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头灵光一闪,顾秀秀想到孙淑梅时不时就爱往上河村来,谈对象的事情她瞒着家里头,指不定就告诉了表哥表姐们。
顾秀秀黑了脸:“你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顾明东忙解释道:“姑,其实我也刚知道。”
“那个男的我认识。”
顾秀秀脸色一下子不好了,很是怀疑大侄子几个帮着女儿瞒着自己。
顾明东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拉着顾秀秀坐下,继续说:“姑,要不你先听听我的?”
顾秀秀到底不好驳了大侄子的面子,冷哼一声没起身。
顾明东叹了口气:“淑梅的对象叫谢南山,跟我打过几次交道,他确实是北京人,家里头父母都没了,所以就寻了关系来了咱溪源镇。”
“还是个没爹没妈的?”顾秀秀更不满意了。
顾明东忙描补道:“但他为人不错,也没你以为的那么大,只比淑梅大了六岁而已。”
“六岁还不够多啊?”
顾秀秀左右是不满意的。
顾明东又说:“姑,咱看人不能看表面,谢南山知道你肯定不满意他,所以早早的找了我当说客,只是没想到您倒是先发现了。”
顾秀秀冷哼道:“他整天在楼底下等着淑梅,我又不是聋了瞎了瞧不见。”
顾明东暗骂谢南山坏事儿,也不知道忍一忍,你这还没过明路,整天往孙家跑什么。
他哪里知道,处对象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尤其是孙淑梅又得上班,他们俩相处的时间还真的不多。
谢南山就想着,反正他时间多,每天可以接送孙淑梅上下班,路上他们俩还能说说话。
他其实很谨慎,并不像顾秀秀说的那样在楼底下等,而是在一条街之外的地方等。
但凡是有好吃的,好喝的,谢南山也惦记着心上人,眼巴巴的给送过去。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次数多了,就被人看了去,传到了顾秀秀面前。
顾秀秀心底不信女儿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偷偷摸摸的跟上去,这才将他们抓了个正着。
被抓的时候,两人正难得拉了拉小手,这可好,直接天雷勾动了地火,顾秀秀追着谢南山打了两条街,要不是为了女儿的名誉,她非得去告一个耍流氓不可。
谢南山家的情况摆在那里,在这年头确实不是好对象,但顾明东也没帮着隐瞒,反倒是一五一十全告诉了自家姑姑。
这事儿瞒不住,到时候被姑姑知道了,反倒是更生气。
顾明东着重强调了两件事,第一、谢南山真没那么大年纪,才大了六岁;第二、谢南山虽然没正经工作,但家里是有钱的,不会让孙淑梅跟着吃苦。
顾秀秀仔细听着,脸色却还是不大好:“他一个大男人整日里游手好闲,连个正经工作都不找,能是什么好对象。”
顾明东解释道:“姑,虽然他没工作,但他门路多,不缺钱。”
“这是钱不钱的问题吗?”顾秀秀冷哼道,“还是你跟淑梅一样,觉得我这个当妈的势利眼,嫌贫爱富。”
“肯定不能啊,姑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顾秀秀脸色稍缓:“阿东,我跟你说句实话,这个谢南山如果是乡下种地的,我也不会还这么反对,但你瞧瞧他干的是什么。”
“倒买倒卖,这可是要抓紧去劳改的。”
顾秀秀压低声音:“要是淑梅嫁过去了,他出事被抓取劳改了这么办?到时候岂不是耽误了淑梅一辈子。”
顾明东不好解释再过两年,别说倒买倒卖了,你去卖飞机火箭炮都没有人管。
“姑,他很小心谨慎,这么多年都没事。”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再说了,他家成分原本就有问题,反正这桩婚事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临了还说:“比淑梅大六岁也不小了,都是老男人了,这么大把年纪还不结婚的,谁知道是不是身体有啥毛病。”
“指不定他压根就不行,在北京待不下去了,所以才来溪源镇哄骗单纯的小姑娘。”
“哎呦喂,瞧见我一口一个婶儿阿姨的,那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可冤枉了,但顾明东总不能让谢南山给丈母娘当场表演一个行不行。
顾明东好说歹说,顾秀秀咬死了不答应。
谢南山没有正当职业这事儿,在顾秀秀这边就是死穴。
“阿东,你也别帮他们说好话了,除非我死,不然这桩婚事我是不会答应的。”
顾明东叹了口气,孙淑梅眼里的优点,在她妈的眼里都成了缺点。
顾秀秀痛骂了一顿,心里头反倒是好受了一些,她打定主意不同意,就算女儿闹也不同意,就不信一向乖巧听话的女儿,能为了个男人跟家里头断绝关系。
这么想着,顾秀秀也不想在这边待了,起身道:“我得回去了。”
“阿东,既然你认识那个男的,那你就帮姑姑带一句话,就说他一把年纪也没个正经工作,要是真喜欢淑梅就识趣点,离她远一点,这才是真的对他好。”
说完拍拍屁股走人,打算以后就接送女儿上下班,严防死守,绝对不让臭男人靠近一步。
顾明东可不知道姑姑的打算,但听着她丢下的话,也忍不住为谢南山鞠了一把泪。
顾秀秀前脚刚走,谢南山后脚就上门了。
他耷拉着个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获得了自由,这家伙最近没少往外跑,原本的白皮肤也晒黑了,看着确实是偏老。
“我丈母娘来找你了?”谢南山问。
顾明东觉得牙疼:“别乱喊啊,淑梅可还没嫁给你呢。”
“早晚的事儿。”谢南山对此倒是信心满满。
顾明东翻了个白眼:“我姑对你很不满意,觉得你一把年纪也没正经工作,要么是身体不行,要么是脑子不行。”
他把姑姑的话传达了,显然,谢南山是不认同的。
谢南山大喊冤枉:“我承认以前身体是不太行,但现在吃嘛嘛香,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吗?”
