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上一次给他按摩,就感觉到谢清呈应该很吃这套,没想到这次他疲倦状态下更显露出了享受和脆弱。那一声带着痛苦和舒服的低哑嗓音像是挠了他的心,贺予觉得就冲这一嗓子,自己在门口喂了几小时蚊子等他都值回票价了。
他眸色深了些,揉着谢清呈的脚,过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帮你把袜子脱了?”
谢清呈略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想把脚收回。
贺予按住了他,除了他黑色的中筒袜。
谢清呈这人挺规矩的,因为经常穿西裤,搭的都是不会让自己行动时失礼的中袜,到小腿的位置。
这样遵守社交礼仪的穿搭,在贺予看来其实很欲,他慢慢地把谢清呈的黑袜脱了,裸露出下面苍白微凉的足。
谢清呈清醒些了,睁开眼睛:“你怎么也不嫌脏。”
“没有啊,我觉得你的脚生的很漂亮。”
这倒是真的,谢清呈的脚型匀修,踝骨和淡色的青筋都很明显。他又爱干净,透明的指甲盖就像冰面,覆着下面透一点血色的足尖。
脱了袜子,指上的力道能抵地更深,更精准,谢清呈就像被摸了下颌的猎豹似的,虽然平时威风厉害,但毕竟抵御不了挠下巴的舒适,一时也就没有再反抗,由着贺予尽心尽力地给他按着。
“嗯……”
和在云雨时不一样,被按摩的谢清呈不那么在意自己会不会发出声音,贺予把他按舒服了,他就会低沉沙哑地对贺予的技术有所回应。
那嗓音男人自己听得没感觉,男孩子却很喜欢。
还一边按摩,一边问他:“舒服吗?”
“这样力度够吗?”
“要不要更用力一点?”
“……轻点……”谢清呈被他按摩着了酸胀的涌泉穴,忍不住皱起眉喘息着止住他,“疼……”
“习惯了就好了。”
“啊……”谢清呈的剑眉都微微皱起来了,这个穴位一直按着实在是酸痛,但又令人欲罢不能。
贺予按着按着,眼底的色泽越来越深了,忽然轻咳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
谢清呈疲倦与舒泰间问他一句:“你累了?”
“不会。”贺予嗓音都有些哑了,“能让你舒服,我又怎么会累。”
他说着,继续用心地给谢清呈揉捏着足底,按摩苍白的足背……然后按到脚踝,到足三里……
按到后面,谢清呈确实是放松下来了,贺予却有些受不了了。
什么叫玩火自焚,大抵如此。
他按摩着,听着谢清呈不设防的低声,渐渐地情难自禁,终于克制不住,握着谢清呈的足尖,然后低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这实在太意外了,谢清呈松弛间没想过会受到这个的刺激,一个战栗回过神来。
“贺予,你——”
这在贺予看来实在也没什么,他是他心仪的男人。
他爱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连缺陷都是珍贵的,又怎么会介意这个?
可谢清呈不是这样想的。
他的目光与贺予痴恋他的目光对上,心下大颤,是确确实实地被震撼到了。
两人就这样互相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贺予为爱与欲所迷,握着他的脚,如捧雪,似怀玉,而后他垂眸望着那冰白色的足背,睫毛微颤……
他又轻吻了他一下。
谢清呈:“……”
空气中的那种烫热在不断攀升,暧昧几乎已经要实化成沉重的半流质,萦绕在他们身周。
贺予望着谢清呈的眼神逐渐痴缠,男孩眼里是对男人不加丝毫掩饰的迷恋。
“哥……”
他的嘴唇轻触着他的皮肤,如蜻蜓点水。
红蜻蜓拂过足背,掠了心跳的涟漪,慢慢往上飞……
而后贺予牵起谢清呈的手,以鼻尖轻蹭谢清呈的手,一根一根吻着他的手指,而后将温热的嘴唇,虔诚而温柔地贴在了谢清呈的手背上。
“哥……我想和你在一起……”
“想要你的人……还有你的心……”
“谢哥……你答应我吧,和我谈恋爱,给我一个名分,好不好?”
