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从未有过的体验,也是自己上辈子无数次梦到的场景,可那一次,留给自己的却是现实的残酷。
但这一次,如果有炎冽在……
岑今不敢肯定,但至少,自己对于炎冽是绝对信任的。
“谢谢哥。”
“傻宝,和我说什么谢不谢的。”炎冽宠溺道。
二人加速行驶,穿过危险区,地上杂乱的丧尸足以说明这些天战况的惨烈。
快到三区,街道上沾染了些血液,现在虽已发黑,但显然来源于人类。
岑今这才反应过来,炎冽说的是‘血刃没事’而不是‘大家没事’,这大片水渍,想必是为了冲洗街道上残留的血迹。
心情忽然变得沉重,人祸比天灾更让人痛恨。
炎冽和守卫们打招呼,守卫们很是尊敬,但语气中却略带悲伤。
此时此刻此景,根本没人能想到后座上还躺着个岑今。
返家第一件事,就是将藏了许久的相册交给炎冽,“你拿给他吧。”
炎冽犹豫了下,但最终还是接过相册,点了点头。
“你快去处理正事吧。”岑今温和道。
炎冽抱了抱岑今,“我可能两天后才能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多注意休息。”又将储物柜打开,“食物我都准备好了,你照顾好自己。”
“放心,我等你回来。”
俩人又亲昵了一阵,炎冽才拿着相册离开,去到三区处理未结之事。而岑今则留在基地安抚民众的同时照料伤员,并严格监管被关押的犯人。
第三天中午,大部队返回基地,对反叛者的审判也随之而来。
岑今按点来到刑场,此时的刑场已聚了不少人。
工作人员围成半圆,将大量群众挡在外面,避免发生事端。而各部部长则站在另一边,参与整场判决。
每个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要不是食物贵重,想必臭鸡蛋一类的东西早已招呼在了反叛者的身上。
“开始吧。”炎冽指示道。
工作人员拿出《管理法》,开始宣读:
“以阮怀玉为首的一众反叛者,破坏南墙引丧尸毁坏田地、盗用无线电、利用徐亦凯设局迫害岑今、委派赵青刺杀岑今并意图顶罪、利用并杀害白静和南小仙以掩盖证据、委派艾美设局陷害岑今、引尸迫害岑今和赵免免、传递错误信息误导群众、引尸迫害先锋队和基地人员的安全,造成死伤三十余人,所犯罪行严重,影响极其恶劣。”
“根据《管理法》中的法律篇条款,现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一桩桩一件件,真正被说出来,才觉得惊人。
听到判决结果,反叛者们自知难逃一劫,只是有气无力得趴在地上,等待即将来临的死亡。群众们则一脸悲愤,高喊‘杀了他们’,恨不得冲上前将人撕碎。
“行刑吧。”炎冽冷道。
“等一下!”阮怀玉突然喊道,“我有话要问岑今。”
“你没资格。”炎冽冷漠道。
“求你……就说几句话而已。”阮怀玉带着些许无助,又大喊道:“我知道你在这,岑今,你出来见见我。”
周围人不断看向自己,岑今无奈,只能从人群中走出,面对阮怀玉道:“说吧。”
“艾美……她究竟给你说了什么?”阮怀玉一脸恳求。
“你确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岑今质疑道。
“我隐瞒了一辈子,如今是个将死之人,没什么不能说的。”阮怀玉坦然道。
众人屏声静气,都想知道二人在说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但我想知道,你安排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岑今反问道,“你真觉得,就凭这些人,能取得曼珠沙华的控制权?”
短暂的沉默后,阮怀玉冷笑。
“我只想你和炎冽死一个,另一个痛不欲生。”
阮怀玉看了眼地上跪着的几人,又带着些讽刺道:“这么点人,又都是废物,怎么可能取得控制权?”
“你TM说什么?”
“你骗我们送死?”
