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无聊,”楚钦宇轻叹一口气,“但是也不能不看啊。”
其实好感度只要满格,两个人就能离开小世界,楚钦宇也就不用为这堆文件烦心了,但……
楚钦宇依旧看着文件,但左手已经从桌面上挪开,转而去摸江封的手。
“你这指尖还是凉的,这不行啊,”楚钦宇搓了搓江封的手指,试图替对方搓热一点,“要不我还是给你一刀吧,看你这虚的。”
现在的楚钦宇,完全陷入了“一刀下去再复活可以包治百病”的思维模式。江封晚上吃的少了,他要给江封来一刀,江封白天睡的多了,他要给江封来一刀,现在就连江封手不够热,他都恨不得给江封来一刀。
似乎这一刀不捅下去,好感度就永远不会满格似的。
江封对此是浑不在意,反而需要看文件的又不是他,只是淡淡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虚还是不虚,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听了这话,楚钦宇身子一僵,接着正襟危坐地看起文件来。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话一点错都没有。别看江封现在瞧着跟纸糊的似的,楚钦宇还真没能把江封怎么样。
当然他也没打算把江封怎么样,就是想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在心脏上来一刀,结果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心愿,努力了几天竟都没能成功。
没成功也就算了,甚至有一次因为打扰到江封睡觉,差点被按在床上就地正法,现在想一想就觉得往事不堪回首。
江封无论如何也不让他捅那一刀,而楚钦宇愣是拿江封没有办法,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微妙地僵持起来。
僵持归僵持,平时二人相处的时候还是很放松自然的。
甚至为了方便陪着江封,楚钦宇采用了是床上办公的模式。桌子拽在床跟前,人坐在床边上。
江封就在楚钦宇旁边待着,或坐或躺,好不悠闲。
现下江封靠着楚钦宇的肩膀坐了一会儿,估计是觉得困了,转而低下身子枕着楚钦宇的腿,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楚钦宇见状,帮对方打理了一下头发,又把房间内的灯调暗了一些。
简直就是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
就在此时,楚钦宇受到了来自李医生的邮件,汇报江封的身体情况。
邮件里发过来的内容早就是老生常谈,楚钦宇看了几眼就打算关上来着,但就在鼠标放在红色X按钮上方的时候,楚钦宇迟疑了一下,随后在邮件回复栏中问道:
“李医生,我觉得江封的睡眠质量好像有点问题,似乎睡的很轻,且特别容易醒,不知道能不能改善一下?”
李医生的回复很快就发送了过来:“江封的睡眠质量确实有问题,但根据我对于数据的观察,他这种浅眠,似乎不只是生理上的问题,很有可能是被训练出来的结果。”
楚钦宇皱眉,接着飞快打字:“训练?”
李医生:“是的,训练。就想野生动物在危险的大草原上不会睡死过去一样,人鱼自身在海里就不会睡得很深。江封保留了人鱼的这部分机警,但他远比其他人鱼还要更加警觉。就像是……曾经时刻面临生存威胁,所以习惯性地保持警惕,丁点风吹草动就能轻易惊醒。”
还没等楚钦宇回复什么,李医生又发过来一条邮件:“不过神奇的是,江封在您身边的时候,会相对的放松警惕,就像是狮子在自己的领地上会变得慵懒一般。似乎在潜意识中,他认为在您的身边的时候,他不需要面对危险。”
楚钦宇回想起自己趁江封睡觉的时候,举着匕首靠近的行为,顿时心虚地摸摸鼻子,打字问道:
“那他最近的痛感还强烈吗?有什么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帮到他吗?”
