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连绵,云中忽然开始打起了雷,凌晨的天依旧昏暗,需要提灯照路,李稚正要从侧门步入谢府,身后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少初。”
心绪不宁的李稚在听见那道声音时,脚步立刻停住,所有纷乱烦杂的念头顿时被扫空,他回头看去,在看清街道对面站着的人时,表情难掩意外,“爹?”
李庭没有撑伞,就这么站在雷雨中,浑身都淋得湿透了,尽管大半张脸上裹着厚厚的绒毡,只露出双眼睛在外面,但李稚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李庭是昨日到的盛京,先去了一趟金匮府库,辗转多方才打听到了李稚如今是在哪里当差,他昨晚来到了谢府,那时候李稚刚好前脚出门去了贺家,两个人可以说是擦身而过,他在谢府大门口站了一个晚上不敢上前,脑海中不断回想起李稚在信上说他结交了一位谢姓的朋友。
李稚立刻回身跑下台阶,伸手把伞递到了李庭的头上,这会儿的雨下得比昨晚要大多了,他忙伸手抓住了李庭的胳膊,“爹你怎么来了?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怎么不打伞啊?”
李庭望着他,“少初,你一直是在谢府当差?”
李稚被问住了,“爹,外面雨大,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李庭忽然急促地摆手,“我不进去。”说话间他又看了眼谢府的大门,重复了一遍,“我不进去。”
李庭摇头往后退时差点跌倒,李稚身旁的侍卫见状下意识也伸手扶李庭,李庭却猛地甩开了对方的手,还是李稚忙扶住了他,“爹你怎么了?”
李庭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在旁人看来颇为奇怪,“我不用他扶,我不过是个平头百姓,他是大官,我哪里能让他扶我。”
李稚听了反倒稍微放心下来,“没事的爹,不要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说话间他用眼神示意两个侍卫先回去,又对李庭道:“爹,正下着雨呢,咱们先进去避避雨。”
李庭却是一把用力地拽住了李稚的手,这一路上日夜兼程,他眼睛中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心力交瘁,“你信上说,你结交了一位姓谢的朋友,便是这户谢家的人了?”
李稚把伞全给了李庭,自己浑身都快被淋透了,他看着李庭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道:“是,他是谢家大公子谢珩,他是我的贵人,我刚入京时,承蒙他的照顾,才能够在盛京立足,后来我便一直在他手下当差。爹,你先别怕,我回去慢慢和你说。”
李庭在听见“谢珩”两个字时,他一双眼睛盯着李稚看,好半天也没能说出话来,那一瞬间浮上心头的竟是种难言的心酸,这孩子他怎么能够为谢府当差,还是为谢照的儿子?李庭低声道:“少初啊,爹有两句话想同你说。”
李稚看李庭的脸色很不对劲,点头道:“好,爹,我们先找个地方说。”
李稚带着李庭回到了自己在府南大街租的宅子,一进屋他立刻扶着李庭坐下,“爹你先坐,我给您找身衣裳换上,别着凉了。”
李庭却一把拉住李稚的手,劝他道:“少初,我们去雍州吧,你跟爹一起去。”
“雍州?为何去雍州?”
“咱们有个家人在雍州,好些年没见了,我们去看看他。”
李稚一听更意外了,“哪个家人啊?”
李庭道:“他是你的同族兄长,往些年他与咱们家失散了,我也是最近才收着他的音讯,咱们去雍州见一见他,你收拾下东西,咱们这就离开盛京。”说着话他又站起了身,催促着李稚收拾。
李稚沉默了会儿,他从没听李庭提起过他们家在西北边境还有亲友,联想到刚刚李庭在谢府门口死死拽着他的样子,他以为李庭是想随便找个由头将他带离盛京,“爹,您先坐下,您听我说。”
李稚耐着性子对李庭道:“我如今在盛京一切都好,我一直谨慎行事,时刻记得保全自己,谢家是如今盛京士族之首,谢家大公子对我有知遇之恩,且救过我的命,我承了他的情,不能够这么一走了之啊。”
李庭一听猛地用力抓住了李稚,“你说他救过你的命?是谁要害你?你没事吧?”
“我没事,爹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李稚忙安慰李庭,斟酌片刻,他还是把当年发生的事情与李庭说了说,当听他口中说出广阳王世子“赵慎”这个名字时,李庭的脸色又是一阵迅速的变化,李稚还当他是害怕,立刻不再说下去了,只道:“一切都已经没事了。”他沉默片刻,“那广阳王世子恶贯满盈,如今自身难保,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也算是种报应吧。”
李庭怔怔地看着李稚说出这句话时的平静神色,那一瞬间他只觉得错了,有地方错了,这件事情本不该是这样的。
李稚察觉到李庭的手一直在抖,以为他是冷,便想着先帮他把火炉升起来。他转过身去,李庭就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外面电闪雷鸣,沉闷的雷声积在云层中,发出类似于钟鼓的声响,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李庭低声问道:“你将要一直为谢府当差,帮着他们出谋划策,一起对付广阳王世子吗?”