谢清呈像是被一柄看不到的利剑刺了一下,猛地醒了。
他眼里倦怠又朦胧的迷雾散去了。
他想到了自己今天的病检单,想到了自己是男人贺予也是男人,想到了一切……他只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他如梦初醒,想把贺予推开。
贺予却还没回神。
小年轻满腔都是对谢清呈的爱欲,哪有这么容易醒过来。
他还没意识到谢清呈的反常,他尚沉浸在刚才两个人难得的美好气氛中,情难自禁地起了身,撑在了谢清呈身上,把他困在沙发与自己之间。
他温柔又疯魔,痴迷又病态地凝视着他。
“谢清呈……”
低头吻了下去。
谢清呈猛地把脸转开了,贺予的吻就落在了他的颈侧动脉处。
一吻落下,谢清呈心中似有什么在分崩离析,心弦随着动脉而搏动,他在剧烈的震颤后开始激烈地推拒贺予。
“别……不要,我今天没心情,贺予……贺予你停下来!”
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
是怕贺予会发现他治疗疾病时在手上留下的铐印?
还是怕贺予看到他颈后的注射红痣重新撕裂,尚未愈合?
还是……
还是怕自己会再不自觉地与贺予深堕其中……怕贺予深埋进他心里的那只蛊虫又要蠢蠢欲动。
他在怕什么?
贺予对谢清呈的瘾太深,男人身上好像有看不见的磁极,吸引着他不断地靠近。他一时间因谢清呈而心中意乱,眼眸迷离,完全没有听进去对方说的话,依旧炙热地吻着他。他觉得他好漂亮,就像一朵只属于他的玫瑰。玫瑰艳丽,危险,带着刺,可他忍不住要摘。
心愈乱,意愈迷。
恶龙吻着花,伸手拥抚着那朵颤栗的玫瑰。
“贺予,你……够了……松手……你松手……”
“谢哥……”
少年没听见,他太沉迷了,眼睛里的每一寸光晕,都能诠释什么叫做用情至深,而情到深处,自然与欲纠葛,贺予不自觉地就要去解谢清呈的扣。谢清呈终于被逼到了极点,忽然挣扎着抽出被贺予紧握着的手,“啪”地一记耳光,又重又狠地打在了贺予脸上。
“……!”
这一耳光太重了,又是那么冷不防,贺予蓦地清醒了,看向打他的人。
谢清呈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袖和衣扣,竭力隐藏了自己治疗后的痕迹,一双桃花眸混乱又狼狈。
“……别碰我。”
目光相触,贺予脸色骤沉,神情一时间非常复杂,本能地透出些疯劲,看得谢清呈甚至有些不寒而栗。
但很快地,那股子天生的疯狂就被贺予硬生生压了下去。
贺予:“你怎么了?”
他想去抓他的手,却被谢清呈猛地挣开了。
“别碰我。”他又一次说。
“……”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后,贺予慢慢地从谢清呈身上起来,坐在沙发边,垂着碎刘海,低头不语。
其实刚才抽贺予耳光的只要不是谢清呈,而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要被他给弄死了。
只因是谢清呈,贺予没有任何的办法,甚至还会觉得愧疚——因为他从谢清呈眼里,突然看到了再鲜明不过的恐惧。
谢清呈这么坚强,这么勇敢的人,几乎每一次流露出恐惧的神色,都是因为自己。
贺予微微侧过脸,无声地看着沙发上的谢清呈——那个男人额发散乱,五根白玉似的手指扯紧了衣襟,脖颈处尚有自己方才留下的吻痕,可轩昂眉目间写着的只有不可侵犯的威严——以及压抑着的惶然。
贺予看着他这样,忽然非常的,不是滋味。
“哥……”他哑声道,“是不是我逼得你太紧了?”
“是不是我又让你想起之前……我那样对你的时候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时候晚上做噩梦,甚至会忽然发抖……”
谢清呈:“……”
“……哥,对不起。”贺予见他一直也不回答,顿了顿,忽然这样对谢清呈说。
“……我没有非要和你做这种事……如果你累了,或者你没有心情……你和我说好不好?我都不会再强迫你。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
少年起身。
“我、我先去你书房做作业吧……我把门锁上,让你好好休息……我不会逼你的,我只是想请你和我在一起……”
“你不要……”贺予的声音到了最后都有些颤抖了,是压抑的,是伤心的,也是茫然的——那声音传递出来的情感让谢清呈又一次莫名地心颤。
贺予略带哽咽地说——
“……谢清呈,你不要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