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多注意，关好门窗。”

　　“成，回了。”

　　散了后，刘贵回院子里，关上门，用木棍重新抵上。周霞披着衣服站在院子里，“多亏了馒头，平时都没见他叫，今天表现的真行。”农村养狗，得会叫才行，不然家里来个小偷都不叫有什么用，她还担心馒头指望不上，没想到家里第一次招贼，他就表现的这么厉害。

　　刘贵也很欣慰，看着跟在他脚边的馒头，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还有后背，“我觉得馒头这么聪明，肯定是知道什么是坏人什么是好人，所以平时不叫，遇到小偷就叫了”说完又对馒头许诺，“等睡醒了，中午给你买骨头吃。”

　　“汪汪——”这次是欢快的声音，一点都不尖利。

　　因为馒头觉得刘贵分析的很对，嘻嘻。

　　周霞庆幸还好那偷胆小，被狗直接吓跑了，同时也感慨道：“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一点没错，看到老三还有孙晓听着动静都来帮忙，心里都踏实多了。”语气透着感激。

　　刘贵一锤定音，“好了，明天中午去割点肉回来，请他们吃饭，多炒几个菜。”

　　周霞爽快的应下。

　　“行，明天早上吃过饭我就去菜园子里摘点新鲜蔬菜，记得跟他们说中午来家里吃饭。”

　　“嗯，我去割肉的时候说，不让他们在家做饭了。”

　　两口子回屋里后又说了一会话才睡下，第二天俩人都不如从前起得早，差点错过银宝的校车，紧赶慢赶先给送到村口路边，还好校车在把村里其他孩子接走转回来的时候，遇到了。

　　周霞送走银宝，又和馒头一块回去，简单吃过早餐，两口子各自去忙，馒头也出去找黑子玩了。

　　锅盔一大早从家里出来就先找馒头和黑子，冲着馒头和黑子汪呜汪呜一阵，也不知道说什么，像是在打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馒头也汪呜汪呜一阵算是回应，没事了没事了，不知道锅盔能不能懂他的意思，反正锅盔听完很满意，不再一脸疑问。

　　刘贵骑着电动车，特意跑去镇上买肉买大骨头，顺便还去学校看了看金宝，给他买了点苹果，让他放学吃，还嘱咐他上课要认真，过两天放假就能回家了。金宝抱着苹果开心的不得了，只是因为旁边有老师，笑得有点腼腆，在老师面前的金宝一点不如在家里时胆子那么大。

　　刘贵买了肉还特意又去凉菜铺子买了一些凉拌猪耳朵，来回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到家了。

　　他刚把电动车开到门口，就发现馒头正在……嗯？

　　馒头卧在野草上，那片的野草都被几只狗子给压成草坪了，话说回来，刘贵看到馒头在逗狗？

　　狗逗狗？

　　准确的说是馒头用嘴给黑子和锅盔甩塑料盘，甩出去后黑子和馒头争先恐后跑去叼回来继续，抢到盘子的那个尾巴能开心的飞起来。

　　那塑料盘应该是很多年前人们用的那种熟胶菜盘，有很多痕迹了，想来是别人家不用的，不知道被狗子们从哪儿扒拉出来当成飞盘，现在看着很干净。

　　馒头用嘴把飞盘甩出去，甩的远远的，黑子跑去叼回来放在馒头旁边，期待的看着他，馒头再叼起来飞出去，这次是朝着锅盔的方向，离锅盔近，所以黑子没抢到，还哼唧了几声，有点不乐意。

　　这叫啥，狗遛狗？

　　刘贵看到，心里犯嘀咕，面上可没打扰这几只狗子，等到了灶房，把东西放案板上和周霞念叨。

　　“我怀疑咱们家馒头智商不低，绝对的。”围观一场狗遛狗的刘贵信誓旦旦，语气非常坚定。

　　周霞正在拌黄瓜，闻言纳闷地说，“怎么忽然这么说？”

　　刘贵神神秘秘，“刚刚我回来，看到门口，馒头丢盘子给黑子和锅盔呢，俩狗乐得跟什么似的，一个比一个跑的快，在哪儿抢啊争啊，咱馒头就一直用嘴扔，你看，这智商，能低了？”

　　周霞把拌好的黄瓜倒进盘子里，接过刘贵买的凉拌猪耳装盘，全都盖起来，开始两个锅一起用，大锅炖骨头汤，小锅炒菜。

　　“没准人家仨换个扔呢？”

　　刘贵啧了一声说，“你以为哪个狗都会啊，那还要人遛狗干啥，没看到电视上都是主人扔飞盘给狗子，咱村里哪个狗能像馒头这样，给别的狗扔飞盘啊？他就是比一般狗聪明！”昨天晚上勇吓小偷，今天又在外面逗狗，他坚信是馒头太聪明了。

　　周霞被刘贵说服，好奇地让刘贵洗个手来切肉，自己走出灶房来到院门处，慢慢探头。

　　“让我去看看——”一条腿跨过门槛，探出去大半个身子，果然看到了正在给俩狗子扔盘子，而黑子和锅盔你争我抢，谁也不服气。

　　周霞看完生怕打扰狗狗聚会，立即回到灶房，添了两把柴在灶炉里。

　　“竟然是真的，我以前就觉得馒头的眼神看着可机灵了。”

