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伍长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可把李二牛吓的不轻。
他哆嗦着看向侯一鸣,问道:“大人,我这是犯了什么错吗?为何还引得大将军来找我问话了。”
侯一鸣瞧着眼前的小将,与众多将士们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点,要说实在是不一样的,那便是这位李二牛在不知哪场战役中受了伤。
李二牛之前向他走来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对方的脚有些颇。
别说是你李二牛不知道,就是他侯一鸣也奇怪,许将军为何会费了不少心思来寻他。
更是在得知火头营有个名叫李二牛的,家住也住景阳后便立即就让他过来找人领去见将军。
侯一鸣不知原因,但他也考虑到李二牛心中的担惊受怕。
毕竟莫名其妙的被那么大的将军喊去问话,是个小兵就都会胆战心惊。
他怕把人吓破了胆,呆会在将军面前说不出话来。便安慰道:“将军找你找的急,他让我来寻你时语气中带着惊喜。想来个并不是因你犯了什么错,而是你有些别的际遇,让将军记住了你,这才要见你。”
“你快些同我走吧,许将军可不爱等人。你再晚些,怕是他的好心情也会被磨没了。到时候要是发了火,我可也没辙。”
侯一鸣脸不红心不跳的在背地里面抹黑许郡,替他塑造了一个郭参的形象。
那李二牛一听,连忙点头,急匆匆地说道,:“校尉大人,烦请您在前面领着路。”
侯一鸣和李二牛一前一后的走在去许郡军帐的路上。
李二牛跟在后面,不远处排起的长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一直在营中做饭,还没得空出来转过。
心中有些疑惑,便大着胆子问了问走在前面的侯一鸣,“敢问侯校尉,这排着老长的队是做什么的。”
侯一鸣抬眸看了一眼长队,这他倒是知道怎么回事,便李二牛解释说:“哦,排队的都是来自景阳的将士。
景阳的赵县令最近弄出了个叫居养院的地方,说是专门赡养无父无母的幼童和没有子女的老者的。
而入住居养院的老者有条件限制,其中有一条就和我们这里的军人有关。
说是凡景阳参军者,是家中独子的。家中爹娘符合年纪便也可入住那居养院,由衙门照看。
也算是老有所依。”
侯一鸣说完后,久久听不到回声,他微微地侧了头看了一样李二牛。
此时的李二牛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满心的欢喜。
因为他完全符合条件!
侯一鸣笑了笑,问李二牛,“你不也是那景阳的。看样子,你怎么像不知道这事儿?你们的伍长没有同你们说嘛?”
听着侯一鸣这么一问,李二牛倒是细想了起来。
还真有这么个事儿,不过伍长没有说居养院这些,当时只说是景阳的将士,要去做个登记。
“说了的,不过我当时太忙了,做登记的时候不是自己去的。是让别人替我去报的名做的登记,想来,他也没有多问,报上了名字就回了。
倒没想到,做登记是因为这般天大的好事情,要是早知道了,就能早开心好几日。”
侯一鸣被李二牛那喜气洋洋的笑容给感染了,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他的脚步稍微慢了些,仔细地和李二牛讲他所知道的关于居养院的事情。
讲得差不多的时候也到了许郡的帐前,侯一鸣让李二牛先在外面等着。他进去通传一声。
“李二牛我已带来,将军现在要见吗?”
许郡放下手里第一批呈上来的关于景阳将士们的资料,说,:“让他进来吧。”
李二牛趁着侯一鸣进去通传的时间在外面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砰砰直跳的心,稍微静了些。
可等侯一鸣出来,让他进去的时候,那小心脏又不争气地开始疯狂的跳动起来。
他一脚踏了出去,只觉得双腿发软,眼睛发黑。
这可是见大将军啊,他李二牛做梦都不敢想自己能见着大将军。
“李二牛见过将军。”李二牛进去后,连忙行了个军礼,声音紧张,身体都微微颤抖着。
许郡能够感受到来自于眼前的小将士对他的畏惧,连忙笑了笑宽慰道:“你不要怕,我只是有几句话想问一问你罢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李二牛还是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着。
心里默默的想着,将军你这话一说,我二牛更怕了。
倒不是说他不争气,实在是将军的气场太过强大了,他李二牛没被吓的直接跪下,也算是个铁胆好汉了。
李二牛紧张地回道:“将军请问,若是属下知道的一定全都告诉将军。”
许郡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不再强求让李二牛不紧张。直奔主题问道:“你所登记的资料上写着是家中的独子。
从军这么些年为何从未回去过?也没有让人捎回去消息,向家中报平安过。”
