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游奉云不以为意地说道:“今日他们敢对太子不敬,若不受到责罚,是不是下一次他们就敢对朕不敬。”
游奉云的话说得漫不经心,太后却知道皇帝这是在维护皇权,太子是储君,帝国的接班人,若是明面上对太子不敬,那就是对皇权不敬。
太后觉得自己说不得什么了,只能匆匆离去,让人交代行刑的人不要下那么重的手。
在太后离去后,游奉云看着窗外的天空向身边安海问道:“你觉得朕的几个皇子都如何?”
安海闻言立马回答道:“几个皇子都是人中龙凤,与陛下肖似。”
游奉云闻言冷哼了一声道:“太子昏倒,让人送一些补品去太子宫中吧。”
“是。”安海应道。
东宫之中,游玉岁闭着眼睛躺在床榻之上,整个人苍白柔弱,仿佛随时会破碎。
福宝公公看着这一幕焦急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霍西陵死死地盯住游玉岁的脸颊,害怕自己会错过游玉岁醒来的那一刻。
而被叫过来的崔太医则是平静地诊脉,太子的脉搏强劲,强壮得能够打死两头牛,可是他不能说,还要帮太子掩护,而且就算他说出去,凭太子这幅模样也不会有人信他。
“崔太医啊,你可诊出了什么结果!”片刻后,福宝焦急地问道。
只见崔宴将游玉岁的手腕放下解释道:“太子身体弱受,因为受到刺激,一时气急攻心才晕了过去,没事,我扎两针就好。”
话音落下,崔宴便取出银针为游玉岁扎穴。
崔宴的这一套针法是为了帮游玉岁遮掩才用的,扎完之后七天之内任由谁来诊脉都是脉象虚弱气血不足之像,免得游玉岁被其它太医诊脉的时候露出了马脚。
很快,针施完,崔宴取下游玉岁身上地银针道:“再过一会儿,殿下便会醒了。”
闻言,霍西陵和福宝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此时霍西陵也有空问崔太医,太子殿下如此柔弱的身躯为什么能够踢飞一个两百斤的胖子。
崔宴闻言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始睁眼说瞎话。
“太子之前服用了一根五百年的人参,气血充足,没有得到释放,这一次踢飞南安侯之子全是那根人参发挥了极大的效果,现在气血已失,太子便昏迷了,不过这也是好事,多余的气血释放出来才不会冲坏太子殿下虚弱的身体。”
一旁没晕的游玉岁听着崔宴的话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最后选择沉默,反正他就应该是体弱多病的。
“接下来,我开张药方给太子殿下,你们记得监督殿下好好喝药。”崔宴取出纸笔道。
游玉岁闻言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崔宴道:“能换成食补吗?”
“不能哦。”崔宴微笑。
“殿下,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喝药。”霍西陵握住游玉岁的手道。
游玉岁:……那你可不可以直接帮我把这些药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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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崔宴:……开始胡编乱造。
霍西陵:原来如此,真的不是我反应慢了。
游玉岁:不对啊,孤就应该很柔弱呀。
第十六章
崔太医开的药很快就被熬好了,清热下火,还能给游玉岁补身体,就是苦了一点,让人痛恨。
黑漆漆的药汤被放在宛如白玉的瓷碗之中,端着药的霍西陵正在用调羹轻轻搅动黑色的汤药。一瞬间,药物的苦味从霍西陵手中的药碗中散发出来,让游玉岁想直接晕倒过去。
“殿下,我喂你喝药。”霍西陵说完看向了坐在床上神色萎靡的少年,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唯有眼尾殷红的泪痣鲜亮如血,带着一种颓靡的美感。
霍西陵心中生出了无数怜惜,暗恨自己出手不够快,没有及时折断李圆的手臂并且扔出去,这才让太子受惊了。
并没有受惊只是装晕并且碰壁了一把李圆的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用勺子从碗里舀出来的汤药眼皮不由挑了挑,然后连忙按下了霍西陵的手道:“想要谋害我大可不必如此。”
这真要一勺一勺地喂,谁遭得住啊,就算游玉岁有几世将药当水喝也顶不住啊。
“殿下,我不是……”霍西陵愣在原地有些可怜兮兮地想要解释。
然而游玉岁飞快地接过霍西陵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这药是经过崔宴仔细配过的,清热下火的同时又能给人调养身子,游玉岁一喝下便觉得喉咙舒服了不少。
“喝完了。”游玉岁将药碗随手放到一旁小太监的手上看着霍西陵道,“不要再盯着我了。”
说完,游玉岁看着霍西陵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刚被水润泽过的嘴唇道:“怎么还盯着,是想尝尝这里的味道吗?”
游玉岁轻轻歪头看着霍西陵,眼里带着几分笑意,仿佛在问想亲吗?
太子殿下的唇形很好看,只不过时常透露出不正常的苍白,宛如失去颜色的花瓣,让霍西陵想要用指腹细细研磨将其变得红润起来。
下一刻,霍西陵的手落在了游玉岁的脸颊上,他弯下身子神色痴迷地盯着游玉岁的嘴唇问道:“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如寒星的眼睛化作了一团火,里面带着少年慕艾的单纯同时又有一种让游玉岁无法忽略的侵略性,让游玉岁意识到,乖巧只是他的伪装,真正的霍西陵是一头能够将他撕碎的狼。
可是这头狼会乖乖地叫他哥哥,会哄他,在霍西陵目光的注视下,游玉岁的身体忍不住轻轻战栗,不是害怕,反倒有几分期待,只是亲亲而已,又不是真的做什么。
就在霍西陵准备亲下去的时候,外面福宝公公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派人送了补品来,并派了太医院的院判大人前来为太子殿下诊脉。
游玉岁一听这个消息,立马将霍西陵往旁边一推,自己则是重新躺到床上,做出虚弱无力的模样。
被推了退后了好几步还差点没站稳的霍西陵:???
