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淙折返回去,将里面的情形上报,士兵们松了口气,老虎跑了更好,真要是扑上来,他们不知道有谁要倒霉呢。
林潭则有些失望,老虎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这回跑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这时鲁刚开口道:“将军,我愿意带人追踪老虎,必将整只虎都带回来。”
他一张嘴,蒋立平就感觉到不秒,果然,林潭一点头,鲁刚就看向他们,抬手指过来,“你们,都跟着我走!”
不管心里多想把鲁刚给宰了,蒋立平等人也不得不站出来,他们这出十人加上十个官兵,跟在鲁刚的马屁股后头去寻老虎的踪迹。
咬杀好几个人,老虎留下的印记还很明显,众人追着跑出去十几里,前方草地却没有了老虎的一点痕迹,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江淙在旁边的树上发现了虎爪印,又看到几个断裂的小树枝,老虎应该是跳这里走了。
他们围着树转了转,不知道老虎到底去了哪个方向。
原本以为跟丢了老虎他们就会回去,没想到鲁刚却是不急,驱赶着马继续往前走,“之前差你们出来猎熊,每次都空手而归,别的猎物倒是打的欢。不要以为有周丰年看着,本官就奈何不了你们,这回不能擒到熊,谁也别想回去。”
不是出来打老虎吗,怎么又变成了抓熊?!
而且,当初拍伤他的熊在另外方向的荒野上,这森林离那里甚远,如果是报仇,也应该去那边啊。
蒋立平完全猜不透鲁刚在想什么,只是听他不紧不慢的话,莫名的有些心里发紧。
一般人若是被野兽伤了,定会怕的离远,这个人却被熊的一巴掌给拍疯了,魔怔一般到处抓熊,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可怕事情来。
此时他们已经偏离打猎的队伍很远,天还没黑,鲁刚却命有人停下来,原地生火。
火架起来以后,江淙看鲁刚好像往火堆上撒了什么东西,仔细看,火苗没甚变化,只是慢慢的多了一股淡淡的莫名的香气。
察觉到了江淙的注视,鲁刚冲他诡异一笑,“这可是好东西,凑了好久那个女人才调出来的,今天晚上一定会很热闹。”
江淙皱眉,果然,那东西有蹊跷。
转身的功夫,江淙跟蒋立平耳语几句,蒋立平远远的看着鲁刚,恨不得咬碎一口钢牙。
但是,他们的身份无法反抗这个人,只得尽量保全出来的兄弟,他赶紧又去告诉其他人。
可是,天刚擦黑就出了变故。
两个官兵去旁边小解,一低头,却对上一双闪着寒光的虎目,他们吓傻了,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老虎上来一爪子就把一个人的脑袋拍歪,同时虎牙刺穿了另外一个人的脖子。
捕杀两个人后,老虎再次隐匿起来。
有人察觉到两个官兵去的太久了,喊了两嗓子,没人应声,提着心出来寻找,这才发现了两个人尸体。
除了尸体还有老虎的爪印。
这个时候大家才猛然发现,之前他们追老虎可能被发现了,老虎并没有失去踪迹,而是转到后面反过来追猎他们。
官兵们吓的面无人色,他们只剩下了十几个人,老虎可能就在旁边藏着,还能走的掉吗?
对于官兵的死,鲁刚丝毫不在意,还阻止人掩埋那俩人的尸体,让他们抬到火堆不远处,当做现成的钓饵。
马永江搬完士兵的身体就去吐了,他十分害怕,一步不敢离开蒋立平和江淙,生怕不留神就会被老虎拖走。
蒋立平叹气,现在可怕的不止是老虎,还有鲁刚这个疯子。
将弓箭抓在手上,江淙环顾四周,胫毛微微竖起,周遭黑影幢幢,不知道多少危险埋伏着。
蒋立平赶紧把带来的肉放在火上烧,也不管热没热透,给大家分了吃。看样子今天晚上不会消停,得抓紧填饱肚子。
天黑后,起风了,扬起的风雪险些把火堆吹散浇灭。
在野外没火非常可怕,大家一边加柴禾,一边护着火苗。
火苗忽明忽灭之际,一条黑影突然出现在马永江的脸上,然后一股猛烈的罡风迎面袭来。
“躲开!”