　　刘贵正在切肉，哼哼着说：“我不说你能知道他这么聪明？”一脸得意，好像是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中午准备了一桌好菜招待，还开了一瓶过年儿子给买的酒，一直舍不得喝。

　　本来刘贵还担心四方桌坐不下，但六个人刚刚好，也不是很挤。

　　有老三两口子，孙晓两口子，加上他们家两口子，不要太热闹。

　　刘贵说了很多感谢的话。

　　“虽然没出啥事，但你们能出来这点，我已经记在心里了，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言语一声。”刘贵比他们俩都大，一直被他们叫贵哥，他这个性子也一直不爱麻烦别人，但别人既然帮了，那就一定会铭记于心。

　　老三年轻点，闻言夹了粒花生米，说：“贵哥你看看你这就外道了，邻里之间，互相帮忙多正常，当初我爸去世，不是你忙前忙后，很多事情我都不懂。”他是最小的那个，也是老爷子最疼的，他爹去世，当时他哭得太伤心，差点厥过去，哥哥们也年纪大了，刘贵这个时候站出来做了主事人，联系这联系那，丧礼顺顺利利的走完所有流程，他也一直承着情。

　　孙晓也说：“老三说的没错，贵哥就是太客气了，我们帮你，难道你没帮我们，瑶瑶上小学的时候发高烧，我家摩托车又没油了，你借给我的电动车，才让我能及时赶到镇医院。”

　　周霞真怕这几个男人说着说着要红眼眶，赶紧招呼着夹菜吃菜，然后给大家添酒。

　　“好在昨天晚上也没出什么大事，猪啊，鸡啊都好好的，越是到年底，你们也要多注意，秀芝，你也吃，别喝汤了。”

　　孙晓媳妇秀芝放下汤碗，夸赞道：“这大骨头萝卜汤太好喝了，忍不住又喝了两口哈哈。”

　　这大骨萝卜汤的确好喝，馒头和黑子这会儿都在院子里抱着大骨头啃，虽然没多少肉，都被它们啃干净了，但不妨碍抱着舔，磨牙，除了大骨头，馒头的水桶里也装了大骨汤，特意给他放凉了才倒进去，油花也早漂干净了，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还有两块萝卜，饭盆里是大骨汤泡馒头，吃起来是有滋有味，连黑子都不嫌弃他的饭，也吃了好几口，又喝了点汤。

　　这香气能错过隔壁的牛奶，它也跟着孙家两口子来到了刘家院子里。

　　黑子一看到牛奶，自动自发的跑到堂屋桌子底下和老三两口子贴着，仿佛只要牛奶敢打它，它就找两个主人告状。

　　牛奶扫了它一眼，对黑子并不感兴趣，而是低头嗅了嗅，扭头去喝馒头的骨头汤去了。

　　人喝的汤里加了盐，馒头的没有加盐，猫猫狗狗喝再多也没事。

　　牛奶伸着舌头吧唧吧唧喝了好一会儿才顶着湿漉漉的下巴离开了，顺着楼梯到平房上，三两下就消失不见，应该是去晒下巴了。

　　等牛奶走了后，馒头才去喝汤，喝几口汤，吃几口泡馍。

　　而那两个离开的小偷就这么善罢甘休了吗？

　　并没有，刘家在宴请邻居，这俩人熟练的买了一些肉还有火腿肠，在里面塞药。

　　“这次我看你还叫不叫，全部给我药死，到时候狗也抱走，杀了吃！狗皮还能卖钱。”

　　“昨天晚上真是给我吓得够呛，生怕被那个村里的人给逮住，抓到肯定被打得半死。”

　　“都怪我，没踩好点，我连着路过两次都没看到那家人有狗，可能我看的时候，那狗出去玩了。”

　　“没事，总有失手的时候，这次有这些东西，下次找机会过去，肯定万无一失。”说着掂了掂塞好药的肉肠还有生肉，生肉特意放到了家里的老式冰柜中，冰柜打开的一瞬间，能够看到里面有不少被冻硬的家畜尸体，应该是没来得及转手出去，自己收拾干净扔进去了。

　　*

　　国庆假的第二天，刘家老大，刘建国一个人拎着东西回来过假期，顺便看父母孩子。

　　刘贵知道儿子要回来，那天特意去镇上等他，看到儿子从中巴下来，笑得合不拢嘴，问他饿不饿。

　　刘贵骑着电动车载着大儿子，“咋就你一个人回来了，金宝他妈呢？”

　　“国庆厂里也有人加班，轮到她了，我特意调休，凑了两天假加上国庆，就赶回来看看你们，我买的快递到了吗？”自从听说家里差点进贼，刘建国就很不放心，特意在网上买了摄像头，能监控附近，偶尔闲暇时候也能看看父母孩子在家的情况，其实之前他就想安了，但一直没抽出时间，现在回来了，就把这个事儿给解决了。

　　“快递在家里收着呢，买的啥。”

