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花,天真代名词。
“面包在受热的时候会膨胀,对吧。”陆向阳耐心地解释道,“在进炉前先割好的花纹,烘烤的时候就会逐渐沿着表面花纹开裂,形成有序的裂口,最后就是成品上你看见的图案。”
面包的割口刀片极其锋利,加上需要的力度角度乃至滑动方向都要经过大量练习,陆向阳轻易不敢让小花尝试,只给了围观的份。
他把面团均匀地洒上面粉,拿起刀片,飞快地在面包上划了几道。
面包表面柔软的组织在刀片下行云流水般的破开了,畅通无阻,陆向阳的手很巧,力度又稳,悬空操作起来丝毫不发颤,线条分明利落,看得极为舒心。
“哗!我看出来了!”小花兴奋地喊道,“这是我们经常看见的稻草图案!”
周奚饶有兴趣地加入了围观的行列。
“对。”陆向阳满意地捋了捋袖子,“等面包膨胀开了,撒了面粉的表面会跟裂口里的深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花纹就出来了。”
小花把手一拍转身就走:“我要叫青青姐过来看,她最喜欢看这种了。”
“是好看。”周奚说,“比顾安好多了,他拿手术刀片给我削过苹果。”
“……”陆向阳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你敢吃啊。”
周奚笑了声:“吃完才知道。”
“青青姐!快来看嗷!”小花把门推开了就冲隔壁喊,“太精彩了!陆总在割包皮!”
承上启下,还跟手术刀接一起了。
周奚:“……”
陆向阳:“…………”
灾害级的瞳孔地震。
陆老板捏着锋利刀片的手一抖,把清新小稻草图案割成了霸王大嗞花。
天杀的。
周奚没忍住当场蹲了下去。
“面包皮!面包皮!不该少的字不要少啊!”陆向阳暴怒地冲门口吼道,“小爷在割欧包的花纹!!”
青青站在门口,从一脸震撼到彻底秒懂,十分响亮地笑出一声鹅叫。紧跟着的还有幡然醒悟的小花同学,两个人在向日葵的门口全心全力演绎着一千只热烈奔放的鸭子。
要是现实生活能看见弹幕,现在必然是满屏飘过去的“哈哈哈哈哈”。
“操。”陆向阳把刀片一丢,“灭口吧。”
周奚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面包全都送进去烤上的时候才缓过来了点,他摘下眼镜来擦了擦眼角。
“差不多得了!”陆向阳站在门口把笑翻了天的两个人一起拽了进来,“一会儿了,那个长得最丑的面包归你们吃。”
“行行行。”青青肚子疼得不行,她笑累了,边说边往店里迈。
就在跟青青擦肩而过的时候,陆向阳下一秒就眼尖地看见路灯后那个可疑的中年女人,正透过他店里的窗玻璃,目光专注地停留在摘了眼镜的周奚身上。
“怎么又是她!”陆向阳烦躁的情绪又冒出来了,这次不出意外地冒得更高。
青青也看见了,她一眼认出来是最近反复徘徊在这条街上的女顾客:“哎哎,你找谁啊大姐?”
她压低了声音对陆向阳说:“真不会是跟踪狂妈妈粉吧?”
那女人带着口罩, 才回过神一抬头,陆向阳已经走到她跟前了。
“您好。”陆向阳压着那股翻涌的不爽,他问道,“请问您要找谁?”
那女人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躲不掉了,她对着陆向阳打量了一番说:“我找周奚。”
“……你是谁?”陆向阳的火又往上窜了窜,“找他有什么事?”
那女人把抬手把口罩取了下来,仔细地叠在手里拿好了,她目光飘忽地从店里周奚的身影扫过去,转回来镇定地看着陆向阳说:“我是他妈妈,把他生下来的那个。”
生母?
大脑轰然一空。
陆向阳看了安然坐在窗边的周奚,又看了看他面前摘掉口罩的女人。
他竟然绝望地从两个人的容貌里辨认出一些模糊相似的痕迹。
周奚刚好戴上眼镜回过头来看他,隔着一面干净明晰的玻璃,从陆向阳的眼神里,他毫无遗漏地读到了一种未知名的恐惧和担忧。
“这是怎么了?”周奚眉间一沉,也跟着从店里走出来。
空气僵硬得连呼吸都是衰弱的。
“周、周奚。”陆向阳竭尽全力地维持着语句的平稳,他大脑里的逻辑一片混乱,“这个人……”
要怎么说?通过他的嘴,来告诉周奚这是他四舍五入等于从未谋面的母亲?
