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如海妖低喃，诱惑却带着愤怒。
好似下一秒就要海浪翻滚，海妖将要带着那个惹他生气的人回到巢穴。
顾闻书不懂迟墨白的情绪，却感到威胁，一步步往后退着，直到后背抵上柜门。
“闻书……”
“你是不是生气了？”顾闻书灵光一闪，找到了转移话题的绝佳角度。
迟墨白顿住，抿唇盯着顾闻书的眼睛。
“嗯，我生气了。”
“为什么？”这确实是在转移话题，却也是顾闻书真的想问的，他不懂以他和迟墨白的关系，迟墨白为什么生气，以什么身份生气，“你为什么生气？我穿什么衣服，是谁送来的衣服，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生什么气？”
迟墨白垂眸，掩下了那片赤红的怒火。他紧握着双手才强压住要将顾闻书禁锢在怀中的冲动。
“……因为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有喜欢的人却瞒着我。”
顾闻书一愣，心脏抽痛一下。
迟墨白这样软软的，又带着委屈的语气像是一根刺，直直扎进他的心口。
“对不起。”
良久，顾闻书才开口，纠结着将手放在了迟墨白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下，“我之前确实没想过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我没觉得这是要告诉好兄弟的事情……呃，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以后我恋爱都会告诉你的。”
以后……还要和别人恋爱？
但没关系，让那些人消失就好了……
迟墨白依旧没有抬眼和顾闻书对视，却点了点头，“那如果你和谁在一起了，你一定告诉我。”
“嗯，一定。”
“好了，这都几点了，快点睡觉吧。”顾闻书推了下迟墨白，赶忙将这件旗袍放好了。
迟墨白看着顾闻书收拾完后上床躺着，他才躺在了顾闻书另一侧。
关上灯后，黑暗的房间里，只有苏苏跑来跑去的声音。两个背对着躺下的人却都没有睡着。
顾闻书盯着某处看，眨巴眨巴眼睛，脑海中却都是那封信。实在睡不着，他忽然开口，“墨白……那个送你情书的人，你喜欢吗？”
那封情书，不过是他和孙佳佳伪造的。
“还好，没什么印象。”
“那你们班有你喜欢的人吗？”
“没有。”
“哦。”顾闻书摸摸鼻子，觉得迟墨白还挺冷漠的，应该不是骗他的。
“那你比较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啊？”
迟墨白兀地转身，在黑暗中盯着顾闻书的后脑勺看。
很久都没人出声，顾闻书以为迟墨白已经睡着了，正要闭上眼睡觉，就听身后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我喜欢的人是对我最好的人。”
“他长得很好看，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只要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他的脾气有候很糟糕，但对被他圈在保护区中的人又很温柔。可惜他对每个人都那样好，好的让我觉得我并不是唯一的。”
“他总会给我一些小惊喜，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小礼物，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记得我……”
迟墨白还未说完，就听到了清浅的鼾声，面前的人竟然睡着了。
轻笑一下，迟墨白悄悄靠了过去，小心将面前的人圈在了怀里。
不知道从什么候起，他想和顾闻书这样亲近都要等他睡着。不过没关系，早晚有一天，顾闻书身边只会留他一个。
那晚的事情成了一个教训，顾闻书终于想起来去礼物房看一眼。
这一看才发现，从凌祁钧回到华国之后，他竟然送来了这么多小裙子，都被管家整齐地堆在了礼物房的小角落。
顾闻书找管家要了一个大麻袋，完全不在乎这些裙子是什么材质又有多贵，一个个的全部粗暴的塞进麻袋里。
管家在旁边看的欲言又止的，远远的看到顾夫人走过来才松了口气。
顾妈妈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并未看到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忍不住问道，“闻书，这些礼物都不要了吗？”
顾闻书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把麻袋往身后拖了拖，生怕顾妈妈看到里面是什么。
“呃，这些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哦。”顾妈妈点点头，忽地瞥见一个熟悉的盒子，“这不是祁钧送你的吗？”
顾闻书只得点点头，“嗯……我准备有间的候还回去，我不想平白收他礼物的，但他每次都是邮寄过来。”
“那刚好，这周五你和我一起去H市吧，佳珍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参加祁钧的生日宴。”
“他们家这么多年都在外国，第一次在国内给祁钧过生日，我们总得去一趟。”
顾闻书头疼，怎么这么快就要和凌祁钧见面了吗？
