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很多人一样,没读书时觉得读书好,有意思,现在他已经满心都是玩耍了,因为实在太过枯燥,远没有那么有趣。
然而白十三说:“我给你买了许多纸,如果你能在一年内用完他,下次见面送你礼物。”
小家伙顿时有了精神。
一群大人也瞬间笑开了,舅母说道:“这你可不能为了用完胡写乱画,我可得让你娘监督你,必须得好好写。”
“那当然。”小家伙一拍胸脯,“纸张很贵的,我不会浪费。”
“小表叔放心,你下次见我,我肯定已经练好字啦!”他还显摆:“夫子还说我聪明,书读得好呢。”
“还说你贪玩呢,以后可要好好收收心了。”大表哥说道。
外公家人多,但家庭条件在普通人中还算不错。相较起来,白十三的养父那边就没什么太多的银钱,当年过这边投奔生产,还得了这边不少资助。
一直等到白十三救了富户的孩子,人家经常送些东西来,日子这才好过不少。
像是读书,外公这边目前是只有这小子一个适龄,早早就送了学堂。当年大表哥和二表哥也是去学过的,只是没读书什么大的成就,但也能写写算算,在铺子里面帮人算帐做工,也算是份不错的营生。
而白十三家里呢,其实只有三哥一人去学堂学过几年。
毕竟当年本就不富,又偏偏还要因为怀相早早赶来江南生产,花费自然不少。
可以说不是没办法,家里也不会要外公的钱,那趟回去,家徒四壁了可以算是。
等到家里起来些,那时候也就只有三哥年龄还不算大,所以送了学堂。
很快的,欣欣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都是自己人,白十三虽然现在突然改了身份,但到底当了这么些年的表哥。纵然有萧起在,但现在一大家子人都在,情况明了是外孙带东西来看人了,出来见一面。家里人又都在,再加上小门小户,也就着实没有那么多的避讳。
比之先前在屋里,她换了一身衣裳,脸也洗了,虽然眼眶还有些红,但看得出来人是高兴的。
瞧见白十三,就赶紧来道谢。
恰逢此时,酒楼那边的饭菜也送到了。众人赶紧又起身,舅母和大表嫂二表嫂把桌子收拾好,让人摆了上去。
家里人多,吃饭的桌子也大,因此倒是能摆下。
外公外婆起身先行,白十三也一把拉起萧起,也不用招呼,直接道:“走啦!”
这边一片热闹欢快,杭州知府谭岩绘也在听着管家来报,说是:“去买了不少布,上好的丝绸也就两匹,其他的都是普通的布料。”
因为白十三知道外公外婆家里是什么情况,好布留两匹做着出门穿,平时穿普通的就行,主要好洗还耐用。有些贵重的料子好看是好看,但下水就不行了,一般人家的衣服还能穿一次就丢?
管家又道:“镯子买了两个金的,挑的是金楼里最好的,但价格也就几十两。其他的首饰也没有多贵重,加起来也不过花了二百两才。”
“这般小气?”谭岩绘忍不住问。
管家点了点头。
至于又去酒楼定了一桌席面的事儿,说都没必要说,那算个什么。
谭岩绘自个儿坐在那里琢磨了一阵,慢吞吞的说了句:“到底是冷宫里面出来的皇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怕是。”
“淮王身边那个少年是谁,打听清楚了么?”
管家点了点头,“客栈里有跟他们的人,我让人去装着好奇问过一嗓子,那些人都是平远侯府的下人。小的在想,前段时间平远候府那真少爷假小姐的事儿不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么,会不会是接那位真少爷的,想一想,正好的确要路过咱们这儿。”
“我着人打听了他们去的那家,说是有个女儿嫁到了琼崖那边,您说是不是……”
谭岩绘:“这两人怎么凑一起了。”
管家摇摇头:“这就不清楚了。”
“算了,你让人盯着点儿就行。”谭岩绘说道:“再有什么消息马上来报。”等挥挥手让管家出去,自个儿又小心嘀咕:“一个平远侯在外的嫡子,能有什么用,值得淮王与之结交?”
“等等,”
谭岩绘又问了句:“你方才说他们两人这一路竟没带下人?”
管家摇了摇头,重点又把是店里伙计帮忙送东西的事情说了。
“啧!”谭岩绘嗤笑道:“到底是穷人乍富,有钱就知道买金买银,连个下人都不会使唤。”
他哪知道白十三只是单纯不想用平远侯府那些人,要不是还想着回京查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而且养父母的亲生女儿还在平远侯府,白十三早就把人全打发了。
一个个的,看着还不够碍眼的。
平时倒也罢了,这回外公外婆这里,那些人再搞个狗眼看人低出来,算怎么回事儿。
并不知因为这个被人误会了的白十三等人正在吃饭,饭桌上欣欣还是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模样。
外公外婆瞧着恢复完好的孙女儿也是高兴得不行,想想要不是外孙竟然成了觉醒者,还有那份本事,这人以后可就算是毁了。
“如今好了好,好了就好,好了看那刘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舅母这时开口道:“爹,娘,我觉得欣欣不能嫁。先前不过是出了点儿事,他们家就是这副嘴脸,又是惦记着房子,又是想着咱们要是拒绝,怕是说不定能说给他们家那瘸了的大儿子,这样的人家不是良配。”
“对,我不想嫁。”欣欣也赶紧道:“我现在一想起他们家干得事儿就浑身发冷,真要嫁过去这可怎么过。”
这一看母女两人方才在屋里就商量好了,白十三一直都知道舅母是个干脆利落,心里有成算的人。
如今那刘家眼看着那副嘴脸,她不想女儿嫁了实在正常,也的确是个正确的决定。
舅舅闻言赶紧也支持道:“对,咱不嫁,那样的人家咱们要不起。”
大表哥等人也连忙点头,“就是就是,如今妹妹身体也治好了,回头说个什么样的对象不行。”
外公最终做决断,“那改天就去跟他们说清楚讲明白了,这事儿也不用瞒着,明天就原原本本的说出去,可别让外人觉得,是咱们家突然毁婚,让人坏了欣欣的名声。”
最重要的是,欣欣完全好了这事儿,一定要传开了。
白十三点了点头,“这也算是因祸得福,欣欣运道好,老天也不想让她这么嫁个人渣。”趁早分开最干净,成了亲再发现,那就闹心了。
说着又忍不住感慨,“早知道赶得更直接粗暴点儿,直接打出去,哪用得着留那点儿面子。”
他这话一出,大表哥和二表哥都是一脸的遗憾。
“就是,早知道我就动手了,这不考虑着欣欣的情况,当时怕到最后还是不得不嫁,不好得罪。”
“你不知道,我见着小表弟动手的时候,心里可痛快了!”
