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从御书房回来后,冷着个脸,心情阴晴不定,只唤她弹了好几首曲子。
“皇后娘娘怎么端来了药?”江心月惊恐,捂住自己的肚子。
她还未曾侍寝,皇后就送来避子汤——
而另一边的景孤寒眼神却缓和了许多,“朕今日只想听江才人弹些曲子,静心养神,这避子汤便不必让江才人喝了。”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助产汤,说让奴才看着点江才人喝下,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地冷凝了下来。
徐沉跪在地上,头低得极低。
“呵!皇后真是有心了。”
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听不出是好是坏。
而贴身老太监徐冲却知道皇上这是生气了,突如其来的怒火,只能归根在那碗药汤上。
江心月见缝插针,眼神闪了闪,“皇后娘娘或许真是为了妾身好,不如妾身喝吧。”
怎么会是助产汤?每日早晚请安,钟延玉可没少为难她!
“宣沈太医觐见,朕倒要看看,皇后送来的是什么汤药?”男人听到侍卫低语,冷下眸子。
而沈太医匆匆被带来此处,冷凝的气氛让他胆颤心惊,手都有点哆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见景孤寒立马行了个大礼。
“沈太医多礼了,朕想让你看看,这碗是什么药?”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
沈太医看了一眼那药汤,心想着这不是方才柳太医药童煮的吗?
不过他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地验了。
“回禀皇上,这碗药加了上好的龟板、丹参、川段、大云以及枸杞子等,是极为不错的助产汤药。”
景孤寒闻言,反倒是脸色更冷了,连徐冲也摸不清他的意思。
皇后娘娘如此大度,皇上为何还不开心?
“你们下去吧。”景孤寒压抑内心的怒火,连江心月也不想看见。
直到养心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将手中茶盏狠狠砸碎。
那碗助产汤在他眼中格外刺眼。
这钟延玉是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他了!
“好!你真是好得很!”他的胸膛起伏了好几下。
钟延玉的大声拒绝,沈太医的话,犹如离弦利剑,猛地刺入他的耳中。
一个“臣不愿!”,一个“助产汤”,明明白白地将厌恶摆在了他的眼前,连戏都装不下去。
钟延玉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般的。
夜色黑沉,烛光摇曳,映照出他阴鸷的面孔。
翌日清晨,江心月来早请安,和以往一样,她一般要多跪半个时辰,钟延玉才会姗姗来迟,接过来她的茶。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
“爱妃怎么在这还跪着?”一道温和无比的男声响起,然后男人将她抱进怀里。
琉青和众仆从下跪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外面的荀灰都不通报的?
琉青看到景孤寒和江心月的亲密无间,心头一跳,特意叫得大声了些,引起主子注意。
钟延玉早就穿戴好衣裳了,不过因着前世的恨,让他给江心月个好脸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景孤寒来了,他才不慌不忙地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去。
“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清咳了一声,装作病态模样,微微行了个礼。
但景孤寒却没叫他起来,反倒扶着江心月到了上座。
“皇上,这不合规矩……”江心月状似说道,实际内心早就恨不得踩钟延玉一头。
景孤寒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温柔,声音温和,“朕让你坐便坐,怎么朕过来的时候,你还在跪着?”
琉青看着还在行礼的公子,心中暗道不平,这江心月凭什么上座?这岂不是让公子给她行礼?!
而钟延玉心下冷笑,心想着这两个人终于勾搭上了。
江心月善用柔弱伪装,虽不知景孤寒为何突然对她这般好,但也绝不放过这个机会。
她怯生生地说:“皇上,今日臣妾起早了,没成想皇后尚未梳妆,便多跪了些时辰罢了。”
“哦?”
景孤寒抬眸看向钟延玉,轻斥道:“皇后,日上三竿的时辰,你怎般责怪江才人?”
钟延玉轻咳一声,声音不紧不慢,“臣身体不适,故起晚了些。”
“呵,好一个身体不适。”景孤寒的眼神凌厉,敲了敲桌面,缓慢说道:
“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掌管中宫岂不是更劳累你了?”
