是目前这一机制名存实亡。原理是浮动选拔。没有固定位的选手,十一支联合战队统一培养,最后每位选手凭实力轮番组成一支主力战队。这期间某位选手一起三落、一落三起是常有的事。
这样很能激励个人选手,也很容易培养出易宣、刘至、晏雨和薛鸣淮这样的明星选手。优势明显:灵敏机动,不会发生常驻选手临时掉链子而措手不及的事。不足就体现在团队荣誉感的缺失。一旦失去一个强有力的主心骨,往往就是分崩离析内讧挑拨各自为战。
M19采取联队竞争机制。相比于P11的个人出彩,在M19,战队内部厮杀,优胜劣汰,出彩的是整支战队。M-G、M-Z和M-T是这几年的明星战队。布莱恩服役的那几年,因为个人实力超强,才越出M-G战队冒了点尖。不过下场不好。粉丝的战队荣誉感比选手都浓厚。布莱恩某次结束比赛从竞技馆出来直接遭遇极端粉丝围攻辱骂,进而发生肢体冲突,手腕严重受伤,后来就退役了。
相比亚洲赛区北美赛区时常会有类似M19和P11这样的常青战队出现,欧洲赛区新陈代谢快得目不暇接。
这次入围A9的三支欧洲战队,信战全员是等绝地狙击官网公布名单才了解到,此前没有任何印象,这也给之后战术分析带来极大困难。
三支战队分别是:Fe+、IBI和Plato。
薛鸣淮瞅着Plato战队名字,嘀咕:“这不是柏拉图吗?我记得预选赛还看到个亚里士多德,敢情还是柏拉图厉害啊!”
信战全队:“……”
Eric好奇:“薛鸣淮你什么专业?”
薛鸣淮平淡无奇道:“哲学。”
夏闵路星岚:“哇~~~”
姜昀祺:“……”
整场会议都在一种疲惫而懒洋洋的平和中度过,直到薛鸣淮出门和晏雨撞上。
晏雨似乎就在等薛鸣淮。
他是P11现任队长,P11在信战之前出去,照理这会人早就走光了。
晏雨长得不是很高,一米七左右。薛鸣淮是与生俱来b王气质,晏雨是第一眼很能给人信任,但这种信任不同于黎坤的四平八稳,而是一种亲近感带来的信任。尤其当他微微笑着看人的时候。
姜昀祺知道肯定会遇见晏雨,也一直留意薛鸣淮动静,但进场后的薛鸣淮只轻飘飘溜了眼P11方向,看起来无动于衷。
谁知刚没了隔着的桌子,面对来路不明但肯定不怀好意的晏雨,薛鸣淮想都没想,直接朝人走去。
信战其他人不明所以,回头在晏雨与薛鸣淮之间来回看。
姜昀祺皱眉,几步上前将人拽住,低喝:“你要干什么!”
薛鸣淮被拉得一个踉跄,腾腾直冒的火气好像也被绊了一跤,神色愈渐阴冷,瞪着几步远满脸如沐春风的晏雨,咬牙:“艹。他妈老子想把他那张脸打烂!”
姜昀祺莫名好笑,想了想,建议道:“比完赛再打。”
薛鸣淮愣住,几秒回过神道:“……好主意。”
夏闵猛地瞪大眼,隔着一队的距离悄悄凑上前:“???队长,我听见了……”
姜昀祺吩咐:“说自己没听见。”
夏闵:“哦。”
路星岚老实:“队长,我们什么都没听见。”
薛鸣淮:“……”
黎坤走过来问姜昀祺:“怎么了?”
