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玉一定在等着他回去。
那般玉人——
他心心念念了两年,可等到他真的活着回来之时,却又觉得不真实,想要时时刻刻和人亲近触碰……
这般想着,他也写不下去了,便吩咐旁侧道:“把这些奏折还有笔墨纸砚拿过去乾清宫吧,待会儿朕再批改。”
他起身,竟是急匆匆地赶往。
钟延玉听到脚步声,抬起来头,正想向人行礼,却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延玉在看什么书?”景孤寒从背后抱住人,虽是这么问,却扣下了他手中书籍,看到了封面。
“陛下,这么多人在呢。”钟延玉微微避开,掩盖眸底厌恶,又瞧见太监搬来奏折,眼眸滑过一抹暗光。
景孤寒知道有外人在,延玉放不开,便使了个眼色给徐沉,让人领着他们下去。
“延玉——”他的语气里多了丝柔和,牙齿轻轻的啃噬着钟延玉的脖颈,眼眸轻挑,“朕好想延玉,延玉想不想朕?”
昔日以冷静自持的男人,如今却是满目欲火,像是喝了一壶烈酒,他忍不住与少年十指相扣,将他压在身.下。
钟延玉心中咯噔一声,身体僵硬起来,“陛下,臣今日吹了风,身体不适。”
景孤寒闻言,解开少年衣带的手一顿,剑眉压低,“怎么突然吹了风?朕让侍卫好好伺候延玉,他们竟然如此失职?”
他心疼地在少年的红唇落下一吻,“延玉,待会儿朕便罚了他们。”
他的声音柔得出水,宫女太监们若是在此必定惊掉下巴,前两年皇后去世之时,皇帝就变得暴虐阴冷,对私下嚼过钟延玉舌根的人,手段极其残忍。
她们可是亲眼瞧见过,一群太监宫女乱嚼舌根,第二天便被拔掉了舌头。
而此时,男人却紧紧抱住少年,让人坐到他的腿上,贴紧那片冰肌玉骨。
“延玉怎么不喝御膳房的汤,朕特意让御厨给你做的。”
他亲吻着这个自己填满自己心脏的少年,却能感觉到钟延玉的颤抖……
“没关系,朕不勉强你,好好养身体最重要。”
耳边传来一句话,钟延玉想从他身上下去,却被按住,一勺清香停顿在他的嘴边。
“延玉,先喝了汤。”景孤寒的黑眸含笑。
钟延玉心中却布满冷意,避开他的投喂,生硬地说道:“臣自己来就可以了。”
左右汤的温度不热刚刚好,他直接端起来,仰头全喝了下去。
“陛下还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理,臣就不打扰了。”他擦了擦嘴角,明显不想搭理男人的亲近。
景孤寒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明明看起来正常,内里却是充满酸楚。
但他还是强颜欢笑,拉住了那洁白玉腕,“延玉……你陪陪朕好不好?朕知道你喜欢书籍,最近找了许多新书,还有民间有趣的话本,这样你在宫中便不会闷了。”
只要在这宫中一日,他便没有半点畅快,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该让爹爹和大哥担心了——
“陛下处理公务吧,臣在一旁看书便是,书架上的典籍已经够多了,陛下不必扌喿心。”他的眉眼冷淡,起身坐到了景孤寒的对面。
景孤寒讪讪地收回来手,“乾清宫你可还住得习惯?朕命人再添置些上好的东西过来,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和朕说说。”
他知道自己以前对不起少年,可他依然想温暖对方,努力弥补过去,他相信延玉一定还是喜欢着他的……
他们认识十几年,本就是青梅竹马,是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情谊——
景孤寒几近贪婪地注视着烛光下少年清冷沉静的面孔,他捏紧手上的墨笔,下意识地忽视那一封如血如泣的休书,也不愿去想钟延玉的诈死离宫。
他只要这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他曾经祈求过上苍,只要钟延玉活过来,他可以把自己都给了他……
烛火晃动间,奏折很快消了一半。
而钟延玉看完兵论,闲着无聊,不经意瞧见脚边掉落被打个叉的户部奏折,拿起来看了看,随后便拧眉深思。
“户部尚书这条意见其实未必不可。”
景孤寒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随后视线落在那个奏折上。
“大颂国天灾连发,最近两年为了平息民愤和起义,都在实行减税之策,若是贸然加税,恐怕后果严重。”
他作为帝王,自然要考虑民心,这几年这么艰难,他若再加税,恐怕容易遭受民愤,引发百姓起义。
“臣想的是,这税加在的不是平民百姓身上。”钟延玉抿了抿红唇,翻开了奏折。
“大颂历来实行重农抑商,而如今受天灾影响,农业拉动不了国家经济,何不开发商业?”
“若是大颂开放行商条件,朝廷扶持商业发展,降低行商标准,同时,在商人里增加一项赋税,以商人贫富为差距,以财产为单位,征收财产税,岂不有利于解决当下问题?”
景孤寒眼眸闪过一缕亮光,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抓住他的手,“延玉还有何良策?”