钟延玉闻言,眉心一跳,捏紧了手,“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既然皇后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起便由江才人掌管中宫。”景孤寒抿了抿茶水,视线却是锁在少年身上。
他不愿意,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做皇后!
“皇上,江才人位份不够,不足以掌管东宫。”
钟延玉的眼神冷了下来,对上那双黑眸,继续开口,“自古以来,就没有才人掌管中宫的规矩!”
“若皇上想废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臣以无子之名自请入冷宫便是!”
“废后”之话一出,气氛顿时冷寂,坤宁宫内众人哑然,跪地宫女太监头垂得更低了。
江心月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十八章 朝堂之争
景孤寒震怒,阴沉下脸,“钟延玉!你弄清楚这是皇宫!不是钟家,你身为皇后,就得履行皇后职责!否则朕不介意换一个!”
钟延玉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方才怒火上头,他忍不住气。
“皇上所言极是,臣自当恪守本分,早日让后宫充盈,为皇家开枝散叶。”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便让景孤寒怒火上涌。
“嘭!”
茶盏被大力摔落在地,四分五裂,溅起来的碎片划破了钟延玉的手,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好一个开枝散叶!”
景孤寒眼睛发红地看向钟延玉,胸膛起伏不定。
“朕的皇后,真是贤良淑德,连子嗣之事都给朕考虑好了!”
明明是他想要对方变大度,为何他如今竟丝毫开心不起来?
景孤寒闭上眼眸,很久才冷静下来。
“陛下不必如此,这是臣应尽之责。”钟延玉火上浇油,目光落到江心月身上。
“是臣未考虑周全,江才人的确应该多陪陪陛下,好早日诞下龙种,臣应当免去她的早晚请安,让其多服侍陛下。”
“这……皇后娘娘多虑了,请安乃是规矩,祖宗家法不可废。”
江心月不知钟延玉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应承。
景孤寒抿了抿唇,目光撇到了那屡血丝,无奈又愤恨,这种对方该死的大度!
“朕御书房还有事务,宣沈太医过来给皇后看看伤吧。”他甩袖离开。
“恭送皇上。”钟延玉淡淡应道。
看着人突如其来地过来,又突如其来地离开,江心月一时之间也不知作甚。
“江才人无事便退下去吧,晚上再过来请安。”钟延玉眼中滑过一丝冷意。
不能放过她——
趁着自己的身份,钟延玉不使劲搓磨对方都对不住上一辈子受的怨气!
“那臣妾告退。”江心月行了一礼,心想着果然这个皇后不容易对付。
转身离开坤宁宫,她的眼神变得狠厉,能从庶女变成名义上的嫡女,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白莲花。
“林嬷嬷。”她行至乾清宫,对地位比她低的管事也恭恭敬敬的,面色温柔。
“臣妾最近学做了些养身汤,感念太后恩德,想给她送过去尝尝,也能助身体康健,劳烦嬷嬷进去禀报了。”
林嬷嬷看了她一眼,对方倒是个守礼恭顺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江才人有心了,老奴进去问问。”
若是不识相的,她自然不会扰太后娘娘清静,可如今后宫只有皇后和江心月。
乾清宫内,太后正翻阅图册,上面都是不错的世家才女画像,她挑了很多个出来。
特别是她母族那边的人——
“让她进来吧。”她眼皮也不抬。
江心月入内室之时,便看到了那一摞的画像,目光闪了闪。
“太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太后年近六十,头上已有白发,面上藏着岁月的痕迹,“最近皇上也召见你几回了,待你如何?你侍奉陛下可有尽心?”
江心月状似娇羞,“皇上待臣妾自然极好的,他还时常念叨着太后娘娘,孝心可嘉,臣妾仰慕皇上,会用心伺候。”
“很好,趁机会早日怀上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吧。”太后的眼眸暗了暗。
江心月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