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康牧星海回到家里,很快就找到三弟星河把他揪了出来。
“你那个青草膏还有多少,都给我!”星海老大命令弟弟道。
老三星河跳起来,“做梦!那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其实总计一百多盒青草膏,不过才花了他五个金币。
为什么说一百多盒?因为常年偷懒,懒得制作盒子,就找了一个他从杂工房间里翻出来的陶罐,洗干净,把他做好的青草膏都放到了这个罐子里,然后交给络腮胡,让他自己回去分装。
这罐子不大,只有约1.5升。康牧星河实际试用过青草膏的效果后,非常抠皮地让络腮胡弄来小儿掌心大的盒子,每个盒子就只装了约10毫升的药膏。
不过五个金币的生意,康牧星河压根就没当回事,买下来也只当是结交魔法学徒的第一步。
但现在看到自家最奸诈最狡猾最吝啬的大哥竟然跟他讨要青草膏,星河知道他的商机来了!
康牧星河反复哭诉他这些青草膏得到的有多么不容易,而那位魔法师大人虽然人品高洁、制药能力高超,但要价也很贵。
“他是魔法师啊,大哥你想,一位魔法师大人愿意‘送’我一些药膏,我能白要吗?我给了他足足一百金啊!”康牧星河一改在常年和络腮胡面前的淡定贵少爷风,抱着他大哥的大腿哭天喊地。
“一百金?”康牧星海下意识就觉得很贵,这东西虽然好,但如果很贵就不能长期用,这就比较讨厌了。
“你还剩多少,一起拿给我。我找家里的草药师,看能不能倒推药方,把这个药膏做出来。”康牧星海摆明来意。
康牧星河迟疑:“这不太好吧,那位魔法师大人有可能会来我们冒险城,如果让他知道……”
“不让他知道不就行了?拿来!”
迫于老大的淫威,星河只好拿出五小盒药膏搪塞他哥。
康牧星海表情寒冷,手伸着:“我说的是全部。”
康牧星河只好哭兮兮地把“剩下的四盒”也拿出来,并哭着说:“一共就十盒,还是我舍不得浪费,特意分装的,全部都在这里了。大哥,你好歹给弟弟我留一盒啊!”
康牧星海冷哼一声,扔了一盒给蠢弟弟,带着其他战利品扭头就走。
等星海离开,老三星河立刻跳起来,扑到床上就捂着被子喊:“发了!发了!”
下午,康牧星河说是要去街上转转,实际去找了络腮胡。
他剩下的药膏都在络腮胡冉沢那里。
冉沢正在想要如何打开青草膏的市场,青草膏看着数量不多,但保质期很短,他必须尽快卖出去。
“冉叔,那些青草膏你卖了没有?”星河张口就问。
冉沢下意识回答:“没有,怎么了?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不不,什么问题都没有!我是说如果你没卖,那就暂时别卖,我们再等个一两天。”
冉沢不明白小少爷这是想干什么,但对方是少爷,他只是管事,老爷还让他负责带着小少爷,虽然不是小少爷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但一些小事小少爷完全可以自己决定。
像五个金币的小买卖,自然是小事。
不用等上两天,只一天,冉沢就发现青草膏突然就在冒险城火了,成了一金难求的宝贝!
一个金币一盒10毫升的药膏,贵吗?
当然贵!而且非常贵!
可是类比炼金药剂师店里的魔法药剂,这一个金币又不算什么。
冒险城里从上往下传出了一个消息,据说有一种由魔法师大人亲手炼制出来的青草膏现在风靡冒险城上层。
成天吃肉喝酒,还要忙着大堆工作的上层人士们,谁还没点身体的小毛病?
而口臭、牙疼、口腔溃疡,几乎是最常见的几种毛病。
年纪大的男士也就算了,可是那些千娇百媚的千金小姐和富贵美丽的太太夫人们,还有年轻英俊的少爷们,谁愿意一张嘴就是一股怪味儿,或一口烂牙,或烂着嘴角?