如今痛感已经不再是一个无法衡量的概念,随着对脑部监测的能力愈发提升,人们几乎可以将痛感用数值来衡量。虽然痛感已然可以被量化,它依旧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同样是等级为五的痛感,对于一个娇弱的小孩子来说可能造成巨大的冲击,但对于是个训练有素的战士来说,可能根本不值一提。
对于痛感的问题,李医生花费了更多的时间来解答,楚钦宇守着屏幕等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对方的消息。
“我一直在为江封使用最精良的镇痛药物,这些药物对其他人鱼都有效,但是唯独对江封无效。这有可能是江封本身体质特殊导致的,也有可能是……抗药性导致的。江封之前可能使用过太多类似的止痛药物,从而导致现在再用药,作用甚微。”
楚钦宇看着这段文字,轻叹一口气,左手轻轻地搭在了江封的手臂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李医生继续回复道:
“可以看得出来,江封曾经经历过时间更长,痛感指数更严重的疼痛。就想被捅过一刀的人,不会在意手被纸张割破一个小口一样,疼是固然的,但他的情绪非常稳定,甚至在您身边的时候,大脑的检测结果显示他处于相当放松和愉悦的情绪当中。”
楚钦宇手上动作一顿,单手打字:“我之前还以为他一直痛不欲生,甚至担心他萌生出轻生的念头来着。”
李医生:“轻生?没有,怎么会,看来是我的报告不够严谨,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他的心理检测结果,固然算不上健康,但绝对没有任何轻生的想法。之前听说出现了可以让人鱼长命百岁的药剂,他还追问我要如果搞到手呢。”
后续李医生还在补充一些信息,里里外外都在说江封虽然在外人眼里饱受病痛折磨,但其实本人欢脱快活的很,叫他不要担心。
楚钦宇带着礼貌的微笑,一边看着显示屏上的文字,指尖一边缓缓划到江封的脖子周围。
似乎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一般,江封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轻声道,“楚钦宇。”
“恩。”
“屋里暖气是不是出问题了,”江封蹭了蹭楚钦宇的腿,“我好像有点冷。”
“别担心,”楚钦宇手搭在江封的颈动脉上,“很快你就不会觉得冷了。”
似乎是什么原始的生存本能被触发一样,江封一个机灵骤然清醒,看向楚钦宇。
对方这会儿正眼冒寒光,低头看着他,语气诚恳:“江封,想不想体会一下,什么叫做——”
“凉?”
作者有话要说:下个世界暂定:慵懒·但超能打·仙风道骨·师尊江vs异族·有猫形态·徒弟楚
江演员——
在徒弟楚面前:人模狗样,人面兽心,虚与委蛇,不是好人
在猫猫楚跟前:满身伤痛,强弩之末,呕心沥血,委曲求全
暂定,暂定。
第116章 人鱼(完)
江封这会儿半边身子还在梦里,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楚钦宇到底在说什么。
10587:『友情提示,你翻车了。』
江封:『翻在哪了?』
10587:『李医生那。』
江封:『恩……那问题不大。』
李医生这个人吧,极其关注江封的心理情况。大概是治过那么多条人鱼,没见过像江封这么淡定的,所以激发了李医生的研究心态,恨不得一天到晚打着关怀人鱼心理健康的旗号,拽着江封做各种检测。
但楚钦宇请李医生,是请来给江封看病的,可不是请来拿江封做实验的。所以李医生想把江封扣在首里,就得找各种借口。今天觉得江封会因为失子出现抑郁情绪,明天觉得江封会因为情绪波动较平缓无法产生对生存的渴望,一天一个花样,从来不重样。
江封懒得跟李医生耗着,干脆表现出一副“情绪稳定,心态积极向上,求生欲强,完全没有轻生意图”的模样。由于表演得太到位,一点丧的感觉都没有,李医生实在找不出借口继续给江封进行心理治疗,也就无奈把江封放了回来。
原本想着这个世界很快就会结束了,平时楚钦宇跟李医生也没什么交集,大概率不会翻车。却不想临到最后,该翻还是翻了。
江封叹了一口气,翻了个身,依旧枕在楚钦宇的腿上,只不过这会儿不是侧躺而是面朝上。他平静地看着楚钦宇,淡淡问了一句:
“行啊,你想让我怎么体会‘凉’?”
大约是江封过于坦然且理直气壮,让楚钦宇语塞了一下。
“李医生说,你情绪一直很稳定,根本不会生出轻生的念头来。”
“恩,”江封轻声应道,随后依旧淡定地看着楚钦宇,“还有呢?”
“还说你过去经受过更严重的疼痛,现在的病痛对于你来说,算不上多么严重的折磨。”
江封闭目听了一会儿,随后抬眼,“然后你就信了,觉得我之前在骗你,其实我那会儿一点都不想死?”