李二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之前想了许多。连是不是怀疑他是探子都想了,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许将军叫他来是话家常的。
不过将军想问的话,那他就和将军说说。
“军中每月虽有休沐,可景阳与青玉关之间若靠走的话,也算不得近了。
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而且来回路上的口粮,我自己也无法筹到。
虽说有军饷,可军中不得私下售卖粮食。
后来受了伤后,腿脚也不方便了。更是无法回去瞧一瞧爹娘。
这仗也没有打完,也怕回去了之后不想再回来。便狠了狠心,那不如不回去罢了。
就是可惜了这些年攒下的军饷也不能交给爹娘了。也不知他们过的好不好,每天能不能吃上一口热乎饭。”
李二牛提到多年未见的爹娘,神色惆怅,因对爹娘的思念让他冲刷了面对将军的畏惧与紧张。
他站的笔直,眼眶有些湿润。想着在景阳无依无靠的爹娘说:“我也不识字,这营里识字的更是少有遇见。
所以这信也就没有写过,即便是军中有人识得字,我也托人写了,可家中无人识字。
写与不写的倒也是没两样。”
听了李二牛的话后,许郡陷入了沉思。
这么多年来,他到从未替这些将士们想过。
他自己读书识字,想写家书便写家书。家中的人也识字,家书都能看的懂。
他从未有过李二牛的无助。
这是许郡第一次正面的意识到,他做得远远不够。
一种莫名的愧疚之感涌上心头,让许郡有些无地自容。他的情绪不高,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许多,许郡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带着些许的歉意,说道:“是我思虑不周。”
在军中,李二牛这样的情况并不是个例,而是几乎所有的将士们都是如此。
是人都会思乡思家,他身为将军却连一封家书都无法替他们送出,实在是太不应该。
李二牛却不这么觉得。
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将军会有此番情绪,急忙解释道:“将军你待我们很好,我们如今住的军大帐外面可都是围着羊毛毡。
住起来很暖和,空间还大。每天也能够吃饱饭,现在军中吃的好盐,还是将军你给的。
比以前只能吃盐土尝个咸味,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将军你还给我们糖水喝,每个月我们最期待的就是煮一碗糖水,喝着甜滋滋的。
所以将军为我们思虑的已经很多了,二牛誓死效忠将军。”
李二牛说的时候满脸的感激,在他看来,不止是许郡,还有霍元帅,其他的各个将军,都是很好的。
可让将士们吃饱饭,有盐吃,不受冻,这些仅仅是基础。
而将士们精神上的照拂,许郡好像从未想过。
确认了李二牛的身份后,许郡便让侯一鸣将人送回去。
他自己则提笔写信给赵柯然,想和赵柯然商量能否将景阳作为一个试点。
他要设立一个专门递送将士军饷以及家书的机构。
同时还要有人专门替写家书,读家书。
整理好景阳参军的独子名单后,许郡连同那一封信一起快马加鞭的给赵柯然送去了。
此时的赵柯然正在收棉花。
因为洪峰一口气种了许多,又细心打理,还请了范大力过来瞧了好几次。
这范大力可是个种田能手,就连赵柯然都说他种地很厉害,心细不说还会主动去钻研。
他负责赵柯然在河东村的所有的地,照顾的那叫一个好。
今年的棉花可谓是大丰收。
洪峰请了人过来收棉花,他知道赵柯然想要有更多的岗位可以让景阳的女性能做。
洪峰这次招了不少女子,还说了家中若有幼子需照顾,也可以带着孩子过来,他中午供饭。
这一举动直接让洪峰荣获了当月景阳好人好事第一名。
“娘,这个好好吃,你吃。”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小果子递给自己的娘亲。
王娘子正在努力的摘棉花,冷不丁的被女儿这么一喊,吓了一跳。
她拍了拍胸口,顺了气后才看向女儿手里的东西。
这果子她从未见过,外面包着薄薄的一层,倒有些像景阳新出的纸。
撕开后里面是个小巧圆润的果实,颜色淡淡的。
王娘子脸色变了变,一掌拍掉女儿手里的果子,连忙抱过孩子,拍着她的背,焦急的让她把之前吃的果子吐出来。
“你怎么什么都敢往嘴里塞啊?哪天吃死了你要娘怎么办?”王娘子声音染上哭腔,小姑娘也被自己娘亲吓的哇哇大哭。
赵柯然和洪峰离得不远,听着哭声,便过来一看究竟。
“这是怎么了?”赵柯然上前问道。
王娘子知道眼前的人是县令,她一下子像抓住了稻草一般,连忙道:“大人,我家孩子吃了那个果子,这果子以前没见过,这要是有毒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
赵柯然顺着王娘子指的方向看去,他捡起地上的果子,仔细的看了看后笑着说道:“没事的,这是菇娘果,营养丰富还可做药用。吃起来味道也很不错,想来是南来北往的鸟儿不知从哪带来的种子,落在了这里。
因棉花杆高,遮住了半数阳光,是半阴之地。土质又适合这果子生长,所以便伴随着棉花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