不过还好是周五，迟墨白还要在学校上课。
刚巧这次过去可以和凌祁钧摊牌，他再也不想收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衣服了！
顾闻书带着这些裙子和顾妈妈一起去H市的路上，终于想起来他还没和迟墨白顾泽安说过这个事情。
也不知道顾妈妈有没有告诉他们，干脆就一人发了一条消息。
“你手机亮了，好像有人给你发消息。”迟墨白的手机就放在桌兜最边缘，孙佳佳一扭头就看到了。
但迟墨白完全没有要看的意思，直接将手机放进了书包里，他一般都是放学后才会看一整天的消息。
可惜，前一天晚上忘记了充电，等他出校门的候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迟墨白并未放在心上，和司机说了有事就打车离开了。
“到摩天商厦。”
摩天商厦是A市最大的商厦，里面有四层楼的女装区。顾妈妈无聊带着他和顾闻书逛街的候就会来这里。
迟墨白下车后直奔着女装区去，下了电梯的一瞬又有些后悔。
今天周五，商厦的人并不多，一个还背着书包的小帅哥出现在女装区就格外显眼。
“先生，是要给妈妈买衣服吗？”
王楚楚是这边的导购，看到迟墨白就迎了上来。
迟墨白抿唇，随即摇了摇头。
“那就是给女朋友买？”王楚楚拿出了最亲切的笑容，为这位小帅哥的女朋友感到开心。
面前的帅哥立刻变得有些拘谨，眼眸中的光闪了闪，勉勉强强地点点头。
还是害羞嘛……王楚楚也不是没见过给对象买女装做礼物还害羞的大老爷们，立刻笑眯眯地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如我带您去看看吧？我们这边什么款式的衣服都有的。”
“什么JK制服啊，汉服啦，洛丽塔啊，我们这边都有的，而且保证正品，这些都是现下女孩子们最喜欢的，不知道您想先从哪边看呢？”
迟墨白头一次这般拘谨，冷着脸跟在导购身后，“都可以。”
“那我们就慢慢看吧，您先看这边，这边是我们的汉服，有宋制明制等等，虽然看起来比较繁复，但简单搭配一下也很日常呢。”
迟墨白目光落在一套淡粉色的宋制汉服上，“这些分大小码吗？”
他对女装是一窍不通，更何况是汉服，完全是他的知识盲区。
“有的呢，不知道您女朋友的身高体重？”
“一米八吧……身材和我差不多。”
导购：……
脸上的笑容都要裂开了，但王楚楚依旧凭着职业素养保持着淡淡的浅笑，“一米八的话……穿最大码应该合适，您可以买回去试一下，不合适的话我们这边可以免费退换的。”
“那就包起来吧。”
迟墨白不知道顾闻书喜欢什么样的小裙子，但漂亮的都买回去也不会出错。
于是他把每一种类型的裙子都买了一件他觉得最顺眼的，完全不考虑价格。
王楚楚脸上的笑越发的真诚，没想到小帅哥还是个大客户，“先生，我们这边还有一件顶漂亮的裙子，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看一看呢？”
那裙子的价格很高，一般她都不会介绍给顾客，但这种显然不差钱的肯定是要带去看看的。
迟墨白果然点点头，跟着导购的脚步走，远远的就看到一件黑色的裙子放在玻璃展柜里。
“这件裙子是法国设计大师欧仁在妻子生日的候设计的，那两人已经垂垂老矣，这款裙子就是他们爱情的象征，欧仁先生选用沉稳的黑色，就是为了代表那份经历了世事沧桑后依旧炙热真挚的爱情。裙子款式类似婚纱，参加晚会穿上这样一件礼服一定会成为最闪耀的那颗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一套裙子的。”
任由王楚楚说的天花乱坠，迟墨白就是不搭话，视线一直放在这套裙子上。
在王楚楚以为这位小帅哥不会破费的候，迟墨白道，“包起来吧。”
这是他今天挑的最满意的一条裙子，他要带回去给顾闻书穿。
或许他们也会拥有这样真挚永久的爱情。
于是，第一次逛女装区的迟墨白满载而归。当然，他把所有的裙子都包的严严实实，保证其他人猜不出他送给顾闻书的究竟是什么。
当眉眼间都是笑意的迟墨白推开顾闻书的房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的笑终于僵住了。
跟来的管家看他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微笑道，“少爷跟夫人一起去H市参加凌家少爷的生日宴。”
迟墨白的脸一瞬间黑了，将袋子抓的哗哗作响，“你的意思是，他去找凌祁钧了？”
管家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别的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
等管家走了，迟墨白终于控制不住地将所有裙子都扔在了顾闻书床上。
顾闻书……会穿裙子给凌祁钧看吗？
彼，顾闻书已经到了凌家。
没想到凌祁钧已经等在了门口，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下了车的顾闻书，满脸都是笑意。
他很有绅士风度地走到顾闻书身边，“需要我帮忙拿什么吗？”
“如果可以的话。”顾闻书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个大麻袋，将其中一个递给凌祁钧，“这是我带给你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