青草膏的出现一次性解决了此类问题。而且口臭者,立抹立消。牙疼的人抹在牙齿和牙龈上,也能很快帮助止疼消肿。就连最难治疗的烂嘴角,也只要一天就能见效,两天就能让嘴角长好。
如此神奇的药物,还只要一金。
就问你是富人,你买不买?
10毫升,是不多,但每次涂抹的量也不需要很多。比较严重的烂嘴角,涂抹半盒也就差不多。
就是拿它除口臭有点不划算,因为需要天天沾一点,不过这个清新味道可以持续将近一天,比多种芳香药剂都有效果,一金在富人眼中也十分划算。
可当大家都开始寻找青草膏,想要购买时,却发现这种药膏它没有卖的!
而最开始拿出药膏的康牧星海手中也只有寥寥几盒,都给他在昨晚的城主宴会中用来送人了。
这个几乎辐射整个冒险城有钱阶层的宴会也是让青草膏一夜暴火的主要原因。
青草膏的价格在冒险城逐步攀升,从一金渐渐向五金迈进,这个价格都赶得上初级魔法药剂。
而青草膏背后庞大的利益自然也让不少人心动,想要买到青草膏分析药剂进行模仿的人很多。
可康牧星海还是把青草膏放出了几盒,因为……他们家的草药师竟然无法倒推分析出这种青草膏的配方,别说配方,就是用的什么药草,他们都分辨不出。
而且他们家的草药师还信誓旦旦地说他虽然只是一个草药师,可不代表他的草药学知识比炼金药剂师差,他只是缺乏魔法天赋,这种药膏就算让炼金初级药剂师过来分析,都不一定能分析出配方。
康牧星海抱着反正我得不到,那就让你们一起眼馋的想法,放出了药膏。
魔法界的炼金药剂师们此时还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一种才卖一金的普通药剂,还不值得他们下手。
三少星河就是趁这个时候,浑水摸鱼,利用拍卖会可以隐藏拍卖者身份的优点,把剩下的青草膏放在拍卖会拍卖,并先拿出一盒让人当场试用,确定是正品。之后又单卖三盒,等吊足大家胃口后,他再把剩下的一百盒全都一次性打包卖出。
拍卖会之后,就传出那位魔法师出现在冒险城,并拍卖了一百多盒青草膏的消息。
而真正赚到钱的三少星河则抱着赚到百倍的利润在家偷笑。
星海老大又找上门了。
三少星河不等老大发飙,就主动又上交他截留的十盒青草膏,并全盘说出他的赚钱计划。
星海老大深吸气:“你这才赚了多少?不过几百个金币就让你高兴了?我们想要真正赚到这笔钱,得找到当初送你药剂的魔法师,或者真正倒推出这个药膏的配方。父亲让我问你,能联系到那位魔法师大人吗?”
一听是父亲让老大来的,星河不敢再胡来:“那位魔法师是一名魔法学徒,他卖给我的原价也不是一百金,而是五个金币……”
星河把他认识常年的经过全都告诉了大哥。
星海精神一振,“好说话?还是魔法学徒?近期有可能来冒险城?那就好!这件事交给你了,如果那位阁下来了,你一定要通知我,并款待好对方。”
星海怕弟弟胡闹,回头又加重说明:“这是父亲的意思。你年纪小,可能不懂青草膏的价值,这个药膏如果一直能保持这样的效果,并能让我们家掌握配方和制作方法,也许能成为我们家未来的主要产品。甚至让我们走出……遗弃大陆。”
星河目瞪口呆:“不过一个治疗烂口角的药膏,你、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星海背负双手,沉重地道:“我们总要抱有希望。我们康牧家在冒险城是一号人物,但在整个遗弃大陆又算得了什么。而遗弃大陆……”
星海苦笑,“听听这个名字,我们可都是被遗弃者!”
