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季鸣锐低下头看了一眼门把,“昨天走的时候明明把门关上了啊。”
难道除了他,还有其他警察起那么早过来查看?
苏晓兰昨天提过一嘴,她今早可能也过来。
于是季鸣锐还是推开了门,他嘴里那声“苏警官”刚说出一个“苏”字,后面的话便自动消了音,他瞪大眼,说出一句:“……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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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过去,前面教堂死人了……”
“真是晦气,刚被烧,现在又出了人命,这教堂是不是不吉利啊。”
一大清早,原本恢复冷清的教堂外又聚集了一大群人。
他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有信徒捏着胸前的十字架项链低声祷告:“主啊。”
“让让,都让让。”
人群被刑警驱散开,行人被划分成左右两排,一行从总局赶过来的人从中间空出的位置往教堂里走。
解临和池青在队伍末尾。
谁也没有想到,仅一夜过去,教堂里那堵写着几位凶手名字的墙上吊了一具尸体。
行凶的人用两根教堂顶上落下来的木桩充当十字架,用铁丝捆绑固定,铁丝固定好木桩之后,又缠绕在上面的天顶上,木桩被烧成焦黑色,像两根黝黑的铁架。
十字架正中央绑了个人。
那人脖子没有被固定住,以一种诡异地、像是骨折了一样的姿势垂下去,下巴几乎埋进胸里,脚上鞋子掉了一只,两条腿笔直笔直地凌空垂着。
这个人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穿着普通的牛仔外套,运动裤,看起来像是出来夜跑的。
即使死者的身份看起来普通,但是眼前这个和原先挂在墙上的“受难画”一模一样的场景还是令所有人呼吸一窒。
许久,有人头皮发麻地问出一句:“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变态的教唆犯在想什么,这个问题正常人都没办法回答。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或许有一个人能回答。
在场所有人都默默地把视线投向最后走进来的两个人之一。
解临对着面前那两根柱子,说出一个近乎戏谑的推测:“可能是觉得之前打招呼的方式不够有仪式感吧。”
“……?”
仪式感。
这是在开玩笑吗。
解临继续道:“当然仅仅为了仪式感,不至于让他这么冒险,再杀一个人,所以这里他一定有想要传递的信息,并且这个信息很重要。”
解临说完,又对站在边上的池青说:“手套带了吗?”
池青手上没戴,但是上衣口袋里备着一双。
解临:“借你对象用一下。”
季鸣锐看着解临相当自然地直接把手伸进池青的口袋里,然后从里面拽出一对黑色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之后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掐着手套边缘调整位置,一边调整一边示意边上的刑警把尸体从木桩上放下来。
解临戴着手套的手还没在尸体身上摸索几下,就在死者上身那件牛仔外套口袋里摸到一样东西,硬硬的,长方形,有一些厚度。
解临伸手进去探,摸到那样东西的边缘,拿出来一看发现是一盘录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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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没有可以播放录音带的设备。
这盘录音带被当做证物带回总局,先过了一轮指纹检验,之后才被送到会议室里。
会议室桌上已经准备好一台播放器。
刑警把那盘录音带放进去,摁下播放键之后,随着录音带缓缓转动,微弱的噪音过去之后,一首童谣缓缓流泻而出,整个会议室里都是孩子童真无邪的歌声:
“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谁是我的好朋友?”
第130章 十三
“……找呀找呀找朋友……”
录音带还在重复循环这段童谣。
这首家喻户晓耳熟能详的歌,此刻听起来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尤其这盘录音带质量并不好,播放到一半的时候时不时会卡壳,于是“找呀找呀”这半句听起来就变得断断续续的。
诡异的卡断之后,带子重新转动,“滋啦”几下才继续唱。
“找滋……找滋滋……谁是我的好朋友?”
几乎在场所有人脑子里都浮现出很多问句。
所以那个Hi,是他在向他要找的人打招呼,并不是随性写下的一笔,也并非想要炫耀自己纵火这一恶行。
他在找人。
找朋友?
谁是他的“朋友”?
他……在找谁?
这时,负责做身份调查的刑警拿着资料推门而入:“被害人身份信息找到了,家住萧山,离教堂有一段距离,家里三口人,他女朋友今天凌晨报过警,说他晚上去教堂附近夜跑,结果一夜过去一直没回来。被害人姓李,职业是IT工程师,不信教,和这起案子的各个关联人之间也没有任何交集。”
“他应该只是刚好在那个时间点路过,所以被盯上了。”
被杀没有什么原因,纯粹就是因为他倒霉。
这种毫无根据、不讲道理的凶杀案并不少见。
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池青和解临两名顾问的下班时间比其他人都早,解临开车载着池青回去喂猫,期间许久不联系的吴志打电话过来:“小吴总生日局,来不来?”