被绑着的人突然躁动,又被工作人员武力制止。其中唯一没有太大反应的,就是阮怀玉的丈夫,完颜拓齐。
“你就那么恨我?”沉默了半晌的炎冽问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你只有眼睛像她,其余都像他。”阮怀玉并未指名道姓,但凡是见过阮怀山整容前模样的人都知道他们父子有多么相似,却唯独眼睛不大一样。
看向炎冽的眼神里有三分悲切七分感慨,阮怀玉叹气道:“我有多少次想要置你于死地,就有多少次想抚养你长大。”
“你能活到现在,去感谢那双眼睛吧……”阮怀玉深呼一口气道。
炎冽没再继续问下去,眼神晦暗了许多。
岑今也不想让阮怀玉继续撕开炎冽的伤口,便接话道:“艾美说她是那个人的替身,还终于明白了你口中彼岸花花语的含义。”
“我口中的含义?”阮怀玉虽是提问,但眼睛里却透着不可置信。
“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阮怀玉喃喃道,又突然大笑,“没想到,到头来,她最懂我。”又自言自语道:“我们,都一样啊……”
沉默了半晌,阮怀玉突然看向炎冽,“其实,你的名字是二姐起的,她说,她要用你狠狠地刺痛大哥,让他永远都忘不掉烧死阮怀希的那场大火。”
“谁?”炎冽满是不可置信,险些控制不住情绪。
阮怀玉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得继续道:“大哥冲进火海的样子真的很让人难忘,我们知道他爱他,却没想到他为了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阮怀玉像是陷入了回忆,突然默不作声。
“大哥和她都是为爱执着的人,不知道你会更像谁……”阮怀玉低着头轻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有后悔过今日所为吗?”季瑶突然发声道,声音有些哽咽。
“后悔?”阮怀玉冷笑,“死了才是解脱,他应该感谢我。”
“解脱?”季瑶情绪十分激动,整个人微微颤抖,“义父他好不容易从过去里走出来,好不容易想要重新开始,好不容易才有今天!”
“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怎么可以……”季瑶痛哭流涕,满是痛楚。
“什么意思?”一个不好的想法在心里涌现,岑今扫了眼四周,又不可置信得看向炎冽,“大舅他……人呢?”
炎冽扶住岑今的肩膀,“伤亡名单还未向外公布,他,不在了。”
“怎么会……”
他连相册都还没收到,怎么会死?
怎么可以这样死了!
怎么可以……
岑今想问原因,但又怕刺激道炎冽,整个人很是无措。
炎冽知道岑今心里难受,但事已至此,也只能道一句可惜。
见岑今和炎冽情绪波动较大,赵衍出言解释。
“事发当天,反叛者想毁掉三区,留守人员奋力抵抗,但实在难以应付。”赵衍深呼一口气,酝酿了下,尽量平和道:“为了保住三区,我们只能选择放血引尸,阮团长和另外两名战士……都牺牲了。”
岑今心里一沉,脑海里闪过三区的场景,那些扫不尽的血,竟然是这样来的……
阮怀山竟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人世,他是如何想的,岑今无法无法揣测,但一定是个痛彻心扉的选择。
一片沉寂,却被人群中断断续续的哭声打破。
“阮怀希的死和你有关吗?”事到如今,也唯有真相能抚慰阮怀山的在天之灵,岑今想为此做点什么。
阮怀玉叹了口气,终还是坦白道:“如果袖手旁观算参与的话,我俩确实参与了。不过他的遗物,确实是我亲手烧的。”
“为什么?”岑今心里莫得一揪,语气中带着愤怒。
“为了取得父亲的信任,也为了她能开心一些。”阮怀玉苦笑。
“到今天,你都不觉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吗?”岑今冷道。
“为了自己?”阮怀玉冷笑,又满是恨意道:“归根到底,都是因为阮怀希,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阮怀玉不仅毫无悔意,甚至还执迷不悟,岑今的心又冷了几分。自己虽然不知道阮怀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就这样把罪责归给他,也太过可笑!
“她……是谁?”沉默了半晌的完颜拓齐终于发声道,眼神里却带着些绝望。
“你应该猜到了。”阮怀玉冷漠道。
“我不信!那明明是艾美瞎说的!”完颜拓齐吼道。
“你听到了?”阮怀玉不可置信地看了完颜拓齐一眼,又发出嗤笑道:“你竟然听到了,为何假装不知?”
完颜拓齐不语,眼泪却出卖了情绪。
“可笑啊,真是可笑啊……”阮怀玉哭笑不得。
“实话告诉你,我不参加集体婚礼不是怕尴尬,是不想和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站在那样神圣的地方。”
“还有我们的孩子,那不是艾美的失误,是我故意摔倒的。”
完颜拓齐仿佛暴怒的雄狮,猛地冲向阮怀玉,还好工作人员眼疾手快,阮怀玉只是被扑倒在地,并未伤到。
“你怎么能忍心!”完颜拓齐嘶吼道,“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又逐渐停止挣扎,“我太傻了,我真的太傻了!”
阮怀玉毫无触动,只是淡然道:“行刑吧。”
“阮怀玉!你告诉我,你和我在一起,有没有一丝喜欢?”被按着的完颜拓齐无助道,眼神里透出几丝祈求。
阮怀玉闭着眼睛不语,也面无表情。
“你告诉我!阮怀玉你告诉我!”
“拓齐!”
一个声音响起,完颜拓齐终于停止嘶吼,众人看向声源,是完颜塔木。而他的左臂,却一片空荡。
完颜塔木走到完颜拓齐身边半跪下,声音有些发抖,“你该醒了。”
“哥……我不该不信你。”完颜拓齐悔恨道,又看向完颜塔木空着的左臂,“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