“行了,别提那些糟心玩意儿了,你妹妹如今好了,你要有心,帮忙找个更好的。”
一家子说说笑笑的很是开心。
白十三面前摆着整整一大条的鱼,他外公亲自换过来的。他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他永远不怕夹不到鱼吃。
吃过饭又聚在一起聊了聊,白十三这才起身告辞,准备回客栈了。
外公喊住了他。
白十三:“外公?”
“按理说这事儿我不该提,她在京城享着你本该享的福,把你换到了我们这普通之家。但到底也是血缘亲人,到了京城,若你有余力,能照应就照应几分。如果实在不行,外公也不强求。”
这说的是京中那位假小姐。
白十三叹息道:“事儿是平远侯府上闹出来的,跟咱家有什么关系。再要论也是他们对不起咱们,咱家可没贪图他候府富贵,对这事半点儿不知。”
只是一般人提起来,难免会觉得侯府比较好。先前平远侯的那些人到家里时,更是一副你们得了天大便宜的模样。财大权大势大,压得人喘不过气,养父母想提出见见女儿人家都一副你想什么呢,我们侯府养了十八年的孩子,能还给你们。
你们也不想想,人在京城呆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回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受罪。
外公道:“你能想明白就好,这事儿不是她的错。”
这点儿白十三当然知道,照他说呆在侯府未必还真比乡下好多少。虽说锦衣玉食,但那环境肯定是乌烟瘴气。
再加上那是养父母唯一的女儿,他怎么也得护着些。
告别外公外婆一家,白十三跟萧起往回走。
他先前没有透露萧起的身份,是因为说了大家势必会觉得不自在,又要行礼什么的。到时候肯定全场啥也说不成,全顾着这位主儿了。
“王爷,突然成了半个透明人,体感怎么样?”这倒不是真没人注意到萧起,而是今天要说的事情太多,一件接一件的,外公外婆等人应接不暇,倒真没太多心思去特意招呼萧起这个朋友。
而且很多时候白十三已经提前了,比如说吃饭的时候,正要起身请萧起一起,白十三已经拉着人起身了。中间更是亲自给人夹菜,完全不给其他人发挥的机会。
他自己还浑然不觉,自顾自的说着:
“不过也挺好,要不然他们肯定要打听你多大了,长这么好看娶妻了没……”
萧起:“没娶。”
白十三:“???”
这真是实在人啊!
“倒真是为难你,那么喜静的一个人,为了糊弄迷惑那个谭岩绘,陪着我听了一整天的家长里短。”
不过现在那个坑州知府,哪怕他们再多呆两天,肯定也不会觉得是冲着他来的。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谭岩绘于半下午就得到了消息,说是淮王身边的魏玄凤去把一个接生的婆子给抓了回去。再一打听,那接生的稳婆当年……
“就淮王今天陪平远侯那抱错的少爷去的那家,他们家外嫁琼崖的那个女儿,十八年前生产时,就是那婆子给接的生。”管家这就已经全打听清楚了。
毕竟这不算什么秘密,记性好的,有些年岁的,住得近的,都还有印象。
同先前的那位县令一样,一听是多年前的案子,这位谭大人顿时就自觉没他什么事儿。至于萧起来时曾经经过过哪里,他曾经在哪里办过什么案子,恐怕这位谭大人早就不记得了,更不会觉得跟这事儿有关。
他甚至还有功夫笑平远侯,嫡子都能给人换走了。
而此时的白十三和萧起,已经回到客栈,见到了那个稳婆。
他这次特意停在这里,一是为了看外公外婆,二来当然就是要查当年孩子的事情。不光这个接生产婆,当时走水的人家那火起得是否蹊跷,他明日都得亲自去问问。
不过人家是受害人,搞不好还是被人故意纵火,白十三自然不能像是抓这个换人孩子的稳婆一样抓回来,所以放在了明天。
魏玄凤迎了上来,“王爷,白公子,这老婆子一被抓就什么都全说了。她当年换完孩子就没怎么出门干活儿了,估计也是心虚。两三年后看没人找她的麻烦,这才又出来,但手里有银子,到底不如以前做的多了。”
“家也没搬,所以好找的很。”
白十三一顿,这倒是奇了,“她只是躲在家里,然后就一直没事儿?”
换孩子这种事情,尤其换的还是侯府的孩子,换孩子那个人肯定不希望太多的人知晓。要是一般情况下,知道的都是自己的心腹。而当时恰巧是在外地,大家都没有多少自己人,所以用了这么一个稳婆。
但这种最好一点儿风声也不透的活儿,难道不该保密的么。
这稳婆竟然一直活到现在?
这是白十三所没有想到了,他先前觉得八成是人已经是死了,就算没死,肯定也早就躲没影儿了,不好找。
但没想到,竟还这般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