“而且我没条件就罢了,我有条件可以对淑梅好,为什么要把她让给别人,我喜欢的姑娘自己不照顾,让给别人去照顾,那不是傻缺吗?”
“我知道有什么用,得我姑相信才行。”
顾明东咂摸了一下,又问:“谢南山,你一把年纪没结婚,不会真的不行吧?”
说完还比了个手势。
谢南山作为男人的尊严被侮辱,立刻跳起来说:“谁说的谁说的,我行的不得了,以前不结婚那是我觉得自己活不长,不想耽误人家姑娘。”
顾明东挑了挑眉。
谢南山又说道:“阿东同志,你可是收了我谢媒礼的,这事儿你可得帮忙。”
“呦,你这是威胁我?”
顾明东呵呵笑道:“要不我把拿东西还给你?”
谢南山忙道:“不用不用,给出去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收回来的。”
他哪儿知道,就算是他想收回来,顾明东现在压根给不出来。
那舍利子在他兜里头还没放热,就被异能一口吞了,连渣渣都没剩下。
两人对视一眼,谢南山愁眉苦脸的问:“哎,你说这可怎么办?丈母娘不答应,我连淑梅的面儿都见不着。”
顾明东看了他一眼:“你鬼主意那么多,难道就没办法了?”
要是别的事情,谢南山法子多的是,黑的白的一块儿上,就没他搞不定的人,可谁让对方是他丈母娘呢。
谢南山叹气道:“你就别试探我了,我是真心实意要娶淑梅的,当然不会玩下作的手段。”
这话倒是让顾明东刮目相看,觉得他确实是真心。
沉吟了一会儿,顾明东问:“你知道我姑为什么不答应吗?”
“瞧不上我呗。”谢南山倒是有自知之明。
“那她为什么瞧不上你?”
“还不是我没个正经工作,干的事情在他们眼里上不了台面。”
顾明东却说:“错,归根究底,是我姑疼女儿,她不放心你,怕女儿嫁过去吃苦。”
“这个不放心建立在两个方面,工作是一方面,但更大的问题是她压根不认识你,觉得你油嘴滑舌靠不住,指不定就是到处骗小姑娘的。”
谢南山为自己辩解道:“这我可太冤枉了,除了淑梅,其他姑娘我可没多看过一眼。”
油嘴滑舌能怪他吗,父母死的早,要不是油滑圆润会来事儿,他能混到这份上。
“这我相信,淑梅也相信,但我姑不信啊。”
顾明东拍了拍谢南山的肩,笑着说道:“那你就拿出诚意来,当初你怎么追上我表妹的,现在也能怎么搞定丈母娘。”
“真心换真心,只要你拿出足够的诚意,我姑肯定能看见。”
谢南山一听,觉得也有一些道理。
顾明东不知道,因为他一句话,谢南山真拿出死缠烂打的本事来,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自由职业,时间很多。
于是乎顾秀秀每天一开门,总能瞧见门口那张笑脸,出门买个菜,谢南山都得跟着忙前忙后,家里头的蜂窝煤都不用父子俩去了,还没用完谢南山先给拉回来了。
顾秀秀还打算送孙淑梅上下班呢,结果现在倒好,直接变成了人行。
偏偏这男人的脸皮厚的很,她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拿扫把都赶不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时间久了,顾秀秀心底还是嫌弃谢南山没稳定工作,但也觉得这男人对女儿是真心,不然哪能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她这个丈母娘。
谢南山追妻路上的艰辛一言难尽,顾明南这头却顺风顺水。
距离十多米远的地方,老顾家又起了一栋新房子,已经晾了好几个月。
顾明南难得克制住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攒了好几个月工资,将之前顾明东添补的都还了回去。
双方的彩礼嫁妆也都谈妥了,钱师傅夫妻对未来女婿满意的不得了,恨不得早一些把女儿嫁过来,半点要求都没提。
等到天气变凉的时候,双方已经开始商量起婚礼来,看得谢南山羡慕不已,眼睛都红了。
十一月底,热热闹闹的婚事过后,顾明南终于将钱晓茹娶进了门。
这年头婚礼不兴大办,但老顾家还是买了许许多多的喜糖,但凡愿意进门道喜的都能抓一把带走,倒是也弄得热闹非凡。
因为家里头没长辈,顾秀秀提前几天就住过来帮忙操持婚事,谢南山麻溜的跟着一块儿来了,硬是挤在老顾家不走了。
如今顾明南搬到新房子,房间倒是够住,就是顾秀秀看他只用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