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远站起来,白云间也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走。
“你跟着我干嘛?”黄河远问。
“我想抱你。”白云间低声说。
“……”黄河远顿了顿,“为什么?”
“还能抱你吗?”
黄河远猜测白云间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讨厌他,撅着嘴张开手臂,“说不讨厌你就不讨厌你,本王难道还会骗你吗……”
白云间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腰,搂得很紧,上身几乎和他贴在一起了。也许是刚洗过澡的缘故,他身上清凉的薄荷味前所未有得浓烈,扑了黄河远一鼻子。与白云间身上清凉的味道不同,他体温偏高,抱起来很暖。
“没事了。”白云间抱着他,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有事的是你吧。”黄河远小声说,“你今天好粘人。”
“嗯。”白云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心塞。”
黄河远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抬手拍了拍白云间的背。
白云间想,维持现状是目前的最优解,不必把一切都挑明,离毕业还有一年,他会和黄河远考上同一个大学,未来还很漫长,到时候再说。
白云间松开了手,黄河远却低下头,额头抵着他肩膀,“……你再让我抱一会儿。”
“你也心塞?”白云间问。
“……何止,本王心碎!”
白云间想贴贴黄河远的脸,但又马上忍住了,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拍拍就好了,给远哥的心加HP。”
“什么HP?”
“就是加血条。”
“……”
白云间:“魔法治疗术。”
夏日暖风拉长了两人相依的身影,偷走了花瓶里的向日葵、玫瑰花和薰衣草的颜色,当花朵变成了黑色的剪影,风也到了天空尽头,暗蓝的天幕逐渐铺满了耀眼的霞光,大片属于薰衣草的淡紫色氤氲开来,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向日葵的橙和玫瑰的红拉成极其绚烂而梦幻的一条线。
熙熙攘攘的声音越来越大,大概是运动会结束了,嬉笑打闹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过来,黄河远听见了徐不倦嘎嘎的笑声。
“他们好像回来了。”黄河远说着,却没有放手。
“嗯。”
白云间在心里默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该放手了。
“笃笃笃!”门外有人敲门,“大佬,开开门,没带钥匙。”
黄河远像被惊醒般一下跳起来,冲着门口吼:“本王知道了!等着!!!”
黄河远拿上脸盆正要去开门,白云间微微一笑,“远哥,你看晚霞。”
“很好看。”黄河远看了白云间一眼,噔噔跑去开门了。
第二天,黄河远要跳远,诚聘穆临星给他拍照片。
穆临星:“一张十块。”
“成交!”黄河远郑重地把单反挂在了穆临星脖子上,“小星星,本王三百吨的逼格就全挂你脖子上了,不要辜负本王对你的厚望!”
黄河远不知道穆临星拍照技术如何,但从他的拍照姿势来看,非常专业。
黄河远助跑起跳,穆临星趴在地上,以极低的角度取景,站起来时额角的红色星形胎记沾了金色沙子,闪着细碎的光。
“怎么样?”黄河远跳完一轮,迫不及待地要来看,穆临星不耐烦地摆手,“效果很好,跳完再来看,你还要跳两次。”
白云间拍了拍穆临星肩膀,凑过脸来,“给我看看。”
“等一下。”穆临星挑了一张好看的:以整个蓝天为底,黄河远跨着长腿腾空,动作充满了力量感,像一只飞翔的大鹏。
如果是他拍的话,糊必然会成为这张照片的宿命。总体来说,穆临星比他拍得好看多了。
白云间淡淡道:“教我摄影。”
穆临星一听见白云间要向他学点什么,几个月前被他虐哭的心理阴影立马回来了,果断拒绝:“不教。”
白云间很了解穆临星,只要交费就好说话:“学费多少?”
“……”穆临星指了指屏幕,“教不了,你拍多了就知道了,构图靠的是经验和直觉。运动中的人表情一般都很狰狞,所以要避免拍表情,只拍动作……”
白云间:“拍糊怎么办?”
“把快门速度调快,但光圈也要调大。”
“你似乎很了解?”
“以前兼职过摄影师。”穆临星说。
穆临星和白云间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白云间一副听得很认真的样子。黄河远撅了撅嘴,心想他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啊……难道,让白云间觉得自己是同性恋的男人就是穆临星?
