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按着纪拾烟的手腕,不顾后者的颤抖和挣扎,俯身咬过后者雪白脖颈和锁骨,落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吻痕。
“你去自杀啊,你继续去寻死啊,反正你也是死在我手里,陆朝空他依然什么也得不到。”
池眠边解开腰带,边吐着最阴冷的字眼:“纪拾烟,你看我会不会把你jian尸了然后扔到陆朝空面前。”
话音刚落,他突然感到怀里的男生不再挣扎了。
池眠落下了最后一个深红的吻印,抬起头,却直直对上了一双让他陌生的眼。
——纪拾烟咬着嘴唇,死死盯着他,泪水在眼眶打转、淌过脸侧,眼底却迸发出了最极致的厌恶与恨意。
没有从前的感激与关切、没有这段时间的平静与淡然,只剩下憎恨、不用言语便痛心切骨的憎恨。
就算很清楚自己和纪拾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已经明白强上他会有什么后果,但如此强烈的恨意,却还是出乎了池眠的意料、深深扎了池眠的眼。
明明重生前,自己要这般动作时,他只有恐慌与哀求。
两世加起来,池眠从来没有在纪拾烟眼底见到过如此强烈浓重的情感。
却是恨意。
对自己的恨意。
池眠整个人怔住了,就这么呆呆地和纪拾烟的眼对视,对视了许久许久,久到池眠都听到了自己心底淌血的声音。
而后,他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按着纪拾烟手腕的手,无比僵硬地从他身上起来。
纪拾烟却恍若毫无知觉,一动不动,依然死死瞪着他。
池眠不敢再看下去他的眼神,那会让自己噩梦般重复在脑海、痛彻心扉又刻骨铭心的情绪。
他指尖颤抖着扣好皮带,脱下外套盖在了纪拾烟身上,声音也在抖:“纪拾烟,陆朝空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我知道你会担心就没有给他说。但你从来不屑于给我分一丝信任。”
说完,他转过身,深一脚浅一脚向别墅的方向走去。
等他离开了好久,纪拾烟的意识才渐渐回神。
他想扔掉池眠的衣服,任何与池眠有关的东西都让他感到恶心。
可他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扯碎,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滩,找不到任何可以遮蔽的衣服。
他从沙滩上缓缓爬了起来,紧紧抱着自己,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掉落。
纪拾烟知道现在也许陆朝空的心境比自己还不如,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念他的心情。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面对被激怒的池眠、重现和前世临死前一模一样的画面时,却依旧无能为力。
眼泪越掉越多,到最后纪拾烟直接放声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哭了多久,本就鬼门关前走了一趟,精神已经极度疲惫,又哭得天昏地暗,到最后已经快晕过去。
正午阳光极好,照在身上驱散了身体的寒气,却丝毫带不来内心的暖意。
纪拾烟知道池眠就在别墅内,他不敢也不想回去,却又无处可去。
前路是一片迷茫,果然,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池眠不碰自己只是因为亏欠,一旦消磨殆尽,他会第一时间占有了自己的身子。
陆朝空不在意,可是自己在意。
已经有了深爱且两情相悦的人,纪拾烟怎么可能愿意让其他人碰自己。
他的泪水已经流干,在一片黑暗里睁着绝望无助的眼,心脏一下一下抽着疼。
他好想陆朝空。
好想好想陆朝空。
意识飘忽间,纪拾烟甚至在心里恨恨对陆朝空说,你再不来,我就不属于你了。
这么委屈地嗔怪着,他的泪水又流了下来,嗓子哑到没声了,却依然哭到控制不住地小声抽泣。
昏昏沉沉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直升机引擎的轰鸣声,在这片安静的天地有些吵闹。
震耳欲聋的声音唤醒了纪拾烟的一丝意识,他愈发抱紧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池眠离开了,却根本不想去看。
