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子语抱着这个念头,犯恶心也坚持写完。写完后,他还有点没法出戏,默默切回不和谐网站,找点甜文安慰下自己。
这一看,他反而受打击了。
“为什么主角被瞪一眼能生气,攻马上跪地去哄啊……这个更离谱,两个人都坠崖了,攻在空中还能调整姿势护住对象,受连头发丝都没掉。”
俞子语再想想被傅晗按往沙发,脑袋磕出一个包的自己,酸了。
为什么人家的老公这么好?
不,那是作者美化的,不信谣不传谣。
俞子语强行打起精神安慰自己,从抽屉里拿出黑卡,想一想傅晗的好。想了半天,除了有钱有颜身子馋人,没想出什么体贴的地方,不由唉声叹气。
别人看小甜文甜得嗷嗷叫,他看小甜文把自己整自闭了。
正好,傅晗过来敲门,“吃饭。”
俞子语拿了日记本走过去,打开门,看到傅晗没什么表情的脸就有点郁闷,商量:“你笑一笑,然后换个语气。像这样,温柔说宝贝吃饭啦~”
俞子语亲自示范,希望傅晗照着说一遍。
傅晗确实笑了,说的却是另一句话,“有炸鸡。”
炸鸡俩字,在俞子语听来比宝贝还诱人。
“嗷!”俞子语立刻不纠结了,迈着欢脱的步子往餐厅跑,“吃炸鸡去!要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有没有我喜欢的甜辣酱啊~”
傅晗在后面瞧着,笑意更深。不过,傅晗没有马上跟上去,往房间里走一走确认走廊的摄像头照不到日记了,再翻开来瞧。
从饶有兴致到紧皱眉头,只需要俞子语的半页日记。
饭桌上,俞子语开心吃饭,压根没发觉傅晗来晚了多久,“唔,好吃!火候刚好,外皮不硬不软脆脆的,里面还有肉汁!一口下去绝了!老公,你也来吃啊。”
傅晗不忙坐下,去冰箱拿了一盒牛奶。
俞子语以为牛奶是解辣用的,主动说,“炸鸡是原味的,不辣,只有这种辣酱和藤椒粉是辣的……哎?你为什么给我倒牛奶?”
傅晗给俞子语倒满了一杯,微笑,“喝吧。”
“噢。”俞子语没想太多,拿起牛奶喝了一口,习惯性舔舔唇角。
傅晗冷不丁说了句,“汹涌的白色液体灌进嘴巴里是什么感觉?”
俞子语:“……”
那是他日记里瞎写的句子。
俞子语便知道傅晗看过日记了,放下炸鸡腿,“你看完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点恶心啊?如果你觉得恶心,我就不写了。”
“不会。”傅晗轻哼,“你故意这么写?”
俞子语忙说,“不是不是,我就是真实地记录自己的生活嘛。做梦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啊,我梦到了才记录下来。”
“你经常做这种梦?”
俞子语从傅晗脸上看出了一点担忧,觉得胜利在望,“对啊,天天做,能写一年半载不带重样的。唉,我觉得做这种梦是睡眠质量不好。我本来就睡不好了,写日记更没办法好好休息了。要不我别写了吧。”
傅晗无情戳破他的谎言,“你上次做梦,叫的是烤羊排。”
“……有这事?”
“嗯,抱着我说的。”
俞子语想不起来,从上到下打量了傅晗一遍。寻思着傅晗的长度和质感和小海豚不一样,他要是抱过应该有印象的啊。
“像烤羊排吗?要不要咬一口,感受唇齿间的温热和战栗?”
“……”
又是日记里的句子。
傅晗说得面无表情,却是口齿清晰仿佛一个字一个字轮流往脑门上砸,反差极大更显羞耻,震得人脑瓜子嗡嗡的。
俞子语后悔了。他想穿越回去,把写日记的自己给打死。
眼见着恶心日记的计划失败,俞子语能屈能伸,挂起笑脸向傅晗讨饶,“我错了,我不该写那样奇怪的东西。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是被逼无奈。你要我一天时间写那么多日记,我真的写不出来,只能写点恶心的让你不想看了。”
傅晗也没有发现日记那会儿生气了,让步,“我不限时,你正常写。”
俞子语还记得另一个要求,再讨价还价,“日记厚度不代表什么啊,我一想到你满脑子都是老公好帅老公好棒爱你么么哒,想马上冲到你身边见一面,才词穷写不出什么的……你想听表白,我当面跟你说,你就不要要求日记两倍厚度了嘛。”
“嗯,吃吧。”傅晗接受了。
俞子语松口气,戴上手套继续吃炸鸡,心里美滋滋:他还是达成了少写日记的目标,忍着恶心写那一篇奇怪的日记是值得的!
忽然,傅晗说了句,“喝牛奶。”
“我现在不想喝。”
“吃巧克力吗?用舌尖感受丝滑如皮肤的质感,挑起最原始的欲念。”
俞子语差点被噎死。
“咳,你不要再说日记里的句子了!等等,为什么你看一遍就能背下来,你喜欢这些对不对?”