李稚道:“爹,在其位谋其职,您放心我不会出事,还有您若是真的想去雍州,过两日我陪您去一趟。”
等李稚将炉子升好,李庭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他也不再说话,李稚回过身看他,只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怎么了,爹?”
李庭轻声道:“爹觉得屋子里有些亮,许是一夜没睡,见着阳光觉得刺眼。”
李稚道:“那我去把门窗关上。”
等李稚将门窗关严后,他回身道:“爹,我们把灯点上吧……”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李庭捞起衣摆对着他跪下了,他惊得连话都忘记说了,忙也跪下去扶李庭,“爹你怎么了?”
第49章 相认啦
一刻钟后,李稚出了门,直奔南门街,转了一圈没找着人,他直接拔腿往皇宫的方向跑,在宫城外被执戟卫士拦下,打听过后,才得知广阳王世子今早根本没有回宫。李稚愣了下,不顾那执戟卫士的追问,转身就重新往清凉台跑。
因为雷雨,这个点的街道上并没多少行人,李稚不知道自己到底找了多久,满脑子都是想着那刚刚见着的一身鲜血,脑子里嗡嗡的响,他冲进每条巷子中都找了一遍,却不敢喊出那个名字,一直没找到人,他浑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街边停靠着一辆马车,收到消息立刻快马加鞭赶来盛京的萧皓不久前才与赵慎汇合,赵慎身上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此刻正坐在马车前同萧皓说着话,广阳王府的侍卫打着伞守在旁边。
萧皓找着赵慎时,一见他这狼狈的样子,立刻要护送他回宫,却被赵慎阻止了,当时的赵慎站在路旁,背抵着道旁的砖碑,脚下已经积了一滩鲜血,他低声道:“找辆马车过来。”萧皓这才意识到赵慎已经站都站不住了,一上车人就昏死了过去,萧皓吼着让带来的大夫快过来,过了半个时辰后,赵慎才重新苏醒过来。
萧皓实在不明白赵慎如此做的用意,“世子,你来盛京是做什么?”赵慎反倒回头安慰他,“我没事,不是让你在关外陪着并侯吗?”
萧皓道:“是广阳王叫我来的。”
赵慎听了没说话,他也确实是精疲力竭了,他坐在马车中歇息了会儿,并没有闭上眼睛。
萧皓劝赵慎道:“世子,我们先回雍州,广阳王说了,一切都能够从长计议。”
赵慎问道:“萧皓,若这是你在这世上的最后几日,你此刻心中有没有特别想要见到的人?”
萧皓一听就猛的变了脸色,他深吸了口气,“世子……”他想要劝慰赵慎,一开口自己却先没了声音,他缓了缓,忍着打起精神道:“世子,我原是孤儿,多亏了卫老将军的收留才能够活下来,我曾在老将军面前立誓,永远效忠于您,您问我心中有没有想见的人,其实我心中有时也很想再见见我的父母,可惜他们过世太久,在梦中我已经不记得他们的长相了。”
赵慎打量着萧皓,萧皓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问道:“世子,您回京是想见什么人吗?”
赵慎沉默片刻,“一闭上眼睛,总觉得放不下的东西太多了,确实有几分不甘心。”
话音未落,风将帘子轻轻吹卷起来,赵慎的视线忽然停住了,暴烈的雨幕外,一个人也正好回头撞上了他的视线,猛地刹住脚步,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帘子在风中抖动,那张脸也时隐时现,赵慎一直没动,连身旁的萧皓也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望了眼过去。
萧皓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是当年指证他们的那名谢府幕僚,下意识道:“是他?”