铁家村外。
常年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铁不平红着眼睛从车厢里出来。
以前常年从来不明白“一个背负着沉重仇恨的人”是什么样的人,现在看到少年,他明白了。
铁不平原本就有些愤青,现在那份对世间日常的愤怒不见了,变成了深深的仇恨。而所有仇恨又被他隐藏在心底,直到那份仇恨越累积越多变成浓黑的毒汁。
少年的手臂里虚虚抱着一个小亡灵,这说明铁不平也能看见亡灵。
铁不平的祖父母跟在长孙身后飘出,表情不再那么凄厉和悲痛。
常年目光和铁不平对上,索性拎着箩筐走过去,“都知道了?”
铁不平喉咙动了动,沉默着点点头。祖父母跟他说了他离开后的所有事情,铁家村被灭的时间,差不多就在他和铁姐铁妹被抓的第二个月,间隔并不远。
而菜人族村落一向隐秘,附近一些地主老爷也需要他们这些菜人居住在大湖深处为他们带出一些普通人需要冒着生命危险采集的原材料,所以也会向外边瞒着湖边有菜人村落的事。
所以这次铁家村被灭,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出卖了他们!
甚至他和铁姐铁妹被抓,也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否则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巧突然碰上强盗?
但到底是谁出卖了他们?
是那些地主老爷?还是收购他们村货物的他村人?
铁不平问过祖父母,但他们也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他们只记住了那个奴隶商人戴着的面具。
“……他们去了哪里?”铁不平的声音有些硬。他也知道了常年能收服亡灵的事。
常年意会:“你是说那些亡灵?它们去了亡者之地,这里的环境并不适合它们。魔法师看到它们就会抓捕或消灭,它们在亡者之界中待着更安全。”
铁不平松了口气,祖父母变成亡灵后,记忆和智慧都下降了很多,老是说一些重复的事情,对于常年如何收服村人亡灵也说得含含糊糊,他也不知道常年是如何对待他们,以为常年把那些村人亡灵都消灭了。虽然理智上他知道亡灵应该消灭,但情感上还是无法接受。
常年:“我答应它们帮它们找到仇人,让那些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是我的事情。我会复仇!”少年大声道。
常年耸耸肩,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都不知道趁机让人帮助他。
常年没有接话,而是上下打量少年,直白地问他:“感觉如何?身体上有没有什么变化?”
铁不平神色露出一丝茫然,他对自己身体的变化不是很了解,但他又隐约知道他似乎“吃”了什么东西,那些东西现在就积累在他体内,搞得他身体特别沉重。
“介意我帮你看看吗?”常年打算用精神力查看铁不平身体内部的魔力流动情况,他不知道那些死气进入少年身体后都化作了什么,但如果死气就是少年的力量来源,那么吸收了整整一个村落死气的少年此时身体肯定有所变化。
“我不保证能看出什么,我也只是一个半吊子的魔法学徒。”常年紧接着又道。
对于铁不平来说,常年这个半吊子魔法学徒已经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而且这段时间的相处,只要常年不用万肠的脸,他还是很信任他的。
而现在常年用的就是自己的脸,铁不平没怎么犹豫就点头了。
常年又让铁不平回去马车躺着。
铁姐他们看着铁不平从马车里出来,又进入马车,随后他们的主人也跟了进去,半天都没出来。
奴隶们谁也没有多想,他们都很疲累和惊慌,也很饥饿,从早上赶路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休息过,但这时候谁也不好意思说弄点东西吃。
还是铁姐计算了一下前往其他菜人村落的路程,站出来让大家先吃些干粮填填肚子。
大家这才敢纷纷拿出自己收起来的干粮和水,赶紧吃了填饱肚子。
这些干粮都是常年发给他们的个人食物,属于他们自己,但他们被管辖习惯了,不到常年说吃饭休息或者不是饿狠了,自己的食物都不敢随便拿出来吃。
马车内,常年已经用他的精神力对铁不平的身体做了一次简单检查。
铁不平坐起身,脱口问:“很糟糕吗?”
常年抬起眼睛,笑:“不,我只是对这种情况不是很了解,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明。”
少年急切:“是什么样子,你说,我都能接受!”
常年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急,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是我想应该不是糟糕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