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平措:“一共三个通灵新咒叠加,第一个是为了召唤阿拉哈巴德,找到天神遗落的长生浆液。第二个是为了召唤拘尸那罗,第三个残缺,被多次修改,盲猜是为了实验该新咒术阵,目的是赋予新生命。
通俗点来说,就是死而复生。”
在婆稚阿修罗王(牧师)叛乱之前,诡镇担负寻找长生浆液和死而复生术阵实验的作用。
假使岑今在此,他就知道拘尸那罗的诡异为何能够保持人类的理智和情感。正是第三个残缺的通灵新咒不断被实验改进,从而影响到镇子里的人和诡。
长生浆液和死而复生的作用印证周满说过的‘魔术师目的之一’,复活毗湿奴。
“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新的通灵新咒术阵,多久能分析出其作用?”
“复杂点的,可能需要半小时。简单的术阵,大概需要十几分钟。”
“好,我传输几张图片过去,你看这术阵的作用是什么。”
张畏涂将穆王墓里的符文术阵和遍布港城、南海海域的通灵新咒术阵全部发过去,足足百来张,江白平措看到都有点无语。
“你管这叫几张?”
“一共两个文件夹,分别来自两个区域的术阵。”
江白平措没回复,先看穆王墓的通灵新咒,约莫十来分钟后说道:“也是复活所用的术阵,有保存尸体千年不腐的功用。”
停顿稍许,他又说道:“还有掠夺生机以蕴养死躯的作用。”
“港城呢?”
“我需要多点时间琢磨。”江白平措眉头深锁,半小时很快过去,他的疑惑更深:“你确定这是同一个地区的同一个术阵?”
张畏涂:“我确定不会出错,调查团耗费将近两年时间才搜罗出完整的术阵,没有任何缺漏。”
江白平措说不对,放大照片并指出有问题的地方:“咒术符文衔接错误!海域和陆地,陆地和阵眼,阵眼和阵眼之间的符文根本不是这个衔接法!”
张畏涂神色一变,目光严峻:“你确定照片没拼接错误?”
江白平措非常严肃地说道:“任何照片都衔接不上,不存在拼接错误的可能。需对佛法和咒术研究颇深的人才能看出术阵、符文之间微妙的差距,无论佛教典义还是咒术经典都没有记载新咒的存在,关于新咒的书籍几乎没有,再加上佛教和婆罗门教势如水火,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出区别。
除非同时涉猎两种教义经典,学有所成,这才可能发现问题。”
他沉重地叹气:“我怀疑海域和陆地表层不是同一个术阵。”
张畏涂:“说明白点。”
江白平措:“陆地表层有一个术阵,看似跟海域术阵同体,其实独立。你们对它的判断没错,该术阵确实可以起到镇压、控鬼神的作用。其次是海域术阵,你们照片拍摄给我看的这一部分,只是术阵的一半,还有另一半没找到,无法判断其作用。
还有一个术阵,在陆地表层、水泥层之下,泥土层保存期不长,所以我估计在岩石层。”
张畏涂闭眼:“居然还有……作用呢?能推断出来吗?”
江白平措沉默片刻,开口便先声明他并不能百分百确定,接着猜说出猜测:“它是一个献祭类通灵新咒术阵——”
猛地哗啦声响,张畏涂那头发出较大动静,随后就是李善水、林善渊这对数据分析部一把手夫妇尽量冷静的询问:“献祭类是指人祭?”
“万物生灵,皆可为祭。”
“祭祀的目的?”
