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青想了想:“那你和蔺老说一声晚上不回去吃饭,我们去外面吃?”
蔺珩自然求之不得。
巫凉在前头听两人熟稔而又自然的话,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光从对话来听,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是夫夫。
不过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就算宁先生是弯的,可怎么看蔺先生都笔直的很。
宁长青到了阮擎那里,拿出下午出去一趟准备好的药膏,敲开石膏换上药膏,并留下三天的量,让小陈接下来替阮擎每天都换一次,并重新打上石膏。
小陈一一应了下来,把注意事项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记好。
等宁长青三人再从阮擎家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宁长青看向巫凉:“要一起去吃饭吗?”
巫凉立刻摇头:“不用了,我等下回家还有些事要处理,就自己打车先回去了。”
总觉得刚刚宁老师问他的时候,蔺先生看过来的目光让他有种自己打破两人约会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诡异了,巫凉觉得大晚上,他还是回去下点面对付一顿就行了。
甚至不等宁长青开口要送他,招了一辆出租车就上去,摆着手速度让师傅离开了。
宁长青望着巫凉急吼吼的动作,无奈转过身:“看来他要处理的事的确挺忙的。”
蔺珩只当没看出巫凉是怕他:“是,改天再请他吃饭也行,你想吃什么?”
宁长青摆弄着手机搜了一下,附近有一家西餐厅。
评价还不错。
“吃西餐行吗?”他最近在剧组吃的都是正餐,想换换口味。
蔺珩没意见,只要能和宁长青吃饭,是什么饭无所谓。
这间西餐厅离得挺近的,宁长青和蔺珩干脆让司机也自己去吃点东西,他们则是走路过去。
西餐厅很出名,是三层,最上面一层是露天的,灯光璀璨,能看到头顶上方的星光。
这会儿西餐厅的人已经不多,两人选了三楼角落的位置。
很快点了餐,而这时钢琴声从楼下响起,隐隐约约传来,只是仔细听,宁长青还是能听出弹琴的人此刻心绪不宁,挺浮躁的。
而同一时刻,宁长青二人在三楼用餐时,一楼大厅里,还有几个客人,有人点了钢琴曲。
弹钢琴的年轻人穿着燕尾服,坐在钢琴前弹奏着,只是怪异的是脸上却戴了一张面具,遮住了整个面容,只露出一双眼。
此刻那双眼里都是愤怒与不甘,尤其是想到刚刚从后台看到的人,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就算宁长青戴着口罩和帽子,化成灰他也认得!
宁长青!宁长青!
都是他,如果不是他的话,他如今怎么会这么惨?竟然从一个国外回来的高材声音乐家成了一个在餐厅给人弹奏的钢琴师?
奚青昊双手快速在琴弦上弹奏着,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前几日终于被放出来。
因为当年年纪小,又过了这么久,奚大哥想追究也管不了他太久。
加上宁父宁母为了保他,很快承认了自己的罪,将所有的事都一力承担下来。
奚青昊和宁正涛则是被摘得干干净净。
宁父宁母还想着留奚青昊这条后路在,以后出狱他们也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事,奚青昊出狱后回去奚家,直接被拒之门外。
等待他的则是名下的房子被收回,资产被冻结,甚至他手里的股份也不是他的了。
他竟然一穷二白,直接被赶出了奚家。
但这还不算晚,奚青昊到现在还记得奚大哥冷漠看着他的目光:“你这些年在奚家的花费以及上学的钱,那时候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们权当养了一只猫猫狗狗。但你知道一切事情后做的那些事,以及你的‘亲弟弟’花的都是我名下的钱,这些需要你来还。”
“一千五百万,除掉那对夫妇名下的所有资产清算,当然,不包括你当时给他们的那些钱,也是属于奚家的,全部追回。剩下的那栋房子如今价值一百万,你还欠一千四百万。”
“如今你已经没了名声,娱乐圈你也回不去了,公司原本属于你的职位也都撤职。但你欠的钱却不能不还。”
“为了防止你跑走成为老赖,你接下来不能离开C市。念于你如今没有工作,无力偿还,所以我们这边给你找了两份工作。一千四百万分成六十年,你每个月需要还给我们一万九千四百四十四。这两份工作,一份是西餐厅的钢琴师,月薪一万五,另外就是夜间餐厅服务生,月薪五千。这家西餐厅食宿全包,你这两份工作足够每月还我们奚家的钱。”
当时奚青昊整个人都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奚大哥能这么狠。
两份工作,加起来每个月两万。
还掉每个月要还的,他甚至只能留下几百块。
过去二十年他什么时候为钱发愁过?