　　“买的摄像头，到时候安院子门口，正好照着墙边，不管是门口还是路边都能拍到，还有矮墙。”另外一边的墙高一些，里面还养着猪，小偷轻易不敢从另一边进去，毕竟里面还有个围栏，所以得照着矮墙那边多一点。

　　刘贵一听，也觉得是安一个也行，谁知道小偷还来不来，尤其是等到快过年那些时候，小偷才多。

　　刘建国又说：“我打算这几天弄点水泥，把矮墙的上面插一些碎玻璃，敢再爬，也让他吃点苦头。”

　　刘贵本来也有此意，直接应下。

　　“行，明天你堂哥开拖拉机去镇上买肥料，到时候顺便让他买袋水泥带回来，再把家里的空玻璃瓶打碎，现成的，咱爷俩把这给弄了。”

　　爷俩回到家，金宝从屋里看到爸爸走进来，兴奋的直接冲过去，然后被刘建国被抱了起来，举高高。

　　银宝也冲过去叫大伯。

　　刘建国给金宝举高高后，也抱起银宝举高高。

　　“好家伙，你俩这吃的不错，看着比过年的时候胖不少。”一人捏一下小脸蛋。

　　当爷爷奶奶的，最喜欢听别人说把孩子养得胖胖的，健健康康的，周霞看到大儿子，也是一脸笑意，走过去就要帮忙拿行李箱。

　　刘建国放下银宝，拿过行李说：“我自己拿进去就行了，死沉死沉的，妈你别忙活了，咱都坐屋里聊会天，现在又没到饭点，你可别给我忙活来忙活去。”刘建国小时候跟个皮猴子似的，调皮捣蛋比金宝过分多了，还跟村里的小孩打架，打到双方都一头的血，一个是鼻血，一个是头上被石头砸到了，刘贵都不知道带着这孩子去给人家家长倒了多少次歉，好多次都在怀疑这娃以后长大了还能管得住吗，会不会走上歪路，哪成想，去外地打工几年，结了婚当了爸爸后，人变得越来越稳重，也知道父母的辛苦，终于有了大哥的样子。

　　刘建国看到堂屋外面蹲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狗子，笑着跟周霞说：“这就是家里的馒头？”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父母都提过，也知道它吓退小偷的事儿。

　　馒头主动汪汪两声，清脆可爱，一看就是欢迎的意思，而不是不喜欢这个没见过的陌生人。

　　刘贵停好电动车，回道：“你看，听这个声音就知道馒头是在欢迎建国，他可是第一次见建国啊，这狗子肯定会看人脸色。”

　　周霞看着他说，“看咱俩对建国这态度，他知道这不是什么陌生人，是自己人，所以才不像那天那样叫唤。”两口子一顿分析，反正就是要证明馒头是很聪明的狗狗。

　　刘建国看父母说的兴高采烈，把东西放进去，打开后里面有玩具，还有零食，分给金宝银宝，甚至还给馒头买了个咬球。

　　“这个是买玩具人家送的，看看馒头喜不喜欢。”说着拿出来扔到院子里。

　　馒头直接跳起来仰头接住那个咬球，晃着尾巴，表达喜欢和谢意。

　　刘建国看到馒头身体敏捷，赞道：“这狗可以。”

　　刘贵坐下来后，拿出茶叶泡茶，周霞又端来瓜子。

　　“这咱们自家菜园子种的向日葵，我摘下来自己晒的，吃着还不错。”除了瓜子还有南瓜子，都是自己晒的，嚼起来特别香。

　　刘建国刚坐下来，手里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的金宝就拿着一包零食，还有一个刚开拆的变型小飞机，一手一个腻在爸爸的怀里，一刻都不想和爸爸分开。

　　“爸爸，妈妈呢，妈妈怎么不回来？”

　　“你妈要加班，加班有三倍工资，到时候存起来给你读书用，爸爸是调了假才回来的，不然也回不来，就这我还得比别人早回去。”其实要不是家里出了这事儿，他也想申请加班，国庆加班三倍工资，很多人都抢着做，所以想调休就很简单。

　　银宝手里也拿着玩具和零食，不过他走向了周霞怀里，仰着头问：“我爸爸怎么没回来？”眨巴着大眼睛，时不时看看依偎在一起的父子俩，一脸的羡慕。

　　其实父母对他来说像个符号，只是一通电话和一些视频，每次回来给他带一些礼物，因为这些礼物，不熟悉也让他变得期待爸妈的回家。

　　周霞把零食拆开，拿出一块雪饼递给他。

　　“你爸妈要上班，年底就回来了。”

　　“年底是多久。”他还不理解这个词儿。

　　“反正就是快了，等你们幼儿园下次放假，就差不多要回来了。”

　　银宝听完也没闹，拿着雪饼美滋滋的吃起来。

　　雪饼真好吃。

　　馒头喜欢听人类聊天，咬着球回到堂屋卧着，听他们聊家长里短。

　　银宝看到后，掰开雪饼分一半给旁边的馒头。

　　馒头看其他人没注意，偷偷放下咬球，把雪饼咬进了嘴里。