“我不太清楚,需要亲自到场去观看,但一般情况下,献祭的目的都是为了沟通天地神明。”
“我立刻着手安排,送您去港城。”
李善水和林善渊同时开口:“我也去。”
安排人员和直升飞机前往港城的命令很快下达并落实,同一时间,港城政府和邻近港城的城市、广省全部接到中央指令,协助城内剩余几百万市民迅速撤离,陆空两路的交通工具全部启用,原本封锁的道路也开通,除了海路存在较大危险因素而被排除。
强大的国家机器骤然启动、运转,争分夺秒但有条不紊。
此时海港军区,炮火轰鸣,海面震颤,遍地狼藉,金属碎片随处可见,中前方的建筑被摧毁殆尽,残垣断壁、焦土百里,满地都是阿修罗的尸体。
剩余几只阿修罗拖着被轰炸秃了的翅膀负隅顽抗,跌撞着冲入坦克群,被从天而降的老板抓住,撕扯下机械翅膀,捏断脖骨扔垃圾似的丢掷出去。
另一边,巫雨洁放出大招,刀光剑气形成一个天罡地罩进行残酷的猎杀。待罡煞消散,卡莉浑身是血,倒地不起,机械翅膀被摧毁,只剩连接后背的轴零件,全身都是被割裂出来的密集伤口,有些深可见骨。
巫雨洁看着挣扎起身的卡莉,单膝跪地,头颅低垂,脸被长发遮住,似乎在喃喃自语什么,走近才听清她说的话:“我是……是神,不死不老的神,人类僭越、反叛,我代主神之名,降下杀戮……”
巫雨洁面无表情,扬起右手,虽明白她是男权制度下被洗脑、被迫害的女人,但是丝毫同情不起来,这么大个人了,残害无辜的时候没点判断力吗?没愧疚、没同理心吗?
答案是没有,因为她自诩为神,站在万物生灵的对立面。
重重落下,咔擦声响,巫雨洁毫不留情地砍下卡莉的头颅,鲜血喷洒一地,渗入剑痕斑驳的水泥面、泥土层,瞬间被吸入岩石层,成为大型通灵新咒术阵的献祭者之一。
巫雨洁收起刀剑,打算前往军区另一个战场之际,地面突然剧烈颤抖,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海面再次掀起狂澜,南海深处陡然发出野兽的咆哮,冲破层层海域限制,破开海面,如大鲸冲出海面瞬间带来的震撼,海水炸出十来米高,声浪直冲九霄,竟将云层一分为二!
可见海底深处的东西有多可怖。
但是未等巫雨洁做出回应,便听军区后方最高等级的灾害警报鸣声响彻上空。
港城各据点灾害警报级级推进,各地、各区很快拉响防空警报,急促尖锐的鸣笛声环绕全城,带来一定程度的恐慌,好在官方提早一步做好思想工作、撤退准备,交通畅通,对接城市的工作井井有条,如此措手不及的灾难莅临,竟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巫雨洁奔向军区后方,和老板同时到达灾害中心,同时开口问:“怎么回事?”
防控人员面罩之下,惊恐的脸色一览无余:“死神之躯……复活了!”
***
巡回调查团此时也顾不得内讧,更无暇追究失踪的商摩罗、卡莉二人,以及他们在港城所犯罪行的处罚,当务之急是复活的毗湿奴。
不同于信仰稀少,且相对华夏众多神明而言较为弱小的西王母,毗湿奴信仰者众,还是婆罗多三大主神之一,更甚还有三相神一体的说法。
如果三相神一体成立,则毗湿奴集创造、毁灭和保护于一体,是人类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大的神明。
兹事体大,全球超凡者责无旁贷。
不管心思如何、派系争斗分化到什么地步,目前总机构仍把控最大话语权,直接将此事拟为非一国之责的的全球性灾难级别。
一旦确定毗湿奴对人类怀有巨大恶意,此灾害等级就会确定成全球性灾难。
各国传奇大佬收到总机构指令,齐聚特区,只等灾害等级确定,便能插手华夏港城的突发灾难。
特区和港城相连大桥挤满车辆,海岸边挤满人,好奇观望对岸动静,上空十几只无人机来回盘旋,试图监控到对岸的特殊画面。
“是不是地震?”
“打仗吧。我下午听了几个小时的炮火声,港城市民都在撤离,几百万人口呐,全撤回内地。你们看天空,直升机来来回回,下午开始就没停过。”
“不是打仗,是高等级诡异。”人群中有个年轻人扬了扬手机说道:“有个港城市民下午在外网发照片,发现海里出现大量水鬼,肯定是因为这事才闹这么大动静。”
“外网……说不定是P图。”
“看来不是,照片上热搜了。”
人群里又有人开口:“那个……你们有关注外网‘撞诡’的大型直播赛事吗?”