钟延玉看了他一眼,其实这些都是上辈子景孤寒想出来的,只是现在对方还没想到而已……
“陛下如此聪慧,既然都开放了商业,为何不连带着手工业也一起开放?天下能人奇将多得是,只是苦于朝廷抑制工商久也,若是在此经济萧条之际开放,未可不解决国库空虚问题。”
景孤寒茅塞顿开,脑海中浮现灵光,立即书写了下来,笔墨很快下去一大半。
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的少年,“延玉,你可真是朕的一块宝。”
“皇上赞誉了,这都是陛下想出来的。”钟延玉垂下眼帘,不想居功。
上辈子就算是没有他,景孤寒后面也会想出来。?
第六十三章 “朕知道你是舍不得朕的,对吗?”
景孤寒放下手中奏折,深沉如墨的眼眸看向了他,“延玉想要什么赏赐吗?”
他微微勾唇,莞尔一笑,“朕近些日子刚好想要下江南去微服私访,延玉在宫中也闷了这么久的时间,不如随朕一起去吧。”
钟延玉闻言一愣,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前世此时,景孤寒正在和他冷战,他有意缓和两人关系,于是自请陪他下江南,而对方却驳回了自己的请求,选择了江心月陪同。
如今又是为何?
下江南来来回回至少得一个多月,他不想这一个多月都和景孤寒待在一起,便寻了个借口。
“臣不适合去,不过,臣知道江妃娘娘出自江南水乡,陛下该带她过去才是,臣去了又不能帮陛下什么忙。”
这是景孤寒上辈子搪塞他的借口,如今被他用来搪塞对方。
少年清越的声音如水涧清石,话里面的内容却如此冰冷无情。
景孤寒知道对方在逃避,他剑眉压低,牵起他的手,“延玉何必妄自菲薄,除了你还有谁适合?朕让你去,你就去好不好?”
钟延玉抬眸看他,假装不解,“陛下,江妃娘娘可比臣合适得多,如今臣不过就是一个平民罢了,带臣前去名不正言不顺,有损皇上清誉。”
他扯出景孤寒拉着的手。
景孤寒脸色一僵,“延玉,你就真当不念着朕?若是朕此次下江南,这么长时间不相见,延玉就不想朕吗?”
钟延玉笑了笑,“臣自会礼佛祈祷,望陛下早日归来,听闻江南水乡盛产温润美人,陛下也可多带些如江妃般聪慧的女子归来,说不定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是关心,但其中却充满着恶意和嘲讽。
景孤寒心虚,他再次握住人的手,“延玉,我不会再带回来什么人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你陪我一起去可好?”
景孤寒没发现,自从钟延玉回来之后,向来说一不二的帝王,对他大多是征询商量的语气,全然没有霸道威严,反倒是怕钟延玉生气恼怒。
可再华丽低下的语言弥补不了他的过错,再诚挚的道歉也表达不了钟延玉的愤怒。
钟延玉只希望对方看在他们多年感情的份上,两不相交,此后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钟家无事,他就跟着景孤寒在这深宫腐烂便罢。
这是他为自己错误的选择买单。
可偏偏景孤非要来恶心他……
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陛下,臣身体不适,今夜恐怕不能久留陛下了。”
景孤寒闻言,却关切上前,“是不是风寒发作了,朕命徐沉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是!”钟延玉转身,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臣只是稍感疲惫,今夜已晚,不用劳烦太医了。”
景孤寒见状,抿了抿薄唇,“奏折已经批得差不多了,留些明日批也无妨,那朕先随延玉休息吧。”
景孤寒到底有完没完?!对方不可能听不出他的拒绝之语!
钟延玉十分烦躁,看着他那张脸就来气!索性甩袖去床上睡觉了,不想理他。
景孤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想要为他解开外衣,却被钟延玉避开。
“臣会自己来,陛下不用劳烦臣已经是解决臣的忧愁了,哪里好请陛下为臣子宽衣。”
景孤寒眼神暗了暗,其实他更想亲手扒开少年的衣服,亲吻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把他弄得下不了广木……
“延玉……”他躺在了少年的身后,搂住了人,嘴角微勾,“你就陪朕一起去江南好不好?没有你,朕不安心。”
钟延玉拧眉,“陛下,臣已经说过了,臣没有名分和理由过去——”
景孤寒紧扣他的手,青年双眸紧闭,睫毛微颤,身体颠簸不止,气息不稳,却没发出一句话。
“延玉……”俊美的男人亲吻着他的红唇,目光贪婪的看着这个人的脸,“朕知道你是舍不得朕的,对吗?”
钟延玉并未应声,结果男人却举动更加激烈,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气。
“陛下,臣想休息了,若是你再如此,臣便换个地方休息。”
景孤寒心中挫败,“不就是个由头吗?朕过几日便给你。”
钟延玉将自己的手收回去,摸了摸藏在枕头底下的尖锐发簪,冷静了下来。
一夜无眠。
景孤寒因为国库一事,天未亮便起床去了御书房,钟延玉本以为今日能睡个好觉,哪知道还是他想得太天真了些。
“娘娘,不好了,江妃带着太后的嬷嬷正朝这边过来。”徐沉匆匆跑进来禀报。
钟延玉恼怒地从床上起来,“景孤寒还在上早朝!她过来作甚?难不成要报复上次之事?!”
昨夜因为景孤寒,他就没睡好,如今起身更是怒气上头,直呼皇帝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