李稚手中没有撑伞,浑身都湿透了,漆黑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看,袖中的手猛的攥紧了,很快,他的身后又出现了一个人,绒毡严严实实地裹住了大半张脸。赵慎远远地望着他们,从李稚短短片刻间迅速变幻的神情中,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良久,他很轻地笑了下。
李稚一见到他的笑容,肩膀控制不住地抖了下,仿佛是承受了极大的冲击,赵慎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他看见李稚忽然大踏步朝着自己走过来,却又在即将撞到行人时停住脚步,被那行人骂了两句,仿佛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浑身僵硬地望着自己的方向。
行人正恼怒着,一回头看见了不远处的马车与侍卫,立刻变了脸色,也不再和李稚纠缠,低头快步走开了。
赵慎看着李稚再次朝着自己大步走来,若是在平时,他应该会阻止对方,但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实在疲惫不堪,那一刻他什么也没有说,恍惚间眼前浮现出久远的一幕,他在混乱的王城中寻找丢了的孩子,两岁的赵衡受了惊吓,偷偷藏在巷子里一夜,一见到他睁大了眼睛,立刻张开手朝他跑过来,抱着他嚎啕大哭,而他则是低身紧紧地揽住了他。
他没有训斥他乱跑,他知道不是这孩子的错,他才两岁,连话也说不清楚,他只是想要回家,他或许都不明白,为何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父母不见了,乳母不见了,平日里陪着他玩耍的侍卫与太监也不见了,最后连兄长也不得不丢下了他。
李稚被广阳王府的侍卫伸手拦下,萧皓正皱眉,赵慎却道:“让他过来。”
李稚继续往前走,离得近了,脚步反倒慢了下来,他盯着赵慎的脸,许久才颤着声音问道:“你……你没事吧?”
赵慎道:“没事。”
李稚自始至终就说了这一句话,他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也不敢再上前去。
还是赵慎先看出他的异样,低声安慰了他一句,“没事,别怕。”
李稚彻底没了声音,在他在身后,跟上来的李庭一见赵慎浑身是血的样子,即刻就停下了,一群人相顾无言,连一旁的萧皓都察觉出了些许的不寻常,赵慎用眼神示意萧皓先找个稳妥的地方。
京中晋王府的旧址,园中遍地春草芭蕉,屏退了所有侍卫,偌大的堂屋中只剩下了李稚、赵慎、李庭三个人,天色昏暗,透明雨水顺着琉璃窗流淌而下,赵慎已经换下了那件浸满了血的外衫,换上了件常穿的朱红常服,脸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除了脸色稍显得苍白外,倒也看不出什么。
李稚过来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此刻他看着窗前的赵慎仍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还没有动作,身旁的李庭却已经伸手解下了围着脸的绒毡,对着两个人跪下了。“爹!”李稚下意识想要去扶起李庭,却被李庭制止,李庭交叠着双手,平放在额前,低头一拜。
“微臣黄门侍郎季元庭,参见皇长孙殿下、小皇孙殿下。”
李稚瞬间愣住,李庭额头抵着地,对着李稚道:“殿下,您的名字不叫李稚,您的名字是赵衡,我并非是您的生父,您是前朝愍怀太子之子,是先皇梁景帝之孙,您的母亲是雍州卫氏,您的祖母是昭懿太后,您是梁朝皇室正朔,先汉赵氏之后。”
李庭说出这一番话,既是为了李稚,同时也是为了赵慎正名,他对着赵慎道:“殿下,臣没有能够信守对您的承诺,永远地保守住这个秘密,实在是因为臣不忍心见到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场景,臣无颜面对先太子妃在天有灵,先太子妃曾说,希望两位皇孙相互扶持,若是让她见到今时今日的场景,不知是何等的痛心万分,一母同胞,血浓于水,莫不敢忘啊。”
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给李稚听的,李稚低头看着李庭,想要扶他却又伸不出手,正在他说不出话之际,从身旁伸过来一只瘦削修长的手,将李庭慢慢扶了起来。
事已至此,赵慎也没有多说无谓的话,只道:“这些年来多谢你了,季大人,您是我们两兄弟的恩人。”
李庭抬头看向赵慎,眼中含着泪光,他知道赵慎身上有伤,也不敢让他多有动作,自己从地上起身,低声道:“当年小皇孙殿下染上了春瘟,性命垂危之际,是皇长孙殿下从黄州带了大夫赶了过来,最终小皇孙平平安安长大,我常想那是太子与先太子妃在天上庇佑着小皇孙。”他没有把后面半句话的话说完,可是如今谁又来庇佑你呢,殿下。
李稚听见李庭说起这桩旧事,忽然扭头看向赵慎,他不是愚蠢的人,一点就自然通了,当年他望见的那树下的白色空灵的影子,李庭对他所说的那个少年神仙,原来竟然是不得不掩藏身份的赵慎。
一件事情想通了,所有的事情都瞬间通了,李庭隐居在京州乡下小镇,为何拿得出钱供他读书求学,凭借着李庭微薄的积蓄,却能够让他们两人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而等他识字那年,镇子上又正好来了个隐居的私塾先生,拿出许多珍贵古籍,让他抄录借看。
如今想来,他幼年仿佛是生活在世外桃源,读书学字,岁月莫不静好。李稚一直认为自己能够走到今日,凭借的是自己的努力与许多难得的机缘,但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从来就没有从天而降的好运,这些年赵慎虽然从未真正出现在他的面前过,然而他那顺风顺水的十多年,却无处不存在对方的影子,他想到李庭常年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有神仙在保佑着他,原来竟是这意思。
他抬头看向赵慎,赵慎正好将李庭扶起来,一张侧脸逆着琉璃窗前映出的光,细细勾勒出轮廓,他对着李庭道:“季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要对阿衡说。”
李庭本就在心中盼望着两兄弟能够解除误会,立刻点头。
等李庭下去后,屋中只剩下了李稚与赵慎两个人,赵慎回头看向李稚,对上了那双盯着他的眼睛时,他笑了下,这个笑容并不像是他寻常那些带着些冷意、锋利的笑,而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而已,或许是身上有伤的缘故,赵慎今日看上去并不像往常那样浑身带煞,李稚脑海中莫名又想起李庭说的,他只有两年不到的寿命,而究其最初的原因,竟是为了找他。
赵慎道:“先坐吧。”
李稚道:“你……你真的只能够活两年?”