他硬气想自己去找工作,可没想到一走出去就被人指指点点的,别说工作,他想正常人一样生活都做不到。
奚青昊只能接受这份工作。
可这几天下来,他整个精神都快崩溃了,他甚至找不到片刻空闲的时间,更不要说之前想的想弄死宁长青。
他觉得奚大哥就是故意的,故意将当年宁长青小时候打几份工受得罪都一一报复回来。
可面对门口守着的两个保镖,他跑跑不掉,钱如果不还,奚大哥当时说了,会直接把债交给别的追债人,到时候可就不是他这么好说话了。
奚青昊只能应下来,他本来想着第五个吊坠史先生那里也许还会帮他,谁知道奚大哥压根不给他进公司的机会。
奚青昊只能暂时忍下来,可结果,他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被劳役着,宁长青却能过的这么自在!
听说他在拍纪导的电影,很有可能获奖。
这让奚青昊本就嫉妒的抓狂,等见到宁长青更是恨得不行。
他成了人下人,而对方呢,却成了被他服务的人。
可这几天的经历让他很清楚,除非宁长青开口,否则奚家人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
宁长青途中去一楼洗手间,出来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的人穿着燕尾服,面上戴着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猩红而又迫切。
宁长青退后两步,面无表情:“让开。”
奚青昊突然哭出声:“宁长青,算我求你,你如今也得到你想要的了,我的身份被夺回去,如今我什么都不剩了,可因为你的原因,大哥他们却不肯饶了我,要让我还债。你不知道如今我过得是什么日子,我每天要打两份工,可每个月的工资却都要用来还债!”
宁长青看着奚青昊低着头说着委屈的话,可他心里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是吗?那与我何干?”
奚青昊猛地抬头:“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只要你和大哥说一声,说你原谅我了,过去的债就一笔勾销了。”
宁长青居高临下看着他:“一笔勾销?是你故意陷害要毁我名声一笔勾销?还是你想让宁家夫妇让我身败名裂一笔勾销?还是过去二十年的种种一笔勾销?”
奚青昊快崩溃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如今一无所有!就算我每个月这么还债也要还六十年!”
他后半辈子难道都要在还债中度过不成?
宁长青:“所以呢?”
债是他自己欠下的,他又想怎样?
跟他并没有关系。
更何况,如果奚青昊真的改好了,以奚家人的性子,也不会真的让他还上六十年。
只是如今才多久奚青昊已经生出别的心思走捷径,那最后只能继续还。
什么时候等他自己想清楚了,才会得到自由。
不过以宁长青对奚青昊的了解,他怕是不会。
人的贪心是无穷尽的,奚青昊过惯了好日子,可吃不了这种苦头。
可他过得如何,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宁长青压根没再理会奚青昊,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奚青昊咬咬牙,直接噗通跪了下来:“我求你还不成?你放过我吧……”
宁长青停下脚步,却没回头:“能放过你自己的,只有你自己。”
除非他放弃过去的执念,愿意先甘心当一个平凡人,凭他过往所学的东西和学位,也会有所成就。
只可惜,奚青昊双眼猩红站起身,恨得咬牙切齿,他将自己此刻所有的不幸,都归给了宁长青。
如果不是宁长青戳破这一切,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奚家二少。
这一切却都被宁长青毁了。
宁长青回去时蔺珩已经结完账在等他,等两人走出西餐厅,蔺珩才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出什么事了吗?”
如不是看到宁长青回来,他当时已经打算去找了。
宁长青也没瞒着他:“遇到了奚青昊,他在这里当钢琴师。”
蔺珩皱眉:“他为难你了?”
宁长青摇头:“他想让我告诉奚家人我原谅他了,让奚家人放过他。”
蔺珩松口气,宁长青不会管,而奚青昊也求错人了。
蔺珩怕宁长青心里不舒服也没继续说奚青昊,回了蔺家。
而另一边,奚青昊等两点结束工作,偷偷避开两个看守他的人跑了出去。
他忍不了了,他要去找史先生。
如今史先生手里拿着最后一块象征爱情的玉坠,如果史先生没动心,他就要回来,送给别人。
到时候让别人替他还债。
等还完他缓过来绝对不会放过奚家人,也不会放过宁长青!
他们都该死!
奚青昊一直等在史先生的公寓楼下,等第二天天亮,终于从地下车库看到史先生的车开了出来,他直接冲了过去。
司机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探出头:“你不要命了?”
奚青昊却是冲到后车座,猛地拍着车窗:“史先生!史先生!你出来见见我,我有话和你说!”
车窗终于降了下来,露出史先生的侧脸,他看也没看奚青昊:“什么事?”
奚青昊望着他的侧脸,喘着气:“我能不能单独和你说几句?”
史先生:“不能。”
奚青昊望着他冷漠的模样,看来他是真的没爱上奚大哥,白瞎他的玉坠了,他咬着牙:“那你把之前我给你的玉坠还给我,我当时记错了,这不是姻缘坠。”
史先生终于看他一眼:“哦?你当时可不是那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