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撕破脸?
哈,对方都不在意,自己还在意这些?找罪受不成。
莫少珩继续道,“我要是你啊,巴不得赶紧将婚退了,免得被人说,为了自家不争气的儿子昧了良心。”
周正安整张脸都黑了,“世子倒是管得挺宽,这从小定下的亲事,有婚书为凭,怎么就变成了世子口中,我周正安逼着别人嫁女儿了?”
“正好,各位大人也在,都来评评,是世子无理取闹,还是我周正安无礼了?免得还真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
众人:“……”
他们也就吃个瓜而已。
莫少珩也道,“若是两家都愿意,若是人家姑娘不反对,我自然也无话可说。”
“但现在,明摆着,人家李大人想要退婚,人家姑娘都已经走投无路了,是你周正安周大人,死抓着这个婚约不放手。”
“至于什么原因,大家心里都明白。”
周围议论纷纷。
其实情况如何,他们大概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无外乎就是周正安想要给他儿子找一门好的亲事,但偏偏他儿子不争气,周正安也明白,错过了这一门亲事,他儿子怕是与婚姻无缘了,这才不顾往日的交情,怎么也不可能松手。
但周正安也是有理的,他儿子有婚书在手,只要不答应解除,这婚就得结。
周正安继续道,“世子当众玷污我周府清誉,我定要告到圣人当前。”
莫少珩来劲了,将人都要逼死了,还有理了。
说道,“话虽如此,但周大人真的准备不要脸皮了?好歹也是我北凉的御史大夫,这是要让整个凉京都见识一下,一个人能没脸没皮到什么程度?”
“什么玷污你周府的清誉?你周府还有清誉可言吗?将别人家的姑娘往火坑里面推,这事儿也就你周大人办得这么地道。”
周正安脸黑如墨,莫少珩说话太难听了。
气得额头的青脉都鼓了起来。
“世俗伦理如此,这世间的礼仪,莫说我周府得遵循,你镇北王府同样得如此。”
“今儿个我周正安将话就摆在这里,这婚约休想退。”
“不仅如此。”
周正安突然瞪向莫少珩,还看了一眼赵棣,“不仅如此,按照礼教规矩,你和燕王的婚约也退不得。”
“你和燕王的婚约,乃是太后亲自定下,没有太后的亲允,哪怕是圣人都做不得主将你们的婚约给退了。”
太后已经先去,这婚约想要解除,没门。
以为他不知道,最近镇北王府和天妃正在商议着解除婚约的事情。
本来,也没有人关注这个,解除了也就解除了,但这莫少珩非要舞到他面前,将话说得难听至极,气得他鬼火直冒,那就别怪他,将此事拉到明面上来。
莫少珩当着大庭广众的面不想让他好过,让他丢尽颜面,那么他莫少珩也别想好过。
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话虽如此,但没人会和这门婚约较真,毕竟是一门乌龙婚约。
但要是真有人较真了呢?比如在他们看来,已经疯了的周正安。
周正安这是准备将莫少珩和燕王的婚约置与礼教之前。
按照……按照礼教定下的伦理纲常,理论上这婚约是……解不了的,圣人都不行。
莫少珩都给听懵了。
什么情况?
他本来是“行正义之举”,怎么反而将他自己给牵扯进去了?
等等,这年一过,永安夫人和天妃肯定要给他们解除婚约了,赵棣连装病的招数都用过了,这事儿怕是拖不下去了。
莫少珩吞一口口水,有些傻眼地看着周正安。
还有……这等好事?
不行,周正安估计也是一时间被气惨了,这才突然想出了这么一出。
等他清醒过来,怕是要后悔刚才的这番话,毕竟牵扯到的可不只是他莫少珩一人,还牵扯到了赵棣,牵扯到了皇室。
这周正安定是会退缩的,现在也就是嘴皮上逞能,真让他将事情闹大,他定是不敢。
不行,不能让他退缩。
莫少珩心道,他得加把火,就算周正安不想将事情闹大,他也得推波助澜。
想想心里都跟抹了蜜一样,这样一闹,这婚约怎么也得等风浪过去后才能偷偷解除,又能拖延老长一段时间了。
莫少珩有些“焦急”地道,“周大人胡说什么?我和燕王的婚约不一样,我们皆为男子,这婚约本就是不做数的。”
周正安高兴了,心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晚了,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说道,“怎么着不得数?这事情当初是太后定下的,整个凉京何人不知。”
“当初定下婚约,用的是一块传世玉佩,敢问世子,那块作为信物的传世玉佩可还在你镇北王府?你和燕王的生成八字定也还在互相手上吧,你们的婚书应该也还完整无缺地收敛着吧?”
