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身后老王导不知何时出现，正在激动鼓掌：“对对，好眼神！酌颜今天抓得很准，就是这个眼神没有错！”
“特别好，特别好，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待会咱就照这个眼神演！”
老王导说着又颇为赞许地拍了拍程韫：“瞧瞧，不愧是金枫奖影帝，你看酌颜被你这么一带，入戏比平常还快得多！”
程韫：“……”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原来在所有人眼里，顶流都是在用血海深仇恨不得把他当场谋杀的眼神看他啊？
很好。
非常好。
他就还不信邪了！
本来，莫小谷客气说让他去和他儿子去吃牛肉火锅，程韫还觉得未必十分必要。
他是爱交朋友，但也要看是否志同道合，如果不是一路人，顶流他也未必稀罕巴结。
可此刻不同了，他断然下定决心——
老子就不信，老子活泼博学业务能力强又逗比，拿不下你？
管你什么冷若冰霜的成见，老子这次出组至之前，非得哄得你忘了拉踩视频心甘情愿跟老子去吃顿牛肉火锅不可！
第5章
风。
风吹。
冷风吹。
拍摄现场冷风吹。
鼓风机嘎吱嘎吱、呼啦呼啦、啊呀呀呀、不要命地吹。
程韫对面一米处，男主沈酌颜一袭艳丽仇恨的大红仙衣，正背风举着雪刃剑。只见他五官绝美清冷，脸部线条紧绷僵硬，周身冰冷的恨意。
王导：“好好好好好！太好了就是这种感觉，保持住保持住！哎呀~咱们酌颜今天这个状态绝了，一定要充分记住这种感觉，好的，第一百三十九场第一段，来了啊！”
程韫：“……”
咳，那什么。沈酌颜是进入状态了，但王导，我还没完全进入状态来着。
您也稍微看我一眼呗？
然而，整个现场根本没有人care程韫。开玩笑，人家可是文艺电影圈的金枫奖影帝下凡客串！人家的演技需要质疑吗，人家需要找状态吗？必须是一秒钟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手到擒来没有任何问题啊！
程韫：“…………”
本来，他是可以没啥问题。毕竟这次要饰演的魔尊舜钧，就只是个没什么悲惨经历和挖掘深度，单纯脑子有病、“想要把所有人都干掉彻底净化这个肮脏的世界”的疯批工具反派而已。
加上这又是个粉丝向的ip魔改流量剧，他确实也真没必要像呈现文艺电影作品一样抠得太细。随便演演得了，80分万岁。
话虽如此。
可他这一身妆造也太离谱了吧？黑色皮衣皮裤皮裙+金属铆钉+披风+唇环？走起路来叮叮咚咚乱响？
《一世云珑》明明是个东方玄幻故事，然而他这大反派，却长了一对角！还不是东方玄幻龙王角，就是西方魔王的那种长牛角！
这真是啥元素都大杂烩往上堆了，估计是为了以此体现他的狂霸酷炫毁天灭地与众不同？东方仙侠玄幻+西方赛博朋克，他变强了，也变中西合璧了？？？
唉，也罢。
造型都造上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这种事也就只能依靠演员的信念感了！好好好，我是魔尊，我长角也帅爆，我赛博杀马特铆钉魔尊气场两米八。小场面没问题，过得去！
嗯，来吧。
……
信念感max以后，男主反派正式开打。
程韫虽然没有系统性学过武术，但曾拍过饰演沉默剑客的文艺片，一般的招式躲闪对他来说问题不大。打打打打打。
很好，沈酌颜今天成功保持了僵硬冰冷的眼神。
镜头怼脸狂拍效果很好，魔尊嚣张疯批高高在上，男主冷毅坚定绝不认输，两人打戏眼神戏火花四溅、张力十足！
只有一个问题。
“啪叽”、一下，“啪叽”，两下，“啪叽”，三下。
沈酌颜眼神足是足了，可拿道具剑刺向程韫的动作却整一个迟缓的、有点坏掉了的顺拐型智障机器人，我戳，我戳，我戳，在那原地无限读条卡bug。
脸上苦大仇深，手上如同儿戏。
王导：“……”
程韫：“……”
但这就完全就没道理了啊！
