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在思考，而是在犹豫。
一旦它说出真相，或许会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影响。
但和南裴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系统一直把南裴的努力看在眼里。
他尽心尽力地演好每一场戏，每次看似要翻车的时候都能力挽狂澜，在三位男主的事业发展过程中随叫随到……
面对如此敬业的宿主，系统实在不忍心欺骗他。
可是如果南裴得知真相，穿书局那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
“系统，”南裴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这么问，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系统没有回答。
“如果得知真相会有代价，”南裴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我愿意一人承担。但至少，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过了大约十秒后。
系统终于开口说话：
“世界总气运有限，多本书融合后，越强的主角分走的气运越多。如果把气运贴补给弱势的主角，那么强势主角就会变弱，最终沦为配角，甚至炮灰——更重要的是，主角身边的人全都会受到牵连。”
和南裴猜想的几乎一致。
南裴已经从震惊中平静下来。
他问系统：“你们穿书局为什么这么做？”
“这件事，穿书局没有让我知道。”系统回答道，“他们不给我更高级的权限，恐怕就是因为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这幅画，我也被蒙在鼓里。”
南裴沉默片刻后，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系统继续说下去：
“但是根据我的经验，这可能是因为其他三个主角开局都很弱，而您在第四本小说中开局就很强，当这四本小说融合后，气运分配不均，必然要牺牲掉一个主角，才能维持平衡。”
“所以穿书局抹除了我的记忆，让我把我的气运贴补给另外三人，”南裴咬牙说道，“就为了那三个男主的事业线能完成？！”
“穿书局的KPI是按人头数算的，牺牲您一个，成全剩余三个——哦不，严格来说，主角受们也会从您这里分走气运，这是成全了六个，对穿书局而言是稳赚不赔的。”
“那我现在贴补了他们多少气运？”南裴不爽地问道。
系统回答：“恐怕已经超过60%……”
“最后一个问题，”南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字一句地问道，“如果我没察觉这件事，事业线完成后，穿书局打算怎么做？”
系统思考片刻后，回答道：
“我想，十个亿应该会给您，但您会离开您原本所在的小说，被送到其它世界里，永远和第四本小说斩断关系。而第四本小说和您有关的人，会全部变成炮灰。这样一来，宋景琛他们报复南家的剧情也会顺利展开。”
南裴算是明白了。
穿书局抹除的不仅是南裴的记忆，还有第四本书所有人的记忆。
这样一来，南裴把强大的气运贴补给另外几个主角，完成穿书局的任务，最后穿书局再卸磨杀驴，把南裴送到其他世界，让南裴的家人朋友们留下来继续被打脸。
“好家伙，这是要把第四本书的人全变成炮灰啊。”南裴磨了磨后槽牙，手指不由收紧成拳头，“穿书局一定要做得这么绝？！”
系统没有说话，显然他也被这件事震惊到了。
它也没想到，另外三本书的男主的事业，是建立在第四本书的角色们的痛苦之上的。
南裴陷入了绝望的情绪。
现在三位男主的事业线已经快完成了，他马上就要被送走了。
他还能做些什么改变这一切？
第四本书还有救吗？
他的父母，还有霍尧……
真的会变成炮灰吗？
面对南裴绝望而茫然的眼神，系统终究于心不忍。
在穿书局和宿主之前，它选择忠于宿主。
于是，系统对南裴说道：“宿主，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挽救。只要您能破坏掉另外三本书的剧情，贴补的气运就能回到您这里。”
南裴有些无力地说道：“可是今晚他们的事业线就要完成了，我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别怕，宿主。”系统的声音透出了几分坚定，这是它第一次选择背叛穿书局，“虽然我权限有限，但任务的奖励是由我来实现的。”