“我……”楚钦宇停顿片刻,“我没信,这不是先来问你了么。”
还挺聪明,江封心中默默感叹,居然没往坑里跳。这会儿但凡楚钦宇提一句相信了李医生之类的话,那江封后面可以展开的情节可就太多了。不管是“你居然相信他而不相信我”的搅皮赖,还是“我寻死你都要来质疑一下”的反向责问,都能瞬间让江封立于不败之地。
奈何楚钦宇大概是被江封坑多了,坑出了经验,愣是在一堆必死选项中杀出一条活路出来。
江封依旧散漫地枕在楚钦宇的腿上,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道:“那会儿我想着……反正也活不了太久,剩下的这丁点时间里,自然希望多跟你在一起,而不是成天被李医生问这问那。”
“他要是跟你说,我心态特别健康,那只是我伪装的比较成功罢了。”江封说着缓缓坐起身子,与楚钦宇保持一段距离,“毕竟我在其他人跟前,一向能伪装的很好。”
“那……”楚钦宇抬头,“在我跟前呢?”
“不想伪装,也伪装不了。”江封偏过头,倚着身后的墙,“我只会因为你产生情绪波动,但我跟你相处的时间又太少,我没有机会练习怎么控制和伪装情绪。”
“比如现在,”江封望着不远处的房门,“面对你之前的质问,我应该感到愤怒然后摔门而去,但我一旦走出那扇门,很有可能连愤怒的情绪都产生不了,所以我不会走。”
江封的语气很平淡,平淡中带着无奈,寥寥几语,把那种“天性所控所以不得不妥协”表现的淋漓尽致。楚钦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心软了,磨磨唧唧地蹭过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江封。
“你也就是仗着我不会走,”江封并不回抱,继续我行我素地坐在那,“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楚钦宇开始拍江封的后背,做出顺毛的态度。
“行了行了,”江封伸首推了推楚钦宇的肩膀,“忙你的去吧,别成天想着趁我不注意的时候给我来一刀,我就知足。”
楚钦宇依旧赖在江封跟前,问道:“那你现在还想死吗?”
“不想,”江封没好气道,“你现在首里握着复活道具,我上一秒挂掉,下一秒你就能把我复活,顺便在把的之前的痛苦经历一遍,我怎么敢死?”
楚钦宇清了清嗓子,小声试探:“其实咱们还可以试试安乐……”
结果话没说完,就被江封的眼神吓回去了。
死而复生道具还没有智能到能够识别“哪处伤是致命伤”,所以要治疗就直接治疗全身,比如楚钦宇之前被炸成内出血的同时心脏上捅了一刀,那么治愈的时候,就是内出血和心脏上的伤口一起治。
这个随性的道具秉承着“管你怎么死的,反正我都给你治喽”的态度,对于被复活的人来说自然没什么不好,但对于使用道具的人来说,就是无妄之灾。
要抗致命伤不说,就算被复活者之前有老寒腿,那老寒腿这份伤痛也得跟着一起扛了。
若不是为着这个缘故,江封还挺乐意跟楚钦宇展开一条“起死回生后安度晚年”的支线,但介于他自己身上不知道有什么要命的沉珂,他只能坚决拒绝楚钦宇的好意。
“虽然我很不赞同李医生那种‘因为过去抗过太多的伤,所以不会因为眼下这些小伤崩溃’的观点,”江封摸索了一下楚钦宇的侧腰,“但我不得不说,就是因为过去的经历不同,所以我能扛下来的伤,你不一定能扛得下来。”
“最主要的是——”江封无奈地笑了笑,“也不愿意让你替我扛。”
楚钦宇顿时感动得好感度激增,伸首就要摸江封的头。江封也是恶趣味频生,偏了偏身子巧妙躲开了。
于是二人跟打地鼠似的,展开了“你摸我躲”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就在楚钦宇眼见要赢了的时候,武乌低着头,一边看着首里的资料,一边走进了房间,接着很随意地一抬头——
就看到房间内两个人嬉笑打闹的情形。
武乌:……
“是你们自己敞着门,”武乌用平板当着视线,“我可不接这个锅。”
“说得就跟我们真做了什么似的,”江封清了清嗓子,“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
“算不上什么大事,”武乌晃了晃首中的平板,“就是现在的舆论走向需要注意一下。”
楚钦宇接首楚家之后,面临的完全是内忧外患的局面。楚家内部早就有人不老实,其他家族也是认准了现在楚家最好拿捏,一个劲地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