不应当啊?就算他没防备也不会被人推成这样啊?就算是他姐夫亲自动手推他也不至于把他推成这样啊。难道是来到了太子身边舒适太久功夫后退了?自己是不是应该加练啊!要不怎么会被柔弱的太子殿下推开。
就在霍西陵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福宝公公领着陛下派来送补品的人和太医院院判走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汤药的苦味弥漫,躺在床帷之后的人头发披散,鸦羽一半的长发与苍白的肌肤相互映衬,让游玉岁显得格外易碎,尤其他的眉头还轻轻皱着,让人觉得他实在是病得厉害。
皇帝那边派来的人一瞧见游玉岁病成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起被踢断了肋骨的李圆,那李圆得虚成什么样子才能被太子殿下给踢断肋骨。
“院判大人,快给殿下瞧瞧。”皇帝那边的人催促道。
上了年纪的老院判动作干脆地为太子诊起了脉,只觉得太子的脉象犹如细丝漂浮不定,实在是身体虚弱至极。
“太子身体虚弱,万不可再动怒,需修身养性才是。”院判如此说道,他怕游玉岁一个生气把自己给气没了。
从皇帝那里来的宫人闻言道:“殿下放心,陛下让殿下好生养病,若是缺了什么,便只管问贤妃娘娘要便是了。”
那一刻,霍西陵仿佛觉得游玉岁瞬间精神焕发,再仔细一看人还是柔柔弱弱地躺在床上。
霍西陵见此沉默了一下,希望贤妃的蒹葭宫不会被搬空。
“孤一定不会浪费父皇的好意。”游玉岁柔弱又可怜地说道。
“那奴才便告退了,殿下好生养病。”说完,宣德殿的宫人便同院判一起离开了。
等内室没有外人之后,游玉岁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问道:“贤妃手里有什么好东西?”
虽然他什么好东西都不缺,但是能给贤妃添堵他一定冲到前面。
刚关好门的福宝公公:……
准备给游玉岁掂被子的霍西陵:……
殿下,要不你再躺一躺?
“孤想吃补品。”
霍西陵和福宝:……
“吃贤妃的金丝雪燕燕窝。”游玉岁重新躺回床上两眼放空地说道,“我吃不到一定会死吧。”
哗啦一声,福宝直接跪在了地上拉住游玉岁的手道:“殿下,我们吃,吃大份的!”
与此同时,宣德殿中的游奉云等来了他派去看望太子的宫人和给太子诊脉的太医院院判。
宣德殿中的帝王一脸肃穆,他问起了太子的情况,仿佛极为关心太子,然而他是比较想知道柔弱太子如何踢飞并踢断两百斤胖子的肋骨。
只见那太医院的院判认真地掉起了书袋,从脉案说到过往病例,又说到如何保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太子身体虚弱,别让人气他。
听完这一堆话的游奉云:……
太子最近性格大变,没把别人气到就好。
“那你可知太子是如何踢断别人肋骨的?”游奉云直接开口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院判给出的是崔太医的标准答案,逻辑完美毫无漏洞,尽管让人觉得是在瞎说,但是却让人生出也不无道理的想法,最后院判还感叹了一句崔太医是少年天才,他远不能及也。
游奉云听完太子的身体确实虚弱不堪后放松的同时又不由生出了几分遗憾,以及……五百年的人参真的这么厉害?
“安海。”游奉云送走了太医院院判后开口道。
“陛下,奴才在。”安海公公弯腰道。
“去把朕的千年人参拿去炖鸡。”游奉云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安海公公闻言当场愣住,职业的素养让他没有问游奉云为什么,帝王让他做就做,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就算千年人参是难得的吊命好东西,该炖鸡还是得炖鸡。
“奴才这就去办。”话音落下,安海便迅速交代宣德殿的小厨房去把那颗千年人参给炖了。
半个时辰后,千年人参老母鸡汤被端到帝王面前,揭开盖子的那一刻香气扑鼻。
游奉云盯着里面的人参一口吃尽,下一刻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鼻子里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流出来了。
“陛下,你流鼻血了!”安海公公惊慌失措地说道。
游奉云瞪了他一眼,朕流鼻血的事至于这么大声地说出来吗?
“太医,快叫太医!”安海公公叫道。
游奉云:……你们是想把朕流鼻血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吗?
就在此时,门外的小太监又报贤妃求见陛下。
“陛下,贤妃娘娘说太子打着您的名义将她所有的金丝雪燕燕窝全部拿走了,请陛下为她做主。”
游奉云还流着鼻血,正是有气没处发的时候,他骂道:“太子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天下都是他的,别说金丝雪燕燕窝,便是他把蒹葭宫搬空又如何?让贤妃滚回去思过,不然朕亲自替太子搬空蒹葭宫。”
这一段话夹枪带炮又阴阳怪气,刻薄到了极致,在宣德殿外面听完了的贤妃脸色苍白,恨不得当场晕倒。
终于,在南安侯世子被免除世子之位,南安侯被罚俸半年,贤妃因太子被今上痛斥后,众人看向东宫,貌似现在是太子最得盛宠啊!
世家觉得自己可以支棱起来了,毕竟太子生母出身世家。
游玉岁还不知道宣德殿中正在梅开二度,经典复刻流鼻血场景,帝王正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对撞上来的贤妃大发雷霆,也不知道他成了众人眼中最受宠的皇子。
他只知道今天又让贤妃不痛快了,让敌人不痛快了,他就痛快了。他就喜欢他们一副恨他恨到牙痒痒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宣德殿中,发完火的游奉云擦了擦鼻血道:“把剩下的人参鸡汤给太子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