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尽全力医治他!心疾之事,他什么时候好了,便告诉本宫一声。”
底下太医跪下,立即应了一声。
安太妃本想留下来陪景孤寒的,但看着钟延玉没走,想必今夜是不会走了,倒是她不方便留了下来。
“延玉,麻烦你今晚好好照顾寒儿可以吗?”
怕他真对景孤寒不管不顾,安太妃不由得软下语气,没有了方才的咄咄逼人。
钟延玉垂下眼眸,微微点了点头,给景孤寒掖了掖被角,“母妃放心回去吧,儿臣还不至于不把帝王的性命放在心上。”
安太妃留下自己的贴身婢女照看着,怕中午那场事件再次发生,随后看了一眼昏迷中的景孤寒,不舍地离开了。
夜色弥漫,景孤寒猛地从噩梦当中醒来,他又梦见他的延玉死了,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停留在心脏,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不要签和离书……”泪水沾湿了枕头,他看到自己手指上残留的朱砂,立即想起来一切。
他的延玉要和他和离——
他的延玉真的不要他了——
“陛下——”几个小太监听到床上的动静,立即过去查看,有几个已经去请了太医过来。
“不要碰朕!朕只要延玉过来!”景孤寒甩开他们的手,眼眸赤红,嘴角处留下一丝鲜血,他却丝毫不在意,滚烫的泪水滑落,他只叫着钟延玉的名字。
“我的延玉去哪里了?你们是不是将他藏起来了?”
“他怎么会与朕和离?”
“明明承诺过一辈子都会在我身边的……”
“呜呜呜……”
一声声的痛诉带着令人绝望的哭泣,平白无故让人揪心。
钟延玉方走到养心殿外厅,听到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他不过去御书房处理些事情,景孤寒又怎么了?!
“陛下,娘娘一会儿就回来了,他说过今晚回来陪您的。”
几个太监手忙脚乱地安慰,想要拿出帕子给景孤寒擦去嘴边的鲜血,可偏偏景孤寒力大无穷,就是不给他们碰,还想要下床去找钟延玉!
他身上的针还没有拔下来呢!
太监怎么敢给他下床?!
“陛下,你先坐着,奴才这就去请皇后娘娘好吗?”
“你们都在骗朕!延玉他不会再过来了,他逼朕签下了和离书,呜呜呜……”男人的声音绝望而压抑,任凭太监怎么劝慰都不听不进去。
“陛下。”钟延玉进来之后,便叫了一声,景孤寒听到熟悉的嗓音,立即抬起头来,眼神终于亮了起来,放下自己的手。
“延玉,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景孤寒看到坐在床边的青年,立即抱住,抽泣着说道,紧紧扒着钟延玉不放手。
钟延玉拿过来太监用温水沾湿的毛巾,拿起来给景孤寒擦了擦脸,“和离书没有签成,这几日臣都会陪陛下,陛下别闹腾了,好好养身体吧。”
顾及景孤寒的感受和心疾,他到底是软下了声音。?
第一百零六章 景孤寒:他家延玉这般乖巧,肯定被这狗东西带坏了
他自问也没有亏待过景孤寒,这人要死要活的,到底是想要他如何?
“真的吗?延玉不要骗我好不好?”景孤寒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肢,窝在他的怀里面。
匆匆赶过来的御医站在旁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把脉。
“麻烦你们几个太医了,过来给陛下看看。”钟延玉正愁着怎么甩开景孤寒呢,看见了太医,立即想要腾出位置给人把脉,而景孤寒却不愿意放开他。
“朕不要太医,朕要延玉……”景孤寒闷声说道,钟延玉真想一把拉开他,可联想到柳志的话,终归是忍住了。
“罢了,陛下伸出手,让太医看看。”
景孤寒听他这么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一只手,另一只还紧紧抱着钟延玉的腰肢。
钟延玉按住了额角跳动的青筋,这狗东西还跟委屈了起来?!
