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谢清呈身后站着的一个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是在他之前就进了办公室,在和谢清呈说些什么东西的。他进来落座后,小警察还没来得及走,他就开始了他的讲述,于是小警察一下子没忍住,就哈哈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男大学生怒瞪他,“这有什么可笑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警察双手合十,向他拜了拜,“我只是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并不是在笑你。这样,你们接着说,我先出去,等咨询完了,我再进来。”
“你早该出去!”男大学生羞恼道,“真讨厌!”
“哎呀,对不起嘛,我这不是警务工作做到一半,以为你就是进来随便问个什么问题,没想到是私人情感,不好意思啊。”
年轻警察摆摆手,正忍着笑想要走,而这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谢清呈终于开口了——
“陈慢,你不用出去。”
他说着,面无表情地拿起笔,扯了张白纸,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修长白皙的双指点着那张纸,推给了对面坐着的大学生。
“沪一医院11楼,心理咨询科室。我的同事庄医生有二十年临床经验,适合你。”
“可是……”大学生泪水涟涟,“人家真的受不了,需要谢医生您的安慰嘛。您才是我们大学聘来的客座医学指导教授,呜呜呜,又不是这个什么……什么……”他瞄了那纸条一眼,看到医生叫庄木,很嫌弃地,“听起来就像是个木头桩子。”
谢清呈:“……”
大学生咬着下唇,眼含秋波地小声叫他:“谢医生……”
谢清呈禁不住一阵恶寒。
虽然他作为一个非常优秀的医生,很清贺同性恋并非疾病,但剥离开他的职业之后,他就是个钢铁直男。他讨厌同性恋,尤其讨厌这个圈子中非常女性化的那种人……好像圈内都叫他们什么……总之是个数字,他没记住。
但反正就是眼前这种类型。
“你听好。我是神经外科的医生,在你们学校当客座医学教授,也只是负责在专业上对学生进行指导。”谢清呈血色淡薄的嘴唇一启一合,一双浅灰色的眼睛虽然看着对方,但却明摆着在漠视别人,“我不是心理咨询师。甚至不是你们学校的校医。所以,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心理需要。”
他说着,屈起指节,再次敲了敲桌面上的白纸。
“建议你去找对应科室的医生。”
“我……”
“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记得带上门。”
大学生听得直眨巴眼。
——不是!学校里的零们不是都传言客座教授谢医生是个绝世帅1吗???他来撩汉之前连澡都洗干净了,就幻想着一步到位直接全垒,来个香艳至极的大学办公室激情play,谁知道谢清呈居然赶他走!
他这么美又这么主动的0,这个1怎么就不动心呢?哪里出错了?
小零瘪着嘴,抽抽搭搭委委屈屈地走了,走前太不心甘,还是忘了关门,最后是那个看起来笑嘻嘻的不是什么好货的小警察走到门口,朝他摆了摆手,把沉重的胡桃门关上了。
噼里啪啦电光闪过,小零一愣,随即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啊!难道谢清呈和那个小警察有关系?
惨遭拒绝的悲伤顿时被八卦之情冲得一干二净,小零立刻窜回去扒窗沿,探头探脑想瞅瞅里头发生了什么,可惜那办公室的窗户拉得很严实,小零啥也瞧不见。正急得抓耳挠腮,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慵懒带笑的男孩子的声音。
“你在看什么呢?”
小零倏地回头,顿时腿软。
“贺少爷……”
贺少爷,贺予。
学校里出了名的优等生,他个子很高,眉眼偏深,鼻梁高耸挺拔,一双眼睛是不可见底的黑色,嘴唇抿着的时候看起来温柔乖巧,成熟间尚能看见些少年的青涩。
“什么少?都什么年代了还称少爷呀?”男孩子的声线犹如华美的织锦,织锦触手温软,而他的声音叫人闻之生情,笑道,“你叫我贺予呗?”
之前小零只在学校干部公告栏、校园网、街拍朋友圈瞧见过贺予本人,只知道圈内姐妹们都管他叫“讨厌的死鬼~”,说他“长这么帅,怎么是个直男,真可惜。”
小零是个很公正的零,对此番言论非常不屑,也曾阴阳怪气地在某个姐妹的评论区留言——
“直男就不能长得帅吗?你知道直男有毒别碰不就好了,呵呵。”
但当他亲眼观其人,闻其声之后,他很想和那个把他永久拖黑的姐妹真诚地说一声,对不起。
贺予这人的面相,照片上瞧不全乎,只让人觉得他是个很正经很斯文的富二代,大一学生会会长。然而趋近观之,就能发现他那种青涩和正经,那就像学校卫生检查时的干净寝室一样,不过就是敷衍罢了。
他瞧人的时候,哪怕不笑,都是泛着些温柔。虽然理着清爽干净的学生发型,却也淡化不了那双黑眸子里的潭水,反而给他染上一层蓬勃的青春之气。
再加上他优渥的家境地位,傲慢的学业排名,整就一个神憎鬼厌的祸害。
要知道,不是所有长得好看的人都能被称为祸害的。比如办公室里那位爷就不行,为啥呢?太冷漠了,美则美矣,却毫无亲近之感。
不像贺予,是直男能吸引gay,是gay也能吸引少女。
那个零瞧着他,忍不住就有些春情荡漾,嘴角隐约有口水挂着,表情也变得呆滞迟缓。
贺予似笑非笑地:“你怎么了?”
小零回过神来,惊慌地抹了抹口水:“啊,没什么,没什么。贺少你来这里是……找谢教授咨询?”
“是啊。”贺予目光上抬,落到了了紧拉着的窗帘上,笑着问,“教授在忙吗?”