赵慎道:“是,不过也有在找别的大夫看看,或许还有办法。”
李稚看着他,“我小时候你来看过我?”
赵慎道:“看过两次,一次是你病了,还有一次我路过京州府,也没有特意去找,就正好在街上碰见了,你和朋友在讨论白马非马,听着很有意思。”
李稚道:“在盛京时,你之所以一直恐吓我,是你怕我被牵扯到这些事情中?”
赵慎道:“我原意是想要让你知难而退,自行离开盛京,可没想到谢珩会出手保住你。”
李稚道:“那死了的汪循……他也和当年的朱雀台案有关?”
赵慎道:“他是谢照的心腹之一,曾经在太子府当差,后来在朱雀台案中做了伪证。”
李稚道:“朱雀台一案,愍怀太子自焚而死,这件事是……是谢家策划的?”
赵慎看了李稚片刻,道:“换掉太子是京梁士族的共识,当时正是两党暗斗激烈之际,因为忌惮西北边境的王珣与卫盛,谢照一手策划了朱雀台案,最终太子自焚,王珣战死,只有卫盛凭借着隐忍躲过了这一劫,他是我们的外祖父,一直很疼爱我们,十二年前已经过世了。”
李稚问道:“你想要报仇?”
赵慎道:“拨乱反正,沉冤昭雪,这是我唯一所愿,皇位并非是我所看重的,但它对很多人来说很重要。”
李稚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赵慎也全都一一解答,空旷的堂屋中有很轻的回声,每一个字落在地上都有回音。最终李稚没有了想问的,于是屋中就静了下来。
赵慎道:“不用多想什么,你是个局外人,这一切本就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李稚先是没说话,过了会儿,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赵慎道:“忘了今日我与季元庭对你说过的话,回去重新过你原本的安稳日子,把这一切当做一场梦,不要告诉任何你的身份,也不要再来见我,好好保护自己,写文章,在朝中做官,又或是回到京州隐居,总之不要辜负自己的才华,尽量活得好一些。”
李稚像是被他说得有些懵,许久才问道:“为什么?”
赵慎道:“皇孙的身份只会将你带入无数的险境中,父亲曾经希望我们两个成为顶天立地的人,而母亲则是希望我们一生平安顺遂,我不愿见到我们两个人都折在这局中,总要有一个人完成母亲的心愿。”他停了下,继续道:“带着所有人的祈盼好好地活下去,让我们觉得自己所做的是值得的。”
李稚道:“可是你……”他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的雷雨还在下,琉璃窗上光影交织,赵慎静静地注视着李稚,这孩子的脸上从最开始起就波澜汹涌却一直拼命隐忍克制,直到这一刻才显露出些崩溃的情绪来。
李稚终于哑着声音问道:“可是你怎么办啊?”
相较于李稚的激动,赵慎却把话说的很是平淡,道:“你帮不了我,无论你做什么,只能令自己置身险境,也许还会影响到我。”他当初斟酌过后,选择隐瞒真相而不是告诉李稚,也是怕李稚得知真相一时之间受不了,做出些冲动的事情来,反过来害了他自己,这也是他今天顾不上自己的伤,专门要找李稚说这番话的用意所在,他必须安抚住李稚,有时最难的并不是做什么,而是沉住气什么也不做。
赵慎看着心情无法平复的李稚,他低声道:“这并不是容易接受的事情,我知道你心中难过,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