“周奚。”那女人突然开口道,“我叫许琴,我是你妈妈。”
作者有话说:
今天吃的是云南红三剁唷!
长得不怎么起眼但是炒鸡下饭的!
我把猪肉换成了鸡胸肉末末(キ`゚Д゚´)
鸡胸肉末+一丢丢油+蒜泥+姜末+盐+淀粉+酱油(腌制15Min)
西红柿和青椒和红椒切成细丁~先把肉下锅溜一下捞起来(1)!然后爆香双椒(2),下西红柿炒到出汁浓稠(3),下肉末一起翻一下,大火咕嘟到收汁(4),就Ok啦。
调味:盐+鸡精~
7000海星的福利加更来啦w
爱你们唷(^U^)ノ~(唱山歌的调子)
PS:陆总为面包割花付出了太多。
PSS:奚哥!怎么是见的这个家长!啊!(被众打飞
第78章 什么妈?
什么妈?
这个词对周奚来讲太陌生了,陌生到他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这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存在和身份。
长这么大了,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场面。
一个陌生人突然出现,任重道远地告诉他,咱们是血浓于水的母子关系。
周奚嗤笑了一声。
荒唐。
“我不认识你。”周奚说,“找我有什么事?”
许琴扬起了眉,她不轻不重地笑了笑。
“你不认识我很正常。”她淡淡地说,“因为徐如意没有告诉你。”
徐如意,是徐姨的名字。
来的女子看岁数应该比徐姨年轻几岁。身材皮相都算得上是出挑的精致。虽然青春已逝,可她脸上还带着没褪干净的风情万种,周奚的眼尾嘴角多少都有她的影子。
只不过她神色十分淡定,并没有传闻中各种久别不见的激动喜悦或夸张的悲伤。她的眼里淡如山水,连一丁点惊动都没有。
就好像这桩事发生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你怎么证明?”
周奚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有点好笑,就类似于——我要证明我妈是我妈,一个死循环而又无休止的悖论。
“说别的估计你也不信。”许琴的手指在口罩的松紧带上绕了两圈,想了想才慢悠悠开口,“在你脖子中间发尾的地方,有颗正中央的痣。当年算命的老瞎子还跟我说呢,这叫屋下藏金——可惜了。”
此话一出,陆向阳冷不防倒抽了口气。
她认真地回忆着,手指反绕了一圈重新松开,漆黑的眼眸掠过了周奚猛然缩紧的瞳孔:“我没说错吧,儿子。”
周奚小时候其实想到过无数次失而复得的场面。
梦里数不清的哭天抢地,紧紧相拥,质问,责骂,声嘶力竭,推搡打砸——这些都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许琴只不过轻飘飘地一句话,就把他们全盘击碎了。
她比周奚想过的任何一个推演都要不带情感。
这种平静和冷漠像是某种令人哑口无言的毒,溺水一般地将他吞噬淹没,胸膛肺腑全灌满了雪,结着冰霜渐渐地冻住,他连一句激烈的叫喊都说不出。
周奚甚至找不到理由来问她,当年为什么要丢下我。
陆向阳在身后看周奚慢慢攥紧的拳头和逐渐发抖的肩膀,上前一步想把人拦在身后。
“别动我。”
周奚低着声,他的声音滚动在喉间,压着几欲咆哮而出的绝望。
陆向阳配合地松手退了回去。
“再说一次,我不认识你。”周奚的眉眼和许琴如出一辙的漆黑,凝着深不可测的墨色,“找我有什么事情?”
今天的太阳一直奇怪地冒不出头。云倒是堆得老高,一长片地挂到了天边,起初只是灰白色不痛不痒地浮着,一转眼就黑沉沉地压了下来,带着稀疏的雨点。
下雨了。
许琴看了看天上渐渐落大的雨点,无声扯了下嘴角。
这女人的说话习惯很不妙。弯弯绕绕地带着拐,甚至有时候答非所问。
“你是不是觉得,因为眼睛有问题,我们才抛弃了你。”许琴看向儿子的时候,眨眼的速度会变得很慢,像慢镜头里给的特写,温婉又留恋,“其实不是这样的,你要听听么?”
周奚在溅下来的雨滴里,挺不住地眨了下眼睛。
兴许是素未谋面,兴许是无法习惯,兴许是怨恨哀愁……说不明白。
他和她之间像是长了根刺,只要往前走一步,利刃就直击对方肺腑。
雨和着落叶和泥土,搅缠成看不清颜色的浑浊,不分你我。
“有什么事情到屋里说吧。”陆向阳突然开口道,“要下暴雨了。”
薄薄的玻璃隔开了窗外的倾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