南裴怔怔地问道：“什么意思？”
“三位男主的事业线完成后，我可以把十个亿给您。”系统回答道，“但我可以选择让您继续留在这个世界，只要瞒住穿书局就行。”
系统的这番话，宛如黑暗中的曙光，让南裴一下子看到了希望。
“系统，你这么做是冒风险的吧？”南裴咽了口唾沫，说道，“无论如何，谢谢你愿意帮我。”
系统平静地回答道：“穿书局那边我来应付，您接下来只需要考虑一件事——如何破坏那三本书的剧情。”
南裴闭上双眼，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唇角上扬：
“事业线是我推动的，感情线是我帮忙发展的，他们三个人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破坏掉这一切还不简单？”
语气中充满了强烈的嘲讽。
被穿书局抹去记忆，傻乎乎地当了这么久的舔狗，给三个人送了那么多的资源。
如今，也该夺回这一切了。
“您想怎么做？需要直接找他们对峙吗？”系统问道。
南裴轻笑了一下。
他笑得很好看，那是系统从未见过的笑容，不仅有自信，还有几分冷意，以及对掌控这一切的势在必得。
“不急，”南裴勾着唇角，一字一句地缓缓地说道，“一步一步，慢慢来。”
系统在这一刻，竟然替那三位男主感到同情。
他看得出来，南裴作为第四本书的主角，能力远在那几个男主之上。
可偏偏……
南裴现在在那三位男主眼里，是舔狗的姿态。
以猎物姿态登场的猎人，才是最致命的。
“在我夺回属于我的气运之前，”南裴擦去素描画上的灰尘，“系统，拜托你，一定查清楚第四本书的内容，以及……我和霍尧的关系。”
系统立马回答：“交给我，您放心。”
南裴收起画，走出了昏暗的阁楼，将门锁上。
门外，李雅和南成烁正好在找南裴。
李雅见南裴出来，忙说道：“裴裴啊，你别难过了，今天正好给你做了好吃的……”
“爸、妈，你们先吃吧。”南裴很自然地说道，旋即看向李雅，“对了，我之前有几个圣诞节礼物放在客厅，没能来得及送出去，您没有把它们扔掉吧？”
李雅微微一怔。
她怎么觉得，儿子今天忽然变得正常了许多？
没有哭唧唧地喊着要见宋景琛，也没有哭丧着脸，说话不急不缓……
好像自信了许多？
“啊，我没扔呢，”李雅忙回答道，“那不是包装得很精美吗，我还以为是你新年要送出去的礼物。”
南裴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那就好。”
李雅困惑地问：“怎么了，你还要这些礼物做什么？”
“啊……”南裴略一思索，故作认真地说道，“就是觉得没送出去，挺可惜的，现在打算再去送一次。”
边上的南成烁立马黑脸了：“是给宋景琛吗？”
南裴点了点头：“算是吧。”
李雅眉头一拧，教训道：“裴裴，那个宋景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不收你礼物，你干嘛还给他送？！”
“因为——”南裴拉长尾音，唇角笑容不减，像是在想一件很开心的事，“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李雅和南成烁都愣住了。
他们？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南裴已经带着礼物出门了。
与此同时。
宋氏集团大楼。
这几天，整个集团都处于高压之下，比之前更加恐怖。
自从圣诞的宴会结束后，就没有人敢在宋景琛面前说话，每个人见到他都像看到鬼一样。
总裁办公室内。
“写的什么狗屁策划，滚。”
“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这样的项目也接？！”
“不想干就走人，别拿这种报告糊弄我！”
每个进入办公室的人，几乎都被宋景琛骂得狗血淋头。
“Candy，让他们都先别来了。”宋景琛眉头紧锁，闭上双眼，修长的手指揉着太阳穴，“我想一个人静静。”
Candy忙点头道：“好的，宋总。”
这时，一旁的陈雨问道：“宋总，需要我帮您按摩一下吗？”
“滚。”宋景琛眼都懒得抬，干脆利落地说道。
陈雨被骂了之后，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只能悻悻地说了声“好”，退出了办公室。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宋景琛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狭长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