“没事——”
晏雨正等着信战队长黎坤发问,这时打断姜昀祺,笑容更亲和:“各位好啊,我想和P11的老队员说几句话,不知道方不方——”
“不方便。”
没等晏雨笑着说完,姜昀祺不客气道:“大家都是竞争对手,赛前没必要私下接触。”
夏闵路星岚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了“队长好厉害好霸气”的星星。
除了姜昀祺和薛鸣淮,信战其余人都云里雾里。宋绍疑惑瞧了会晏雨,落下几步,后来还是Eric叫了一声才跟上。
之后统一的安排是大家先回房间收拾行李,晚上一起去观景台吃饭。不过各个战队安排不一样,有些刚离开中央会议厅就进了半环形赛训场,调试设备,联系教练。
黎坤说明天一早在他的房间集合,接下来时间就给大家自由安排,可以提前去赛训位熟悉,也可以放松放松。
“我建议大家还是好好睡一觉,倒下时差。”
一场会下来,夏闵和路星岚是最困的,先前打的鸡血这会严重透支,靠在去往五十三楼的电梯后面,哈欠一个连一个。
姜昀祺惦记婚礼,大家互道再见后转身就坐电梯下了一层,直奔拱形门后的花园。
进去才发现婚礼早就结束。
四周绿植繁茂,像是森林入口。脚下是粉玫瑰花瓣做成的路引,视线尽头粉紫橘和绿蔷薇点缀的鲜花拱门热闹依旧,只不过这时只剩下随风拂动的白色薄纱。距离近的几处椅背花都掉在地上,椅子摆放得也杂乱,想象得出那会现场有多热闹。
姜昀祺捡起地上一只椅背花,同色系的小苍兰和芍药,外加一支裸粉玫瑰,捏在手里精致典雅。
姜昀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看着自己与裴辙的对话界面,那句“裴哥你现在在哪里”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姜昀祺仰头望着已近日暮的灰蓝天际,空气中残留香槟与香水的气息。
距离七月那场匆忙见面已经过去五个月。期间电话一直都有,视频也有过几次。但自从离开江州,裴辙就好像一直停留在了记忆某处,像是装进琥珀的蝴蝶,一举一动,一呼一吸静止在脑海,看起来很近,但就是很远。
坐在异国他乡空无一人的婚礼现场,姜昀祺第一次在想起裴辙的时候感受到一丝陌生。
裴哥,真的好久没见了。姜昀祺闭眼叹了口气。
晚风渐起,手里捏着的小束花一齐晃了晃脑袋。
不知道怎么睡过去,再醒来,外套拉链不知为何被拉到下巴,身上传来些微分量,好像是盖着什么。
照理仰靠椅背睡不了多久,但姜昀祺模糊睁开眼看到满天星的时候,下意识觉得是很晚了。
而自己好像靠在一个人的肩上。
须后水的味道微凉净硬,熟悉到全身每根神经都在微微悸动。
姜昀祺两只手伸进袖管,半梦半醒,低喃:“裴哥……”
含糊在口中的撒娇,换来脸颊旁干燥触感,有人摸了摸自己半边脸。
“醒了?”嗓音略低,笑意却明显:“怎么一个人睡这,跟小猫似的。”
姜昀祺愣了下,几秒顿住后唰地扭头——
裴辙原本低垂注视姜昀祺的黑眸这时跟着抬起,温润沉着,眼眸深处倒映姜昀祺影子,蓝眸清澈,一眨不眨。
四周已经很暗了,角落里地灯洒出薄薄一层银光,花瓣和树影全都看不清楚。
“裴哥?”
姜昀祺伸手想做什么,只是先前已经将自己裹进裴辙大衣袖子,手一动反而没抽出来。
姜昀祺跟着低头,好像这会才反应过来,抽了一半不动了,低低道:“裴哥你怎么在这?”
裴辙觉得姜昀祺情绪不对,没有回答,手背碰了碰姜昀祺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裹在袖管里的手抬起拉下裴辙手腕搁自己膝上,姜昀祺一点点把两只手蹭出来,然后握住裴辙,态度虔诚。
“就是没想到,以为是做梦。”姜昀祺笑了下,没抬头。
裴辙凝视姜昀祺,没有说什么。
两人之间安静了好一会。
裴辙没有收回手,任由姜昀祺双手握着,半晌,忽然道:“要不要再靠一会?”
姜昀祺再次愣愣转头瞧裴辙,觉得这句话从裴辙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裴辙重复:“要不要——”
姜昀祺歪头乖乖靠上。
“裴哥,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吗?”
“刚刚看到。”
裴辙靠上椅背,望着前方暗影朦胧处的玫瑰拱门,“那会太热闹了,手机没找到,后来酒店方面联系——”
“我知道”,未等裴辙继续说下去,姜昀祺有奖竞答一样:“因为你拿了捧花对不对?”
裴辙没问姜昀祺怎么知道的,笑了下,“对”。
姜昀祺也跟着笑。
“捧花呢?”姜昀祺绕过裴辙去找。
“搁酒吧了。”裴辙把姜昀祺脑袋按回肩上。
“酒吧?”
“嗯。仪式结束后大家一起去了酒吧。”
“那裴哥你待会还要回去吗?”
“要回去说一声,新娘长辈是我以前留学时的老师。不远,两个街口。”
“那我跟你一起去。”
“好。”
第97章 自然而然
确实睡了很久,走出酒店已经八点多。
城市靠海,十一月份不是很冷,入夜起风的时候寒意才一点点钻进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