“玄都观主是这场婚约的见证人,是媒妁之言。”
“敢问世子,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信物尚存,婚书尚在,这婚约怎么就做不得数了?”
莫少珩:“……”
这家伙知道得还挺多。
周围一片鸦雀无声。
但他们也知道,周正安最多也就逞一时的口舌之快,真让他当真,他自己都不敢。
就当看一场笑话,能在金殿外看上这么一场,难得啊。
看把莫少珩吓得,一个劲擦汗水了。
莫少珩借“擦汗水”的动作,提着脸皮,可千万别高兴得笑出来,实在不雅。
手“哆嗦”地指向周正安,“休要胡说,照你们说,我还不能娶媳妇了?我天天做梦都……”
后面的话赶紧打住,太过了。
只听莫少珩突然道,“我得找礼部尚书温老大人来评评理,这婚约是解还是不能解了。”
周围的人猛地顿了一下,周正安也是一样,几乎异口同声,“不行。”
谁不知道,礼部尚书温守则那老古板,守旧到了何种程度,一辈子都守着那些成规教条。
死板顽固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但这老家伙也令人敬佩,因为他为了那些成旧的条条款款,甚至能在金殿上和威严的圣人硬杠,圣人都杠不过他,每次都得妥协。
明明颤巍巍的身体,却如同这世上最坚固的教条一般,墨守成规,无惧无畏,不可打破。
若真将温守则那老头叫来,他真能一条一款的给你将这些规矩理个清清白白。
而按照礼教旧制,莫少珩和燕王的婚约还真解不了。
让莫少珩打一辈子光棍也就罢了,但让燕王也打一辈子光棍?燕王可是皇家子嗣。
别人会顾及这些,但温守则不会啊,他只认教条,要是温守则来了,这事儿就大条了,就他那死古板性子,怕是非得看到莫少珩和燕王成了婚进了洞房才闭得上眼。
莫少珩已经在人群中找温守则那颤巍巍的身影了。
温守则走得慢,每次都是最后出金殿。
周围的人直接傻眼了,周正安也一样。
天,这事情要闹大,本来这事情哪怕闹到圣人那里,最多也是各挨一板子了事,但要是闹到温守则那里,怕是要朝一个让人惊恐的方向发展了。
周正安也是懵得很,莫少珩是被猪油蒙了心不成?
现在找温守则过来,你还想娶个狗屁的媳妇。
你娶不到媳妇也就罢了,连累燕王也娶不到,圣人会怎么想?还不得将他这个罪魁祸首给惦记着。
身体一哆,因为他已经看到莫少珩“气呼呼”地向正走出金殿的温守则去了。
这架势,周围的人拦都拦不住,一个劲将自己往火坑里面推。
果然年轻气盛,做事情不瞻前顾后,连是个什么后果都没想明白,就愣头青一样去撞南山了。
这可怎么办?
傻眼了!
“拦……拦住他,快拦住他。”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世子,周大人只是一时的气话,千万不要当真,你和燕王的婚约,解,马上就解。”
旁边的赵棣:“……”
装得还真像,明明就不想解除婚约。
现在倒成了,他莫少珩一心想要解除婚约,是别人千阻万挠一样,看把他委屈得。
还有人对赵棣道,“燕王,你赶紧去劝劝世子,莫要让他做傻事。”
赵棣:“……”
莫少珩做傻事?呵,看看他现在激动得,手都开心得哆嗦了,哪里像在做傻事的样子。
“世子,你糊涂啊!”有人已经在劝了。
这时,突然一声苍老古板的声音传来,“何事在殿外喧哗?成何体统?”
所有人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完了。
周正安也暗道了一声,完了,摊上大事了。
温守则环视了一圈,如同枯木树皮一样的面皮立即沉了下来,“来人,众人殿外喧哗,皆按殿外失仪罪处。”什么法不责众,无论官大的官小的,在他这里都没用,他活了一辈子,早已经到了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礼教制度在,岂能叫人放肆。
“且慢。”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温守则的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