“这针可以撤下去了,不过药还是要按时喝的,也劳烦皇后娘娘多多看会陛下了,臣一会儿命药童端来汤药。”太医战战兢兢地说道。
这拔针,自然是要钟延玉腾开位置了,瞧见陛下憎恨自己的眼神,太医害怕得脸都白了,心想着早知道就拉着柳志过来这边了。
他压力大——
真怕皇帝拿走了他这条老命——
柳志比较年轻,不怕掉头。
夜色渐渐,太医给景孤寒拔了针后便退下了,只剩些宫女太监。
钟延玉给景孤寒盛了些滋补强身的汤药,缓缓说道:
“以后臣不禁陛下足了,陛下若是想去养心殿外面也可以,让侍卫跟着便行。”
景孤寒凑近他,恨不得整个人贴在钟延玉的身上,亲吻着他的脸颊,甚至都不想吃饭,就眼巴巴看着钟延玉就好。
“陛下先用晚膳。”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只好拿碗过来喂他。
听闻最近几日景孤寒都不怎么吃饭,他实在无法才作陪。
“延玉,我想去看你也可以吗?”景孤寒咽下滋补汤,小心地问道,注意着钟延玉的脸色。
钟延玉脸色微僵,“午膳和晚膳臣都会过来,陛下若是无事,便不要来寻臣。”
景孤寒心下疼痛,面上却笑着说没事,“我知道延玉很忙,没关系的,我在养心殿每天都等延玉过来。”
钟延玉点了点头,“陛下多吃些饭吧。”
景孤寒听话地吃了很多。
“延玉晚上在养心殿过夜好吗?朕怕黑。”
吃饱之后,景孤寒看着人想走,立马扒拉住他的衣服,“延玉不要丢下我,我要跟你一起。”
钟延玉拧眉,但联想到御医的话,又忍了忍,他也不想被文武百官指着鼻子骂他待皇帝不周。
本来自己一个皇后掌权,底下滋生的不满和反对已经够多了。
“延玉,好不好?”景孤寒还在苦苦哀求。
昔日说一不二的帝王变成了如今模样,殿内太监甚至不敢抬头相看。
皇后到底对陛下做了什么?他们谁也不知,不敢议论。
“陛下安分些,这些时日,臣都会好好照顾您。”钟延玉揉了揉额角,命徐沉将今日奏折端来养心殿。
他还有几道未修改呢——
烛光之下,钟延玉看了看这些奏折,有些头疼,不由得扶额深思。
景孤寒见他为难,拿过毛笔,径直帮他处理起来,却被钟延玉夺了过来。
“景孤寒!你想干什么?!”他怒斥道。
“我……我只是看延玉太头疼了,想帮帮你……”景孤寒结结巴巴地说道,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已经很晚了,延玉也需要好好休息。”他瞧见了对方眼底下的乌青,想来也没有好好休息过……
他很心疼——
可他的延玉竟然怀疑他。
钟延玉闻言,只好放下笔,生硬地道:“臣用不着陛下帮臣,臣自当会处理。”
但青年心知肚明,他自小学习的是为臣之道,懂得如何处理庶务,管理好名下份内之责,与官员打交际积累人脉。
为君之道,和为臣之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为君之道是处理国之重务,掌管百官,调度各个官员进行最优调配位置,是天下之责——
而他现下只是遵循着上一辈子的景孤寒轨迹,才勉强得个中规中矩,并不比对方出色。
景孤寒好歹接受了二十几年的君主教导,而一朝一夕之间,他哪是能够看几本国策就能弥补的?
钟延玉看着景孤寒的脸,思绪越来越乱。
这几本奏折所询问的内容太重要,他拿不定主意,有一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延玉,我们先休息好不好?”景孤寒有些怜惜地揉了揉青年的手,亲了亲他的红唇。
“明日再想也不迟……”
钟延玉感觉自己好像越活越回去了,他放下了笔,觉得不对劲。
景孤寒这个皇帝以前不是这样的——
该勤政爱民才是——
如今反倒是由他扌喿心了——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想到这,他更没了思绪,随后被男人牵着去休息了。
景孤寒看他劳累,也只是亲了亲他的红唇,抱着人的腰肢,熄灯休息。
今日是异域外邦来朝进贡之日,但影六的易容丹早已失效。
钟延玉只好拉着景孤寒这个傀儡皇帝过来,嘴上不饶人地警告:“别想耍什么花招,如若不然臣不会放过陛下的。”
夺权是事实,只要景孤寒安安分分地做好一个傀儡皇帝,偶尔当花瓶出去让人看看,他自然不会难为他。
景孤寒垂下眼帘,勾着他的玉指,低下头靠在他的怀里面说道:“朕不会的,延玉放心,你不要这么防着朕好不好?”
钟延玉身体一僵,那双眸子沉了沉,他若是不防着点,哪知道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有什么坏主意?
他都不知道景孤寒嘴里面的哪句话是真的。
“陛下多想了,臣只是担心你身体罢了。”
景孤寒给他揉了揉小手,贴了贴自家媳妇的脸颊,眼含笑意。
“延玉说谎的时候,其实总是不敢看向人,但是没关系,延玉哪怕是骗我也好的。”
话落,景孤寒亲了亲青年的红唇,将他脖颈上垂落的乌发弄到脑后,黑眸缱绻,直接将钟延玉陇到了他的怀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