随着江淙一声爆喝,蒋立平猛的将马永江扑倒,抱着他滚出去好远,飞跃而来的黑影扑了个空,落在地上,原本就岌岌可危的火堆立地灭了。
借着旁边摇摇欲坠的火亮,黑影显出了真身,是一只半人高的老虎,棕黄色的皮毛在火中闪着摄人的光。
几息之间,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江淙已经拉起了弓,瞳孔微缩,双箭破风而出,正中老虎的左右眼睛。
随着一股腥重之气,老虎发出痛苦的哀声,它看不到,耳朵却依旧灵敏,带着箭矢转头而逃。
“射死它!”鲁刚惊起,他和士兵连射十几箭,却落在雪地上,老虎转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在所有人捂着胸口,满心庆幸之时,鲁刚大步走过来,一脚踢向江淙,“竟然敢戏耍本官!”
江淙躲过他这一脚,冷道:“不知道大人这话何意?”
“明明可以射死那只老虎,你却故意放走它!”鲁刚怒吼着,受伤的半边脸扭曲异常,如同厉鬼一般骇人。
江淙将断掉的弓弦递到他面前,鲁刚依旧怒气不减,但却笑了起来,“你个卑贱之人还敢老爷面前装模作样,现在碾死你比弄死一只野鸡还容易。”
江淙只低头垂目,道了声,“是。”
蒋立平等人气的目眦尽裂,他们这些人虽是流犯,可从来没有招惹过鲁刚,任打任罚,这个狗东西完全不把他们当人啊!
盯着江淙看了许久,鲁刚掏出一个药瓶,厉声让江淙不要动,将药瓶里的药粉撒在他的头上,道:“这回看你如何欺瞒。”
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蒋立平等人上前,道:“大人高抬贵手,我等自当用心捕猎!”
“滚开!”鲁刚看也不看他们,沿着火堆走了几步,望着黑暗处的眼神炙热而又狂乱。
药粉沾染在头发里面,一时弄不干净,江淙闻到了跟刚才一样的香味,赶紧制止蒋立平,“你别擦,这东西有古怪。”
蒋立平他们气的在心里大骂,不敢耽误,立刻重新架火,准备烧雪。
可是已经晚了,狂风大作,乌云遮月,林中簌簌而动。
猛的听到“咔擦”一声,旁边一棵拳头粗细的树突然断裂,倒下。
火堆旁的人吓了一跳,赶紧躲开,风雪扑面,打的人睁不开眼睛,这时,一个庞然大物猛的冲过来。
比刚才的老虎还要高大健硕,棕色的皮毛粗糙浓密,四腿踏地,动作迅猛,正是一只棕熊。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鲁刚大笑着,挽弓射过去,箭矢扎在棕黑色的皮毛中,熊仿佛没有受一点伤,速度不减。
官兵们惨叫着滚到一边,蒋立平等人也都紧紧的攥着木棍。
令人诧异的是,棕熊没有咬扑攻击他的鲁刚,反而直奔江淙,眨眼间就到了他的跟前,前爪抬起,血盆大口对着江淙的脑袋咬了下去。
江淙擦着棕熊爪子翻滚到一边,还没站起来,棕熊动作灵活的扭身,粗壮的前爪携着风抓过来。
蒋立平等人在旁大吼,试图引棕熊看过来,可是丝毫没有作用。
这时,鲁刚再次拉弓,没有射中熊,他“啧’了一声,再次抽箭。
眼见着江淙就要被棕熊活活压死在下面,他突然暴起,凌空一翻,就要落在棕熊后面时,一只箭却射在了他的手臂上。
江淙身形微微一滞,立刻向后退去。
眼睁睁的看着鲁刚的箭射到江淙,蒋立平眼珠子都红了。
“哎呀,没射中!”鲁刚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脸遗憾,语气却是轻快中带着癫狂。
“你个狗东西!”蒋立平再也憋忍不住了,拎着木棍向鲁刚跑去。