然而几分钟后,纪拾烟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陌生却有那么一点熟悉的:“时言。”
已经好久没有人这么叫他了。
纪拾烟一怔,半晌才后知后觉、慢慢抬起头去。
阳光瞬间涌入双眼,刺得纪拾烟眼前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见。
他闭了眼,勉强适应了强光后,才重新睁开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精致的项链。
半颗纯钻的爱心,水晶与金粉点缀其上,在阳光的折射角度下熠熠生着夺目的光辉。
——是纪拾烟亲手挑选的那一条。
纪拾烟愣住了,注视着项链看了好久好久,而后才呆呆地抬起脸。
他看到了从池眠笼子里出来时、给陆朝空充当司机的那个人,是俱乐部的工作人员之一。
“时言。”
纪拾烟然后听到他说:“陆队长让我接你回家。”
第63章
纪拾烟还是没有反应上来。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脱水太久已经开始出现幻觉, 不然怎么听到了“陆队长”这三字。
——这一世睁开眼,来到KPG,听到的属于陆朝空的第一个称呼。
他总觉得“队长”二字, 落在陆朝空身上, 读起来, 包含着无数的韵味。
比如沉稳、比如冷静、比如能力与责任、比如深藏于心的……长情。
无数的人喜欢喊陆朝空“陆神”,虽然纪拾烟也喜欢, 但他还是更喜欢喊陆朝空“队长”。
因为这样仿佛距离瞬间就拉近了,听起来他们二人的人生都有了交集。
哦不。
太久没见到陆朝空,一想起陆朝空就会心疼而本能地封存了那段记忆, 于是纪拾烟都快想不起来了, 陆朝空是KPG所有人的队长, 却只是他一个人的哥哥。
还是他的爱人。
虽然意识依然在恍惚, 但纪拾烟眼尾无意识又流下了泪水,淌过脸侧,顺着尖尖的下巴滑落。
“时言。”
男人蹲下了身:“我叫季闻英, 是陆朝空的助理兼保镖。陆队长他被池南景盯着行踪,怕打草惊蛇,没有办法来, 但他就在基地等你,他一直都在等你。走吧时言, 我们回家。”
“真……真的吗?”
纪拾烟嘴唇翕动着,长长的睫毛染着泪光、一颤一颤的,眼底还是不敢相信。
季闻英把项链塞进了他手心:“真的。我们见过面, 不是吗?”
纪拾烟又怔怔看了他两秒, 而后猛然站起了身,因为蹲得太久眼前一黑, 季闻英连忙伸手扶住了他。
“不急,时言。”
他扶着纪拾烟的胳膊,温声道:“慢点。”
距离并不近,纪拾烟状态也不好,但他依然走得很快。
如果不是避嫌,季闻英都想把纪拾烟抱起来跑,但毕竟是上司的人,他不太好碰,于是只稳稳扶着男生。
回到直升机旁,季闻英让纪拾烟在门外等了一下,然后从后座拿了一件队服外套出来。
“时言。”
他笑了下:“队长给你带的,是他的。”
看见那熟悉的红白配色,和背后衣领下Ephemeral几个字母,纪拾烟鼻子一酸,又想哭了。
然而不等他细细回忆,纪拾烟却骤然意识到,自己身无寸缕、只裹了池眠的一件西装外套,而裸露在外的肌肤,满是看起来“性爱”过后的痕迹。
纪拾烟下意识捂住了领口,有些无措地望着季闻英。
季闻英却恍若什么也没有看见,转过身,给够私密空间让纪拾烟换衣服。
纪拾烟深吸了一口气,绕到另一边,脱下池眠的衣服,换上了陆朝空的外套。
熟悉的淡香充斥了嗅觉,纪拾烟终于有了种自己即将回到陆朝空身边的真实感。
他望着池眠的衣服看了两秒,没有犹豫,直接放在了沙滩上。
“走吧。”
纪拾烟的声音还带了鼻音,嗓音微微发哑。
季闻英扶着他上了直升机,递给他一瓶水,
纪拾烟吸了吸鼻子:“谢谢。”
季闻英笑:“不用。”
然后他道:“抱歉,我也穿的是短袖,让机场接车的人帮忙带一套衣服可以吗?”
纪拾烟点头。
暖气开得很足,纪拾烟一点也不冷,或者说鼻尖的淡香驱散了一切严寒,从心底绽放出璀璨的耀阳,顺着血流温暖了全身。
他展开了手心,因为攥得太紧,已经有汗水浸湿项链。
纪拾烟用指腹细细擦净,而后无比珍重地戴在了脖颈之上。
他侧躺在座椅里,把自己整个人都缩进了陆朝空宽大的外套,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静静看着窗外渐远渐高的风景,看着先前居住的囚笼般却宽敞温馨的别墅越变越小、视线逐渐汇成一片大海的蓝。
先前纪拾烟一直在想,如果真的有一天能够离开了,他一定很开心很激动。
然而这一天真的来临时,纪拾烟心境却很反常的、却也是意料之内的、无比平静。
只有对陆朝空的思念,源源不断涌了出来,再一次淹没了他。
而别墅里,却有一个人站在窗边,从飞机落地,就一直在静静地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