……
码头。
猿飞日月说完话,见黄毛愣怔地盯着地面,眯起眼,双手突然紧握成拳,四周围散落的锋利铁片疾速奔向一动不动的黄毛。
缚日罗见状提醒:“小心!”
岑今抬眼,右手一挥,百来块铁片唰唰停止,五指慢慢弯曲,铁片顺着手指的方向对准猿飞日月,后者惊慌不已,拼命使用超凡之术,奈何原本乖顺听话的铁片此刻就是动也不动。
猿飞日月瞪着岑今,猝不及防看到他的眼睛,顿时心惊肉跳,条件反射下转身就跑。
岑今冷冷地看她跑出百米远,一把握住拳头,铁片眨眼扎向猿飞日月,后者尽全力护住要害,仍被疾驰的铁片拖出数米,牢牢钉在集装箱上面。
没死。
这时她还试图挣扎,岑今慢慢朝她走去,身侧的食指和中指并行,轻轻一挥,地面的铁片簌地一声插进猿飞日月的手腕,击碎电子手表,宣布淘汰的欢乐铃声响起,夹杂在其他小队被淘汰的提示音里,竟是半点也不稀奇。
猿飞日月惨叫一声后,惊恐万端地说:“你不能杀我!小组对抗赛禁止自相残杀!”
岑今停下脚步,面无表情:“你说得对。”
而后压缩出一层重力薄膜覆盖在猿飞日月身上,面对她尖叫质问,黄毛只是微微歪着头说:“不杀你,可是你得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猿飞日月根本搞不懂他说什么。
“佛家有云,因果有报。”黄毛低声:“你踩碎了……如果因此醒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就看祂会不会祸害港城,你能不能活下来。”
而后,黄毛回头看缚日罗,脚边一块铁片漂浮起来。
缚日罗吞咽口水,飞快摘下电子手表并一脚踩碎:“我退出。”
岑今目送缚日罗逃蹿的背影,眉头不自觉蹙起,心中总有挥之不去的怪异感,但很快就被电子手表的提示音吸引:‘恭喜第一到第六、第八和第九小队一起被淘汰~~整整齐齐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他原地驻足片刻,跳到最高的集装箱眺望海面和港城,岩石层的术阵如蛛网般密集,符文全部被点亮,似乎集中朝向同一个位置。
“神明复活。”
岑今偏头,看着丁燳青:“你指哪一个?”
丁燳青冲他笑:“两个。”
岑今瞳孔颤动:“我问你一件事,从我们踏足港城开始,一路走来的剧本究竟是你在安排,还是通灵新咒的创造者?”
丁燳青闻言咦了声,说道:“你居然能猜到通灵新咒的创造者?”他说:“当然不是我安排的剧本,只是我知道对方的剧本顺着走而已。”
岑今:“复活神明之后,对方想要什么?”
丁燳青笑容越来越深,甚而多了点疯狂的意味:“他想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全世界都会知道一件事。”
岑今背脊生寒。
“神明醒了。”丁燳青神色越疯狂,声音就越温柔:“来吧,让人们看一看,看看神明醒来第一件事是什么?”
岑今心生退意,瞪着那方黑色镜头,像看见洪水猛兽,后退数步,忍不住想拔腿就逃的心。
呲呲……刺啦……是电流乱窜的声音,周遭停靠的汽车的收音机、电子手表、轮船收听设备……
不约而同发出开机的响动,这是岑今目之所及,能够听见的声音。
在他听不见、看不见的城市各个角落,摆在橱窗里的电子设备、电视台广播,甚至只是商场里会说话的玩具娃娃,空无一人的居民楼,电视唰地亮起……
它们统一且忠实的传达毗湿奴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
呲呲……岑今,过来。
神,喊了一个人类的名字,并广而告之。
岑今沉入深不见底的恐慌中,耳边是贴得很近的丁燳青的叹息。
“原来是想见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