平心而论,穆临星是挺帅的,而且他俩以前都住在黄泥塘那片房子里,应该挺有共同语言吧。
黄河远心神不宁地往沙坑里跳,落地后发出一声惨叫。
白云间冲出去,扶着黄河远胳膊,“怎么了,脚崴了吗?”
黄河远摇了摇头,扒拉着白云间手臂,万分痛苦地说:“扯,扯到蛋了……”
白云间:“……”
第103章 跨过了卡文的坎
白云间背黄河远回去, 穆临星跟在他俩后面百思不得其解,“一般人不都是扭脚的吗?怎么就你扯着蛋了?”
黄河远当然不好意思说是看他俩交头接耳才走神扯蛋的,哼了一声, “因为我蛋大。你这种凡人是不会有这种烦恼的。”
穆临星:“……”
黄河远扯了蛋之后越来越痛,悄咪咪去厕所看了看,非常震惊。
黄河远手忙脚乱地把白云间拉到厕所商量, “卧槽,我蛋好大!”
白云间:“我知道。”
“不是, ”黄河远说,“是只有一个蛋变大了!”
“……”白云间说,“给我看看。”
“不,”黄河远拉紧裤腰带, “没什么好看的。”
白云间:“蛋一大一小,不正是好看之处吗?”
黄河远:“……”
白云间:“去医务室看看。”
“不去,多奇怪啊。”
“远哥, ”白云间语重心长地说, “不要讳疾忌医。”
“医务室有什么用啊,肯定叫我多喝热水!”
白云间沉吟片刻, “可能还会给你一个冰袋。”
黄河远:“……”
事情果然不出白云间所料,两人去医务室拿了一点消肿药, 下午黄河远躺在寝室的床上,手里捧着热水, 蛋上放着冰袋, 一脸虚无地玩手机。
蛋蛋肿了一个, 跳高肯定是跳不了了,白云间下午要扔标枪还要跑一千五,他也不能亲自去现场观摩了。
黄河远寂寞如雪, 看番时也心神不宁。
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再时时刻刻想着追最新的番,买最野的手办了。而且,以前他能一个人在家里待几天,不和人说话也不会觉得孤独,现在仅仅是一个人在寝室呆着,就觉得很无聊。
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黄河远无聊地戳穆临星,“小星星,拍几张照片献祭给本王,我好无聊啊。”
小星星:“一张五块。”
“怎么降价了?”
小星星:“看你可怜。”
黄河远:“……本王才不需要你的可怜!”说着,黄河远发了一个十块的红包给穆临星,“给本王呈上一张高清无损体育竞技图!”
不多时,穆临星发了一张顾海宇跨栏的照片。
“不错……”黄河远犹豫片刻,又远程指挥道:“白云间在干嘛?”
不一会儿,穆临星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白云间在扔标枪。
他身后是橙红流紫的晚霞,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他高举标枪,手臂肌肉收紧,枪尖凝聚着光,和他的眼神一样,直指苍穹。
居然可以拍得那么帅……黄河远滚了一下,不小心又扯到蛋,痛得泪眼朦胧。他含着眼泪将白云间的照片放大又缩小,感觉颇为陌生。虽然早在英语课上,黄河远就明白现在的白云间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在穆临星的镜头下,当白云间凝固成一张图片,给人的感觉顿时遥不可及了起来。
“有没有人叫他老公啊?”黄河远问。
穆临星:“……有。”
“老婆呢?”
“有。”
“可恶啊!”黄河远拍床板,“不准他们叫!”
穆临星:“……”
穆临星不再回复,黄河远对着白云间的照片发呆。
黄河远觉得自己应该为白云间高兴,他是一个厉害的人,生来就该被鲜花和掌声簇拥。然而他却高兴不起来。
怎么会完全不开心呢?黄河远拧起眉头,盯着白云间照片看。他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要是白云间能像以前那么低调就好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白云间真正的模样。如果是那样,他就不会有那么多野生老公或者野生老婆了。
这个念头就像鲸鱼跃出海面,仅仅几秒就在脑海翻出滔天巨浪,又像恐怖片里倏忽闪过的鬼影,让他在寂静无声的寝室惊出一身冷汗。
他疯了吗?黄河远深吸一口气,关掉了白云间的照片并锁屏,好一会儿才重新平静下来。
在过去17年里,他从来没产生过这样的情绪。他的情绪向来简单明了,看见喜欢的人开心,看见讨厌的人恶心。当然,会有阴暗的想法,但都是合理的,谁叫他们讨厌呢,本王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