傅晗似笑非笑,“是你喜欢。”
俞子语真怀疑,傅晗以后见了他就来两句膈应人的原文朗读。
俞子语想到那一幕,就觉得自己脚指头开始抠梦幻芭比堡了,赶紧跟傅晗说明白,“我不喜欢啦,真的不写了呜呜呜。你不要再说了,实在太羞耻了,尬死了。我都吃不下炸鸡了,你考虑过炸鸡的感受吗?你没有!你只想着你自己!”
俞子语越说越激动,来了一出即兴发挥的戏。
傅晗神色如常,只在俞子语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护了一护。
俞子语忽而想到那个跳崖时还记得保护对象的好老攻,心里一下子雨过天晴还现出彩虹来,“哇,老公你第一反应是保护我哎!你真好!抱抱!”
傅晗没让抱,还把他摁回了位置上,“先吃饭。”
“哦对。”俞子语想起来了,“炸鸡,我来了。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凉掉的,一定在你最美好的温度把你吃掉。”
傅晗皱眉,“你写下说的话,能有十本了。”
“不一样。说话上下嘴唇一碰就完事,写日记多累,要准备本子,要想想文章的结构,要注意用词……”
“不用这么复杂,想说什么就往上写。”
俞子语眨眨眼,“那我直接跟你说,不行吗?”
“太烦了。”
“……”
俞子语扭过头,把鸡腿当成傅晗的胳膊狠狠咬下去。
傅晗又发话了,“我下午要出去。”
“去哪里?”
“公司。”傅晗说到这儿,拿起筷子吃自己的饭,显然没有跟他继续说的意思了。
俞子语并不想打扰傅晗吃饭。他再闹腾,也记得傅晗先前因为车祸的阴影难受了好久,好不容易见到傅晗好好吃饭了,怎么能打断。
说起来,他还没跟傅晗说一说记者王友桦的事。
王友桦的事与车祸有关,算是傅晗的伤口。俞子语不想轻易戳破,暗暗打量傅晗的脸色,想着这张脸一旦有点笑意就是开口的时候了。
傅晗注意到他的目光,皱皱眉头。
俞子语慌忙收回视线,埋头吃饭。只敢在眼前那几个菜上瞟来瞟去,没胆子往傅晗那边再看一眼了。
突然,傅晗的筷子伸过来,在他的碗里放了两块炸鸡。
俞子语仔细瞧瞧,发现是鸡翅,只是去了骨头以后没那么明显的形状了,“老公,你帮我去掉骨头啦?你居然会帮我去骨头!啊啊啊我好开心,我要照下来发朋友圈!”
傅晗及时递上纸巾,“你慢慢来,我去工作。”
俞子语马上不瞅鸡翅了,眼巴巴望着傅晗,“这么快吗?你才吃了一碗饭。再喝点汤嘛。不喝汤也可以坐着消消食。”
“时间不够。”傅晗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俞子语立刻被安抚好了,“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去吧,我等会儿也去找柏予,争取空出明天陪你。”
傅晗摸摸他的头,真走了。
俞子语回头吃炸鸡。考虑到要去找柏予就没有放任自己,吃个七分饱,不喝太多饮料,吃个十来分钟就准备出门。
出发前,他给柏予打了个电话,“师父,是我!我想现在过去找您,方便吗?”
“你不陪傅总啊?”
“他要工作。”
柏予诧异,“工作?王友桦说,他的同事拍到了傅晗。傅晗穿了一身黑,走的是墓园的方向,应该去拜祭了。”
俞子语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愣了愣。
柏予接着问,“你要去找他吗?”
“不去。”俞子语回过神,先帮傅晗说说话,“你能不能跟记者说,不要跟拍了啊?墓园和普通地方不一样,庄重严肃,不应该被打扰。”
“放心,他们明白,看到傅晗要去墓园就收工了。他们不收工,王友桦也看不到,也打听不了傅晗的去向。你要去找傅晗吗?”
俞子语这才面对心里空落的感觉,叹气,“他不让我去,我就不去啦。”
“那还过来吗?”
“对不起,我没有那个心情。下次再说吧?”
柏予不勉强,“嗯,你准备好了再来,再见。”
俞子语也说再见,挂断电话就坐回桌前发愣。他盯着一个地方太久了,眼睛酸痛,眨眨眼回过神,注意到那一张黑卡。
俞子语拿在手里细细打量,感觉分量不如第一次到手时那么沉重了。
傅晗可以给他没有上限的黑卡,可以眼也不眨地替他付账,却不愿意坦诚自己在难过,用撒谎的方式骗过他,悄悄前往墓园。
傅晗给钱,不代表是信任。真正在意的东西,藏得好好的,不愿让他窥见一二。
俞子语想跟傅晗谈一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把卡放回抽屉,双手托腮,寻思着有什么好的开口办法。他静静想了一会儿,没理清思绪,反而觉得僵硬住的身体要关不住渐渐躁动的心,就着椅子转了几圈宣泄烦闷。
这一转,他注意到了门边的小茶几。
小茶几上有他的日记本。是傅晗看完日记,顺手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