“嗯……你最好不要进去。刚刚办公室里有个警察,我看着吧,觉得好像和谢教授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贺予讶然扬眉。
小零举起自己一只手,比划成一个圈儿,又竖起另一只手,比划出一个1,横过来,在圈儿里来回动了两下。神情严肃地对贺予说:“贺少你看懂了吗?”
贺予:“……”
“所以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俩了,容易长针眼。”
随即又表情一转,手捧心脏,眼泛桃花:“不如和我去喝杯咖啡吧,我请你呀!”
贺予静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个劲爆消息,然后才对小零温和笑道:“怎么能让你请我,你看起来比我小吧,也是大一的新生?该是我请你才对。”
今年大四的小零登时心跳加速面色潮红,在心中呐喊,这是个直男!直男!稳住!!
贺予天性恶劣无耻,好端端的客套话,他偏要说得让人心神荡漾,但他的意图不在于招蜂引蝶,而在于让对方心神荡漾后再突然伸手一巴掌把人扇醒。好像这能让他有多高兴似的。
这不,他懒笑着瞧那小零陶醉的模样,就补上一句:“但是我不能和你喝咖啡。”
“为、为什么?”
“一来,是因为我约了谢教授,不管他在干什么,三点钟一到我就会准时敲门进去。这是他的上班时间,回答学生的问题是他的工作。”
“哦哦。”小零肃然起敬,不愧是大少爷,就是有气概,讲道理立得住脚!
“第二嘛,我有喜欢的人了,正追着,你长得那么好看,像个女孩儿,跟你一起喝咖啡怕被误会。”贺予笑道,“这事儿我以为全校都知道了呢,看来我招摇得还不够?”
“……”
小零刚刚温热起来的心又被冻住了,不但冻住,还差点碎成玻璃渣渣。
全校都疯传新晋男神阔少帅哥贺少在追新来的性感女老师。看来这是真的?
他不甘心地问了句:“你、你真喜欢谢雪老师?”
“喜欢啊。”贺予回答得不假思索,干净清爽的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低眉敛目的样子,桃花轻佻瞧不清了,倒有几分校园恋爱电影里那种青涩男主角的韵味,“特喜欢。”
妈的!狗直男有毒!
小零含恨,转身就走——妈的,气死他了!!澡白洗!!!
与此同时。
办公室里。
陈慢笑得直打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表哥,你这个,哈哈哈对不起,你这兼职工作做得也太难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算是职场性骚扰了吧?哎,我就在你面前,你要不要报警啊?”
“滚。”
“对不起哈哈哈哈,实在太好笑了。”陈慢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我没忍住。”
“你好歹是个警察。自律点,也要点脸。”
“但我也是你表弟嘛,虽然是远房的,在表哥面前我要啥脸。”说完还高高兴兴扮了个鬼脸。
谢清呈头疼地叹了口气。
其实陈慢说的也对,这兼职工作真的非常烦人。他自己是沪一医院神经外科的主任医生,但医院和沪州传媒大学有合作,之前从他们医院要一个教授去当客座辅导,每周五下午来学校坐一会儿办公室。
他原以为这是个闲差,结果没想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的小孩子,也不知受的是什么教育,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成天想着的就是些不切实际的事情,比如想和他谈恋爱。
可那些学生也不想想,他比他们年长了近二十岁,并且还是个离异二婚。
他离异的原因,是妻子出轨。
谢清呈扪心自问,虽然自己对伴侣就不算很热情,但身为丈夫该履行的义务,他一件都没少履行,哪怕妻子是隐瞒了不孕之症和他结的婚,他也没有因此而冷落她。
可到头来还是镜破钗分,她和一个比他年纪小了十来岁的男孩子跑了,指责他眼里心里都只有工作,嫁给他和嫁给一张冷冰冰的工作日程表也没有什么区别。
离异之后,倒也有热心的邻家大婶张罗着给他介绍姑娘。
他去了,但那些女孩子和他接触过一两回,就都没了下文。原因无他——
谢清呈第一次结婚的时候,条件算是拔尖儿的,他长得俊,个儿又高,三甲医院的外科医生,有车有房,三十出头的年纪,风华正茂。
唯一的硬件缺陷是他眼睛不好,因为从前出过试验事故,两只眼睛都烧坏了。
严格地说,他是个残疾人。
“但那仿生机械招子也好看啊,而且大娘不和你说,你也瞅不出来吧?那是国际最了不得的技术,和打娘胎里原厂出厂的眼珠子也没啥区别!”媒人唾沫星子横飞,如是和姑娘说叨着。
姑娘合计一番,觉得是这么回事,也就不计较谢清呈眼睛的伤残了。
然而离婚后,谢清呈的房车归了前妻,也不再那么年轻了,于是他身体上的缺陷就变得异常嶙峋膈骨。他现在的条件是二婚男性,近四十岁,无房无车,而且他本质上是个失去了光明的人。
脸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吧?
这条件搁谁谁不要,哪怕人家姑娘不介意,姑娘的父母们哪能不介意?都嫌弃得厉害。
“他那仿生眼,再仿生也是假的啊,虽说现在医学是发达了,瞎了还能这样恢复,但怎么说这男的都是残的啊,残的不能要。万一过两年他这眼睛坏了,还得去医院换,哪得多少钱?你也不知道算算账!”
谢清呈一双漂亮的浅灰色眸子垂着,听完了对面母女这样的窃窃私语,也就推脱说自己觉得两人性格不合适,结了账就走。
留媒婆气得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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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jj说,强制爱情节不能有,哪怕没有具体描写,有这个情节也不行,所以正文内容被修改为以下没有强制爱的内容,这并不是我想写的东西,所以我放在作话,这样不占字数,不收钱,你们可以选择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