解临:“要脸吗,管自己叫小吴总。”
吴志不以为意:“那我没有实权,还不能给自己整点虚名吗?”
解临看了眼副驾上垂着眼用酒精棉片仔仔细细擦拭着手机的池青,说:“不来了。”
吴志:“这么忙?”
解临手搭在方向盘上:“忙倒是不忙,就是我这个人吧,见色忘友。”
“……”
见色忘友这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等解临挂断电话,池青擦完手机才划开手机屏幕网上冲浪,他心不在焉地想起来很早之前在酒吧里见过的那个‘解临’,一副经常出入酒吧的样子,坐在那里喝酒的时候半个店的人都在看他。
池青随口问:“怎么不去。”
解临说着和他外表完全不相符的话:“那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还不如跟你待在家里。”
解临又说:“当然也不一定要在家里,其他地方也行,前提条件是你得在。”
两人回去途中正好经过当初调查U盘时和另一辆车对撞过的地方,道路一侧是一片湖,另一侧有一个岔路口,池青只看一眼就能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情。
解临:“在想什么?”
池青收回眼:“在想那个时候我坐在副驾驶上,居然没有在心里杀你一遍。”
那时候池青说没被解临的举动震住是假的,但是自从知道了十年前那起旧案里解临是主动进来的之后,他忽然觉得这个姓解的神经病男朋友就算做出什么事儿都不意外了。
由于当初对撞事故事发突然,车身和街边的护栏有过剐蹭,池青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护栏上有一块小小的并不明显的凹陷——或许是由于损坏程度并不算严重,所以护栏没有进行更换和修补。
太阳落山之后天气也随之转阴。
湖面变成一片雾蒙蒙的灰色。
那块凹陷给了他启示,池青忽然看着那一小片凹陷说:“如果他真的参与过这几起案子,就不可能完全不留下任何痕迹。”
解临:“嗯?”
乌云低垂,仿佛要压下来似的。
所以那个人留下的“凹陷”……在哪里?
车停在小区地下车库之后,两个人准备坐电梯上楼,跟在他们身后同样要上楼的一对夫妻直接避开了电梯,往边上消防通道走,推开消防通道那扇门,男人接过女人手上拎着的一袋子水果,准备爬楼梯。
而这时电梯已经到了。
解临按着电梯边上的开门键,防止电梯自动关上,很客气地笑着对那两个人说:“电梯到了,二位不坐吗?”
那对夫妻连连摆手:“哦哟,这电梯谁敢坐呀。”
他们显然不认识解临和池青两人,以为他们是新搬进来的住户,于是低声说:“这电梯里死过人,电梯故障,升到顶楼活生生被压死的。”
男人越往下说声音越低沉,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一样:“听说那个人死的时候电梯里还有两个人呢,那两个人好像是神经病,还撑了伞。你想想那场面,多可怕,多晦气啊。”
被点名的解神经病:“……”
池神经病:“……”
“我们楼里很多人都不敢再坐这电梯了,你们要不要一起爬楼梯?”男人热情邀约道,“爬楼梯,强身健,节约环保,而且还很安全,不用担心电梯意外事故,一举多得。你们年轻人,更应该多爬爬楼梯。”
解临再会说客套话,此刻也很难找出什么合适的客套话来回应男人的邀约:“我们……”
池青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他接过话道:“不用了,我们是无神论者。”
“要说有没有死过人,你每天踩过的地方,应该没几块是干净的,”池青说着,又沉又暗的瞳孔森森地朝消防通道门口望了一眼,“消防通道杀人事件也不少,很多寻仇的人会选择埋伏在楼道里。”
“……”
消防通道装的是感应灯,楼上几层由于无人走动,看着黑乎乎的。
那对夫妻闻言仰头看了一眼,被说得心里发毛。
两人走进电梯之后,才意识到当初电梯事件引发了什么样的群众反映。
其实电梯已经维修清扫过,墙面光亮,干净得能照出人的影子,解临和池青两个人的影子紧挨着,不说的话根本看不出电梯里曾发生过那么血腥的命案。
解临:“你刚才吓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