“蒋立平!”喊出口的竟然是江淙,他微微喘息,道:“先对付这只熊。”
蒋立平咬着牙,将手里的棍棒挥向棕熊,嘴中大喊大叫。
可是那熊像是被什么引诱一般,追着江淙不放。
江淙咬着牙将手臂的木箭拔出来,扔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顺着袖口嘀嗒在雪上。
躲藏之间,江淙从地上捡起一把铁锥,这是安营扎寨时用来打孔的,是官兵所带之物,被吓的掉在了地上。
只停了这片刻,棕熊再次到了近前,这次江淙没躲,反而迎了上去,脑袋向后仰,熊爪刮过他的下颌时,铁锥也插进了黑熊的胸前。
此时,围上来的蒋立平等人用麻绳网把痛苦挣扎的棕熊困在其中,然后用手里的武器拼了命刺打。
鲁刚终于放下了弓箭,他抽出佩刀走过来,狠狠的插在黑熊还在大张着的嘴巴里面。
这一下刺痛,让棕熊彻底发疯,它使劲动作着,撕碎了绳网,拍打起地上的雪,带着身上的铁锥和钢刀,依旧向着江淙咬过去。
“哈哈哈,畜生就是畜生,只闻着药味就发了疯!”鲁刚兴奋的大叫着,“快,冲过去咬死他!”
江淙狼狈的躲闪着,被划伤的下巴鲜血直流。
蒋立平等人抢过官兵手里的弓箭,开始往棕熊身上射箭。
射是射中了,很快棕熊背后就扎了十几箭,但它皮糙肉厚,这东西对它的伤害实在有限。
马永江哭着拿火把往棕熊身上扔,倒是烧着了,可是棕熊在地上一滚,火一下就灭了。
可它这个动作,却让前胸的铁锥刺的更深,棕熊庞大的身体猛的一震。
江淙这时却回头,以迅疾之速单手握住棕熊口中的钢刀,使劲一绞,然后滚到另外一边。
汹涌的血从口中喷出,身负重伤的熊终于倒了下去。
但是它还没有死,江淙正要给它最后一击,却被鲁刚拦住了。
“还不能杀。”鲁刚走上前,从瑟瑟发抖的官兵手里接过钢刀,恶狠狠的用刀将熊掌钉在地上,狞笑着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畜生在被惹怒之时里面的胆就会变大,好不容易抓到一只,可得好好招待一下。”
说着,他又拿了一把刀,砍断棕熊的另外一只前掌。
然后他捡起一根树枝,照着熊的眼睛比划着,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插进了熊眼之中。
棕熊愤怒的吼着,却无法起身。
刚刚脱险,原本以为杀了就能歇口气,结果却看到鲁刚疯子一般折磨棕熊,马永江都不敢看,扭过头去。
蒋立平抖着手,从江淙的行囊中找出止血药,给他包扎。
江淙任由他动作,眼睛却一直看着鲁刚。
“他比熊还畜生啊!”蒋立平咬了一嘴血,“我是看出来了,他是想要你的命!”
江淙没说话,待伤口绑好,他站起来,走到奄奄一息的棕熊面前,道:“大人,可能还会再有熊寻过来,我们要早做打算。”
鲁刚的眼睛终于从棕熊身上移开,冷笑道:“当然还会来,只要你身上的味道不散,这些畜生就会接二连三的扑过来,就是不知道你的命够不够大。”
有个官兵吓的当场尿了裤子,看着鲁刚的眼神仿佛看着恶鬼一般。
虽然这些熊只追着江淙,可是它凶性那么大,他们若是不小心被打一巴掌也得去掉半条命!
江淙平静道:“我们缺几样趁手的武器。”
可能是泄去了心里的愤恨,鲁刚倒是没有像刚才那般歇斯底里,只抬着下巴,道:“这里的随便拿吧,早点把这些畜生杀光,咱们再回去。你身手不错,本官从前抬举你,你不识好歹,非要逼到这份上才肯发力,可真是块贱骨头。”
江淙恍若未闻,抬手拔掉棕熊身上插着的钢刀和铁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