别说王导跟沈酌颜以前曾经合作过打戏，即便是程韫仅仅零星地考古了两天份的沈酌颜，也知道这位顶流弟弟除了那稳坐泰山无可撼动的超高颜值之外，剩下还能被粉丝无限闭眼吹彩虹屁的地方，大概就集中在他舞蹈出身的“业务能力”了。
因为从小学舞蹈，所以长手长脚、身形挺拔仪态好，各种机场出街走路的视频cut都能让颜狗们无限循环。
因为从小学舞蹈，所以在片场很多高难度的武打动作自己都可以做到，很少需要依赖替身。演技不行归演技不行，沈酌颜打戏单cut确实亮眼，程韫刷到过他之前拍别的剧时行云流水的武打花絮，有的动作正常倍速播放几乎快到看不清。
……那为什么，打别人就是招招致命，打他就是同手同脚？
程韫不懂，咋还区别对待呢？
就算他这个魔尊再怎么奇装异服，好歹也算叠了一身魔尊buff还长了大黑角吧，好歹笑起来还挺疯批的吧，男主至于这么瞧不起他，顺拐打他？？？
魔尊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深深觉得自己被男主给看轻了。
我有那么弱吗，你糊弄我？！
老王导：“咳，大家先休息一下，十五分钟！”
老王导：“那什么，酌颜，你这场别的都演得很好很好了，就是动作稍微有那么一些些僵硬。嗨，放松一点，其实不用太紧张的。打戏嘛，就像你平常那么打就行。”
沈酌颜点点头，听明白了。
提起剑，“啪叽”，我戳。
老王导：“……”
“不是，不是这样，是像你‘平常’那样打。”
沈酌颜沉默片刻：“导演，我平常就是这么打的。”
老王导：“……”
程韫：“……”不。我可以作证，他平常绝对不是这么打的！
……
……
啪叽，啪叽，啪叽。
沈酌颜僵硬地拿着剑，各种试，试了五分多钟。
沈酌颜默默放下剑。
沈酌颜自闭了。
表哥赵漾：“哎呀，真对不起真对不起，耽误大家时间了。来来来大家趁着休息喝点奶茶，都买了都买了各种口味都有。”
“来来，王导，您的乌龙茶。程老师喜欢什么口味？抹茶雪顶咖啡啊，那和我们家小颜一样啊！”
“没事的小颜，你，嗨！就像平常一样放松就行，打戏可是你的强项啊！”
得了，他不说还好，说完沈酌颜直接压力暴增。默默咬唇、眼神低垂、偷偷抱起了双手，更自闭了！
程韫：“……”
他走上前。
赵漾：“！！！”
要命要命要命，卧槽，他家表弟可是出了名的没情商、不接地气、不给人面子、而且绝对不让人碰的啊！还记得之前上一个综艺做飞行嘉宾，沈酌颜不慎好几次被全景镜头拍到别的明星往他身上靠而他嫌弃黑脸躲，片子放出来之后，可没少被别家粉丝给狠狠骂矫情和装X。
啊——他抓住了表弟的双手了。完了完了。小颜要变脸撅他了！
嗯？没、没有撅？
不仅没有撅，而且一言不发地乖乖被他握住了？然后程韫干了啥，带他表弟速度玩了一个回合的小学生一分钟花式快速拍手游戏？
啪啪啪，完美拍完。
关键是，这个游戏不仅仅是拍手，过程中是带了点小舞蹈还要转身的！沈酌颜神特么的，居然面不改色地淡然配合了？
可从小到大，沈酌颜什么时候配合过别人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啊？小时候也从来没有过啊？
程韫：“诶，你看你，这不是挺协调的吗？完全就没问题啊。”
说着，嘿嘿一笑，上手捏住捏沈酌颜的两颊。
救命呀……
他家表弟，娱乐圈俊美高冷神颜，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谁敢直接上手捏啊。
而这个人，他不仅捏，还揉！
像个面团一样揉！
最离谱的是，以往特别在意社交距离生人勿近的沈酌颜，时至此刻，依旧全程毫无反抗！
……
程韫不是个没分寸的人。
再怎么天生社牛，要是没有那个视频，他也大概率下不了手去这么疯狂揉捏一个不熟的人。但谁让拉踩视频“珠玉在前”了呢？就，还再能差到哪儿去，他还能怎么继续得罪人？
说不定揉几把，运气好揉成勾肩搭背好兄弟，这叫不破不立。
几把，量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